第204章 请君入瓮

千机药归来,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只是他却不像有要回都城的打算……

秦老首辅清早刚一起来,便先到端王那里请安,而后就是去面见千机药,向他禀明当下朝中局势。

“秦老首辅请留步。”

秦老首辅才刚走到千机药的营帐前,就被影卫拦住了去路。

只见影卫恭敬说道:“主子有令,三日内,暂不见任何朝臣。一切朝政皆待回都后再议。还请秦老首辅先回吧。”

秦老首辅一直都觉得千机药的心思极为难以捉摸,如今被他拒之门外倒也不惊奇。

只是如今的大周,气数不佳,如若再不重振朝纲,只怕是……

秦老首辅应了一声,只先转身离去。只是心下却满是心思算计。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大渝王城中……

娴太妃的绸缎庄内气氛如同地狱一般,索伊将军自进门后也没在说话,竟好脾气的一直等着,时不时的余光瞥到店老板周围,更是让店老板觉得心如刀绞。

店老板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此刻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何况他也没得可说,他连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何况索伊将军此话用意何在,他更是无处揣摩。真是活活憋的胸口生疼,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不知索伊将军大驾光临,还望索伊将军赎罪!”就在这紧要关头,娴太妃从后院走了出来,端跪一旁,略带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甸甸的压抑。

刹那间,只觉得周围此起彼伏的换气声一一响起。天知道,这些人再不喘口气,会不会真的憋晕过去……

索伊将军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样子,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娴太妃继续说道:“久闻索伊将军大名,一见果然恍若神人,不知您今日也有闲情逸致,想做些什么?”

索伊虽然并未回应,目光却投向这个姿色平庸的大周女人。目光依旧清冷,棕色的瞳孔背后只有浓重的算计。

娴太妃配合着索伊的打量,神色从开始的沉敛到后来的略见慌张,额头不时也渗出丝丝密密的汗珠,袖中的双手也逐渐紧紧握住衣袖。

索伊自是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本将军只是路过。”言罢,目光投向应侍者手中的绸缎。

“还不快把店里最好的绸缎给将军呈上去。”说话的正是这娴太妃,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赶忙命人前去将绸缎送至索伊跟前。

店老板本就对索伊的突然造访心惊胆战,此时见娴太妃贸然出现,他更是心中郁结……

这整个大渝无人不知,索伊将军嗜好独特,惨死在他手中的少男少女简直数不胜数。

娴太妃这般贸然行事,很难不被他所惦记上的。

店老板年岁已高,因着急火攻心,只觉胸口一时憋闷,人就晕了过去。

一时屋内又寂静无比,只有下人连忙将他扶回后院房间。

而索伊身后跟着的侍卫却都怅然大笑起来,索伊一眼扫去,众人皆是呼吸一滞,笑意全无。

索伊看了看绸缎,看似不经意间再次说道:“姑娘果然慧心巧手。”

娴太妃眸光一顿,跪地慌张说道:“索伊将军谬赞,奴婢受之有愧。”

娴太妃边说边磕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端庄。

索伊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娴太妃眸中闪过一丝窃笑,便继续跪地不起。

“三天后,本将军来接人!”

随着索伊离去,一切如同从未发生一样,但绸缎庄的众人皆是脑中嗡嗡一响。

娴太妃也恭敬退至一旁,望着索伊远去的背影,一抹冷笑转瞬即逝,岂料那瞬间恰被索伊余光瞥到,一抹异样的情愫在其心中一闪而过。

店老板缓过心神后,定定的看着娴太妃,张开的嘴还未曾说话,便听那娴太妃说道:“您放心,我没事的。”便转身离去。

徒留一室沉寂。

如若放在以前,他索伊看上的人,不管是谁,都一定会直接掳回到府中好生享受。可是如今的局势却不容他如此去做。

因为大周前来省亲的娴太妃大渝境内失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所以大渝王下旨,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是由伤及大周百姓,以免引得大周兴兵讨伐。

当初西北之战,大渝的元气还未恢复,后来又损失了铁甲大军,所以他们只能先暂时隐忍,待过了今年秋冬,存够充裕的粮草,再作打算。

这也是索伊暂时放过娴太妃的主要原因。三天后来接人,他是娶而非抢,晾他们也不敢不从。

旁晚,娴太妃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撕下脸上的薄膜,褪去身上的衣衫,进入早已准备好的浴盆中,轻轻闭上了双眼。

娴太妃舒适的泡在木桶里,享受着这片刻的清净,一面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一面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索伊将军乃是当今王后的胞弟,手握重权,而又出生名门,在大渝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娴太妃之所以选中他,一来是为了给自己寻个出路,二来也是为了避免再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她必须想办法与大渝王取得直接的联系,在这里,她信不过任何人。也不敢贸然行事。只有找到面见大渝王的机会,她才能安全的活下来。

娴太妃短暂休息过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看着铜镜中的娇媚的面庞,流露出满意的笑容。娴太妃换好衣裳,便向街角的妓馆走去。

此时的街上已是灯火通明,街边的小摊还没有撤掉,缤纷的灯笼使整个街道看起来更加灯火明媚,倒添几分繁华景象。一街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片和谐安乐。

娴太妃走到妓馆的后门,轻轻叩门环,不出三声,门便敞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虽说打扮的花枝招展,却不像大周妓院里的老鸨那般,看起来反倒多了点戾气,少了几分刁钻市侩。娴太妃看向她的目光稍有柔和了几分。

“这是你留下的字条?”老鸨手中拎着一张纸条,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别样灵动。

“正是,不知您意下如何?”娴太妃淡淡的问道。

“我们里面谈吧。”老鸨仔细的打量了娴太妃一番,便向屋内走去。

二人来到一间后院的厢房,从屋内的陈列上看来像是老鸨住的地方,但又说不出哪里有些不对。娴太妃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眸光在桌上一顿,心里也有了几分打算。

“就此说明你的目的吧。”老鸨端起茶壶,添满了一杯茶水放于娴太妃面前。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我之间可以产生利益关系,我们能够互利互惠,何乐不为不是吗?”娴太妃也收回目光,直视老鸨的双眸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老鸨淡淡的笑道,只是笑中没有嘲讽,有的更多的是几分探寻。

娴太妃将一块破碎的玉坠拿了出来,那老鸨当即郑色道:“参见主子。”

这老鸨本是娴妃家族里的一位老嬷嬷,可以说是娴妃极为信任之人,之所以将其安插在大渝王城开了这么一家妓馆,为的就是便于传递信息,得到最新情报。

娴太妃回到绸缎庄也没闲着,只加紧做起了白日里索伊将军定下的活计。

其余的倒都不打紧,主要是他看中的那件夹袄,娴太妃必须亲自动手。

至于其中原因,自然是娴太妃有她自己的算计……

三日后,娴太妃如约来至妓馆,与吴嬷嬷会面。

今日,她换下了在绸缎庄所带着的易容面皮,而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颜,比起平日的美艳更多了几分妖娆妩媚,那精美的面庞着实羡煞旁人,让这妓馆当家头牌都看之有愧。

白皙的肌肤中透着自然的红润,远比任何胭脂水粉都更美好。

“还是由您公布吧。”

娴太妃虽已年过三十,但嘤咛细柔的声音,仿佛夜莺的温婉吟唱,丝丝细腻,如猫般挠人心扉。

此时的吴嬷嬷模样可真真是一副精明市侩,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头顶一朵娇艳的红花,眼角上挑的眼线更显着整个人妖娆明艳也带着几分刁钻。

“你们这些丫头片子都给老娘听好了,这位小姐是咱们的新东家,你们也别乱动那点争奇斗艳的花花肠子了。从今个儿起,妓馆会停业整顿七天的时间。”

吴嬷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有威慑力,原本下面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就灭了下去,全都仔细听着吴嬷嬷的一字一句。

当听到娴太妃是新东家时,不少原本如火的目光,瞬间晴朗了起来,也都对娴太妃投来或是打量或是赞慕的目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娴太妃的计划也才刚刚开始,无论如何她也要真正的打入大渝内部,她这一次要的,不单单是大渝王妃这个名头这么简单。她要为自己,也为那尚未能谋面的孩儿谋一个未来。

娴太妃站在街角,望向整条街道,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女子的到来,对大渝会带来了多大的变动……

距离上一次索伊将军的出现,已有数日时间,当索伊将军踏入绸缎庄的那刻,就注定了这家绸缎庄已不再是之前那般简单。

各路听闻消息的人皆从四面八方而来,一时间整个王城都暗流涌动,各个部族间的争分不就不断,如今听闻索伊将军竟然会亲临一个小小的绸缎庄,更是对这里充满了兴趣。

他们可是极为了解这索伊将军的癖好的……难不成是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宝贝不成?

刚刚见过大渝王的索伊将军一脸春风得意,回到将军府便即刻将手下副官找来,二人相谈甚欢。

“将军,既然您看上了那绸缎庄的女人,属下这就去把人带回府上便是。”

索伊将军端起酒碗,畅饮了一口,便畅声笑道:“哈哈,那个大周女人极合本将军的胃口,只不过当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等过了这那新王妃的风头,本将军再好好收拾那个小宝贝儿去。哈哈……你可给老子看好了那个女人,决不能让她跑了,更不能让别人掳了回去。”

索伊将军是大渝出了名的色胚,折磨人的手段更是花样百出,不少人都对其闻风丧胆。

如今他看上了娴太妃,就一定不会轻易放手,避过这两日的风头,自然是要去将人带回将军府享乐的。

一想起娴太妃那白嫩的小手和修长的脖颈以及曼妙的身姿,索伊的目光都跟着放亮起来。

说来也怪,索伊之所以会突然到那绸缎庄,只不过是因有一日在街上偶然瞥见了娴太妃的背影,竟就火急火燎的动起情来,当时娴太妃正在店铺外面的窗板边拂尘,

大渝民风粗狂,女子穿的衣裳也没什么线条可言,可是娴太妃却不同,她因是在绸缎庄里待着,所以身上穿的正是大周的衣衫,面料精致,剪裁得体,完全将她的一副身材紧紧包裹展现无疑。

别说是索伊这般好色之人,就是寻常人家见了,只怕也难以不动春心。更何况,她当日虽然自己未曾注意,但在外人眼中看来,她那俯身的姿态实在是性感勾人的很,让人大有将其就地正法的念头……

索伊回忆着当日初次见到娴太妃的情景,身只当即唤来几个女奴供其消遣取乐。

只见女奴才一进屋,索伊就将她们一个个剥了个精光,而后用皮鞭将人捆在了一团,而他则是满面笑意的扑了上去……

不多时屋内就只剩下女奴们的哭喊声与大渝王的嬉笑怒骂声交杂一片。

自索伊将军去过绸缎庄许下赌约之后,这绸缎庄的名声大噪,一时间有名望的部族接踵而至,绸缎庄的生意倒也如日中天,但老板却也不知这究竟是喜,是忧,这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自是明白……

娴太妃站在绸缎庄二层的窗边,眺望着整条街道,心里默然盘算着。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在大渝的这些王公贵族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才好为日后做准备。

正在她沉思如何作为之时,突然有人来报,索伊将军将于今日将来绸缎庄接人,而她自是知晓这钱恐怕没那么好取。

但这赢来的赌金岂有不要之理?娴太妃此刻早已盘算好,如何去赴这“鸿门宴”,而她也要借此机会来试探这吴嬷嬷究竟能否值得信任。毕竟这么多年未归,就算是当年旧人,也不全然可信。

娴太妃从绸缎庄的后院飞身而出,兜兜转转了一圈,才绕到妓馆门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便被拦住,“小姐请留步,我们这里可是妓馆,不是您一个女孩家该来的地方。”说话的正是吴嬷嬷,娴太妃看了看她那标准的老鸨妆容,笑着说道:“吴嬷嬷,不认识我了。”

“主子?”

“吴嬷嬷,索伊的底细您可查明?”

“正要派人给主子送去。”吴嬷嬷挥舞的手绢下藏着一张字条,借着说话的功夫便塞进了娴太妃的手里。

娴太妃接过字条,心情大好,原路返回绸缎庄去。而此刻绸缎庄的周围早已是人海云集。

店老板此时已经在内堂等候娴太妃多时,见娴太妃进门,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夫人您可回来了,索伊将军派来的人马上就到了。”店老板自收到索伊将军派人过来的消息开始就一直惶恐难安。

尤其是在店里找了一圈仍不见娴太妃的身影更是担心不已,如今虽见到她人平安归来,但还是忍不住的焦急起来……

“嗯,正常招待便是。”娴太妃此时并无心情去研究此时,她要做的,就是知己知彼,先回房间去看看吴嬷嬷查到的东西再说。

店老板见娴太妃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只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奈叹息道:“唉……这可怎么办啊……”

店老板在这王城里呆了这么久,自是知晓一些关于索伊的传言的。

娴太妃被他这种变态狂魔盯上,只怕是难逃魔爪的……

回到房间之后,娴太妃第一时间拆开了字条,只见上面清楚的记录着索伊的癖好习性,以及他的背景等等信息,不可谓不详细。

娴太妃相信,这世间还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娴太妃的嘴角扬起一抹阴诡的笑意,她的第一个目标就要上勾了……

索伊派来的侍卫很快就到了绸缎庄内,娴太妃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见侍卫抬着金印财帛入门时,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其中不泛其他部落派来打探消息的人。

“这是我们将军赐予夫人的彩礼,还请收下。”

如今索伊将这金印财帛当着众人的面正大光明的送进绸缎庄,更以彩礼为名,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强取豪夺,也就不算违背大渝王的旨意了。

娴太妃看着侍卫手中的东西,面上只闪过一抹羞涩的笑意,却是什么也没说。侍卫见此,自知她算是应了这事,只当即说道:“卯时,将军将亲自上门迎娶小姐入府,还请小姐多做准备。”

索伊看上的女人,什么时候能逃得过他的手心。

虽然这次没有明抢,但是了解索伊的人也都知道,他所谓的迎娶,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至于入了府,能不能活下来,恐怕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

众人见没什么好戏可看,便也都散去,只等看着索伊将军到底会如何将这人接走。

送走了索伊派来的侍卫,店掌柜终是忍不住上前对娴太妃劝道:“夫人,这索伊将军可不是您想象中的那般啊……他……他……唉……”

“您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只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您也看到了,自从索伊将军来过之后,咱们店铺外面多了多少眼睛不时在盯着我们。如若我不应下他的要求,只怕是要连累的大家,也害了我自己。一切都是命数,听天由命吧……”

娴太妃表现的极为大义,完全一副牺牲自我保全大家的姿态,惹得店掌柜更是心疼不已。

眼看着她就这么要进入狼口,实在是于心不忍的很。

“唉,造孽啊……夫人,听老伯一句,你还是想个办法快走吧。趁着他还没有动手之前,走得越远越好啊……”

“您是知道的,我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在世了,来这王城也不过是想投奔远亲,但现在也是杳无音讯。如此一来,倒是与那浮萍没什么不同。与其终日在此担惊受怕,不如就从了他的意思,若当真进了将军府,也算是我的福气了……”

“孩子,你并不知晓啊,那索伊将军他……”老伯环顾了四周一眼,只拉着娴太妃的胳膊往里面走了几步,确认身侧无人才低声说道:“那索伊将军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啊,每年在他手里被折磨死的男女数不胜数,他那折磨人的癖好整个大渝皆知……如若你真进了他的将军府只怕根本熬不住他那些变态的手段……”

老伯一面说一面叹息,毕竟他在这里的年头多了,见过了太多当街掳人的行径,可是他们这些寻常百姓又能怎样呢?

别说是他们,就是大渝原住民,也不敢招惹这些将军首领以及各个部族的人啊……

“老伯,我知道您都是为了我好,但时至今日,我已无处可逃,若我真的就这么离去,只怕你们都要跟着我遭殃。如若这样,我宁愿进将军府,大不了一死了之。”

娴太妃的话说的决绝,老伯也不再多劝,只声不尽叹息……好好地孩子怎么就被索伊那个恶魔给发现了呢……

如若老伯知道,并非是索伊盯上了娴太妃,而是娴太妃想法设法引诱了索伊,只怕他就不会再像此时这般替她担忧了。

娴太妃的计划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可是都城中的情况却没有这么好了……

自从君北凌失踪之后,整个都城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先是朝中众臣死伤不少,后又有禁军封闭了整个宫城。

如今宫里宫外俨然是两个世界。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也不知外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