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身份身世

垂帘内,花溪草亲自压着娴太妃,千机药和萧宝贝都认真听着,还真不得不提防着赫连城这个愣头青,就突然闯进来了,一下子劫持两个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儿臣只是担忧母妃身体,着急了些。”赫连城的声音再次传来。

“明日就启程,这件事你们就别管了,我休息着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娴太妃说着丝毫不见被人威胁之色。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此时倒也还沉得住气。

“儿臣还有事想通母妃商议,事关赫连诺。”

赫连城这才开了口,顿了顿,又道:“赫连诺已经知晓了花溪草归来的消息,只怕刚有收敛的行径,又要开始张狂起来。”

花溪草心下一怔,按紧了娴太妃的肩,疼得她仰头张开。

“嘘……”花溪草示意她安静,心下疑惑着,七皇子赫连诺为何也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兴趣?老头不是说她从小流落北荒是被他养大,可如今,怎会这一个两个的,不但都认得她,好像还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娴太妃没有回答,赫连城又道,“当年就是她令我大渝铁甲军全军覆没,大周国库至今尚存有霹雳炮一物,儿臣比对过母妃被炸的后院,发现这一次她所用的东西远比几年前的威力更甚。”

“嗯。”娴太妃应了一声,有些低,这些她都知道,她更知道,她日后的日子怕是会相当难过。

“母妃为何明日就急着走,此去大周,岂不是再难回来?”赫连城又问道。

“大周祖制,宫妃需陪祭或入太庙为皇上守灵,若本宫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娴太妃说道,见花溪草挥手,顿松了口气,急急道:“好了,你走吧,我累着,这件事你就不用再多心了。”

“儿臣没有亲眼得见母妃还是有些许不放心?”赫连城似是担忧地说道。

“跪安吧,本宫真的累了。”娴太妃端出了架子,看着花溪草那越来越沉的双眸,双腿都快瘫软下去了,她有种预感,这个人的功力远在她之上!

“是。”赫连城不得不告退。

终于恢复了平静,花溪草塞了娴太妃的嘴,随手将她仍在椅子上,这才感觉到全身火辣辣的疼痛,她懒懒坐在一旁,揉着眉心。

她实在想不通,她若当真是那大周护国将军花义之女,那她为何流落北荒,又是如何怀上了萧宝贝?

还有千机药,他一直说要帮自己给萧宝贝寻亲认祖归宗,可他身为大周摄政王,没有道理,连赫连城和娴妃都认得自己,他却不知自己就是花溪草。

那他接近自己,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娴太妃精疲力尽地瘫倒在榻上,萧宝贝凑了过去,取了粗绳认真地上绑,明天就要启程了,今晚怎么说也得睡个好觉。

千机药走了过来,看着花溪草模样道:“累了?”

“你不好奇吗?”花溪草淡淡问道。

“很多好奇的地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千机药如实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花溪草白了他一眼,起身径自往楼上去。

“一会儿我上去替你上药。”千机药说道。

“不用!”花溪草止步,认真说道。

“不上药会留疤的,而且还会持续疼痛数月,指不定整个后背都会溃烂了。”千机药好心提醒。

“让萧宝贝来。”花溪草道。

“娘亲,我已经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了!”萧宝贝连忙出声,不忘意味深长地看千机药一眼,千机药同是意味深长的回了他一眼。

“找个下人来吧。”花溪草说道。

“难道你信得过他们也信不过我。”千机药说道。

“你的侍卫和影卫呢?”花溪草问道,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千机药近来都是只身一人,不见身后侍随。

“烂就烂了吧,我累了,萧宝贝,你跟珣王殿下守着这女人,千万别睡着了!”花溪草话中有话,萧宝贝自然是明白的,她们来时,就发现娴太妃这出宫殿建造在了灵气集中之地,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花溪草离开北荒这么久,都还没有好好休整,此时又受了伤,自然要去吸收些灵气。

这一夜,千机药还真没有找她,跟萧宝贝聊一晚上,期间不时欢声笑语。

天大亮的时候,千机药看着已经有些犯困的萧宝贝,低诉道,“萧宝贝,你娘亲本该是九天翱翔的凤,你也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清贵公子,你喜欢这样的身份吗?”

萧宝贝已经困了,有些迷糊,道:“我娘亲说,等出了北荒,就带我去寻九州龙脉,再也不用受金丹困扰,以后就过神仙般占山为王的日子……”说着说着便迷迷糊糊在千机药怀中睡着了。

千机药看了萧宝贝许久,却没明白,他所谓的受金丹困扰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一心想要寻找龙脉,不是为了其中财富,而是为了解决什么困扰着他们母子的问题?

花溪草走了过来,想抱萧宝贝,千机药却低声,“你身上有伤,我替你抱着。”

“他还小,以后别跟他乱说话。”花溪草说道。

“身份尊贵,吃穿不愁,有什么不好吗?”千机药问道。

“所谓的尊贵不过是世人心中的迷障罢了,我们修道之人,何须追求于它?更何况,你们都说我是大周护国将军之女,如此也算的朝臣贵女,但如今呢?还不是也落得如此下场,未婚生子,流落北荒。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明知我的身份,却依旧听信我言,但我能肯定,这其中必然有更大的利益关联。既然我已经上了珣王殿下的船,自然会尽自己的力。只是我希望你明白,对于一个单身母亲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她的孩子更为重要的事情。那萧宝贝威胁我的情况,但愿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则,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毕竟我很早以前就已经失无可失了,不是吗?”

花溪草说着,转身一把将睡得正深的娴太妃拽了起来,冷冷道:“让外头随行的人全都退到宫门口去!”

马车缓缓地驶出宫门,车内千机药面色沉重,回想着五年前发生的一幕幕,直觉一股锥心之痛,袭遍全身,花溪草因他所经历的一切磨难,都是他穷此一生都偿还不尽的……

花溪草有些困顿,不多时便酣睡过去。

千机药小心翼翼的,将高枕推了过去,抵在花溪草身旁,自己挪了个位置,一手护着萧宝贝,另一手轻轻拉了拉花溪草。

花溪草条件反射地打开他的手,继续抱着门框,而睡相向来不好的萧宝贝突然一分翻身,千机药急急双手抱住他才没让他掉下去。

他无奈,挺直了腰板,任由萧宝贝攀在他身上,脑袋隔在他左肩上。眸中的笑意,至始至终都是温暖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不一会儿,花溪草便径自缓缓朝高枕倒来,侧趴着,千机药小心翼翼地伸手,指腹轻轻抚过她的面颊,眉头微蹙,不知道思索起了什么。

花溪草因他的触碰立马清醒,急急蹙眉厉声质问,“你做什么?”

千机药微有一愣,没想到她如今这般警觉,竟是自己的靠近都这般抵触。

指了指肩膀,又指了指萧宝贝。

就在这时候,马车一下子停了,车外的侍从蜂拥而来,“娴妃娘娘,怎么了?”

花溪草不悦地瞪了千机药一眼,转身要掀起塌板,上车不久后,千机药嫌弃娴太妃占位子,早就把她丢到塌板下放行李的地方去了。

千机药却拦住她,捏了捏嗓子,开了口,“本宫还要问你们什么事呢!好端端的停什么马车?把那车夫给本宫换掉,没有本宫的许可再擅自停车,直接拉到路边喂狗!”

这声音,这语气,几乎同娴太妃一摸一样。

花溪草不可思议地看着千机药,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喉咙,是不是置入了什么易声装备了,竟如此的相似。

“你……这……这叫什么功夫?”花溪草狐疑地问道。

千机药却一手将萧宝贝抱给他,侧头看着肩膀上的伤口,只是,还未看到伤口,却先看到了小银狐正正大嘴巴,睡得四脚朝天!

“它……做梦了好像。”花溪草怯怯说到,将萧宝贝扔在一旁,扯了块布条急急他包扎,赔笑地道,“没事的,这小银狐其实没毒,就是咬人特疼。”

“那名伶馆的老汉呢?”千机药不解地问道。那老汉,可是仅仅被擦破了点皮,就差点要了性命。

而娴太妃,也不过是因为银狐一边撕咬,萧宝贝一边给她撒药粉,暂缓了毒素蔓延而已……

“那个……它可能也是分人的?”花溪草一边说着,一边就隔着衣裳胡乱替他包扎。

“银狐怎么会没毒?”千机药纳闷着,对这问题十分感兴趣,除了疼,确实没有什么异样,中了银狐之毒,可没这么轻松的。

“可能吧,我也不清楚,它之前咬过人,也是有的好有的坏。”花溪草连忙附合地解释,眸中却是一抹狐疑掠过。

难道,这又是一次巧合?

被银狐咬伤或是抓伤的,除了萧宝贝,还没有一人能够幸免。可这千机药,的确不像是中毒的模样。

思及此,原本都包扎好伤口了,花溪草又急急解开,认真道:“珣王殿下,还是把衣裳脱下来吧,我好好包扎下,幸好随身也带了常用药散,上些药免得伤口感染了。”

千机药倒是配合,褪去了衣裳,光着膀子让花溪草上药。

花溪草挨近,将那伤口看得认真子息,果真同萧宝贝当年那伤口一样,只是流了一些血,红肿了,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她一边小心翼翼上药,一边深思熟虑着,淡淡道:“珣王殿下,不如我们走山路吧,走山路直达繁荒城,在从繁荒城到大周更近一点。”

“山路难行,为什么突然想走山路了呢?”千机药问道。

“突然想起你体内的煞气,都好些日子没服药了,去了繁荒城,我好找出灵气充沛之地,写些符咒。”花溪草说道。

“好。”千机药爽快答应,眸中却同花溪草一眼,隐着一抹复杂,是她让她怀疑什么了,还是这银狐毒不了他让她怀疑什么了呢?

两人各怀鬼胎,都没有察觉到二人衣衫不整的共处一室,有多么令人容易产生无限遐想空间。

这不,一旁的萧宝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见了此情此景,立马又闭上了眼睛。

静默无声了许久许久,萧宝贝还是不敢睁开眼睛,看似老成,对男女之事,他可保守得很呢,小孩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然而,当两个大家伙说话了,他还是不敢睁开眼睛,他又不得不偷听,听着听着,越发地觉得这两个人有……问题!

“你说王孙贵胄没有什么好的,可是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好的呢?”千机药倚在高枕上,淡淡问道,一直想继续这个话题。

“在北荒,我们过得很快乐,如果可以,我宁可一辈子都生活在那里。”花溪草淡淡说道。

千机药挑眉看着她,又看了看萧宝贝,道:“可有些人注定无法安然一生。”

“却也不必卷入朝堂纷争,这个问题没有讨论下去的必要,珣王殿下。”花溪草说道。

“你在寻找九州龙脉。”千机药就这么冷不防抛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花溪草却并不惊诧:“我早就说过了,不是吗?”

“我倒是惊诧,你会对龙脉中的什么东西感兴趣?”千机药笑着问道。

“不过金银财宝罢了。”花溪草亦是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既然你是护国将军的小姐,又怎么未婚先有了孩子?”千机药问道,始终是那平静的表情,心底却早已百般翻腾。

花溪草却避而不答,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来,道:“珣王殿下,你曾在北荒泄煞?”

这时候,马车已经在山道上走了许久,从另一座山入,走的还是花溪草后山直通繁荒城的路。

千机药往窗外看了一眼,眸中笑意越发的浓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好套话的。

之前花溪草以为初遇时,不过巧合罢了,但后来给他祛除煞气时,却是想通,那日鬼王突袭,并非是偶然,也并非是冲着她们母子来的,而是他有意泄了身上的煞气,才会将鬼王招来,想要吞噬掉他。

只不过是被她们母子给从中搅和了而已。

说来,并非是他救了她们母子,而是他利用了他们母子,或者换言之,是引诱出了他们母子。

只是花溪草无法确定,他的目的原本就是他们母子俩,还是他只是想要找出个天师,虽他同去探九州龙脉。

这会儿萧宝贝也不再装睡了,小心翼翼起身来,一把拽住小银狐的尾巴将它拉过来,抱着坐在他娘亲身旁,眨巴着那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盯着千机药看。

他才不相信娘亲说的爹爹已经死了,他倒是觉得,他爹爹,很可能,就是他和赫连城其中一个,否则,他们怎么会,在他们母子一出现,就一直粘着至今。

“不解释,我当你默认了,当初为何要引我们出来?”花溪草认真问道。

千机药看了萧宝贝一眼,欲言又止。

“我什么都可以知道,也什么都可以接受!”萧宝贝急急声明。

千机药看向花溪草,一脸神秘,还是没说话。

花溪草将萧宝贝揽入怀中,淡淡道:“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龙脉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和我想见的人。”千机药终于开了口。

花溪草心下一怔,他想要的东西,和想见的人?

“是洗魂丹,对不对!”萧宝贝突然惊诧出声。

千机药这煞气乃是生来具备,若想彻底去除,唯有洗魂丹最为安全妥帖。

“谁告诉你的?”花溪草蹙眉问道。

“在老头的古书中见过。”萧宝贝诚实道。

“你和他不一样。”花溪草淡淡说道。

“娘亲……其实,我都知道的……”萧宝贝看看花溪草又看看千机药,没多少表情。

一样的天生煞气缠身,一样的不惧银狐之毒,他们两个有太多的相似,可又最不像父子。

“萧宝贝……娘亲不是故意的……”花溪草急急解释道。

萧宝贝转过身去,低着头,身子有些颤,似乎哭了。

千机药却是没明白母子二人是怎么了。

“萧宝贝,娘亲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娘亲真的不知道当年是怎么到的北荒,更不知道你爹爹是谁。你身上的煞气也是因娘亲的缘故在胎中就带着出来的,娘亲从来没想过要一直瞒着你,可你和他不一样的……你的煞气,并不会伤人,更不会伤己……”花溪草急得自己都快哭了。

千机药看着她这样子,眸中隐着一抹无奈和歉疚,正要开口,萧宝贝却突然转过身来,小小的身子还是颤着,肉乎乎的小手还是紧紧攥着,扬起头来,却是一脸的无以伦比的激动。

他缓了许久,无奈对千机药道,“珣王殿下,虽然我很喜欢你,可你真的不是我爹爹……”

说着,他将之前自己偷着和千机药验血的事情说了出来,一双眸子里满是遗憾。

“啪……”

他的话音一落,花溪草骤然一巴掌朝他脑袋盖过来,双眸阴沉,“谁允许你这般胡闹!”

花溪草甚至不敢想象,若他验血的结果成真,那该怎么办!幸好不是!

“萧宝贝,你何时取了本王的血……”他面色似是阴沉,但心底却是一阵钝痛。

“就在炸掉娴太妃后院那日,趁你不注意时……”

萧宝贝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异想天开,甚至胆大妄为,但他真的很喜欢千机药呀,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爹爹,那该多好!

千机药面色微暗,却是没有责备,只是眼底却划过一丝隐忍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