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溪草开始误以为冷字令牌是打开石壁机关的钥匙,但当她发现本应石壁所在的方向是水潭之时,她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那石壁之所以打开是因为北啸天被认可的岛主身份,而北啸天将令牌镶嵌于石壁,只不过是要花溪草自己找到阵眼重拾令牌,得到岛主身份的认可而已。
花溪草淡淡的笑容中,有着些许的惊叹,也有些许跃跃欲试的激动。
她就地盘腿而坐,调和着体内的气息,竟然惊奇的发现,她现在已经能够顺畅的使用这身体里的内力;虽然她现在还无法真正的做到真元相和,但她的灵魂终究是与这身体更为融合了。
巨蟒此时距离花溪草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却突然止步不前,而周身的巨浪瞬间翻涌,似乎在爆发着它的不满,巨蟒的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原本只露出半身的巨蟒此刻已经完全露出水面,只见尖尖的尾巴,背部通体黑色,腹部暗褐色蟒纹,中央有一条细细的白色花纹;整个巨蟒犹如一条大船,在海中游弋。
然而水面哪里还有花溪草的身影?
难道……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花溪草那抹纯白色的身影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落下,激起层层水花,水波中散开赤色的血水,异常刺鼻。
此刻的巨蟒怒意冲天,疯了似地甩荡那粗壮的尾巴,振起数十米高的水柱从天而降。只见那巨蟒的左眼鲜血流淌,一根金簪闪烁着微微的金光。
巨蟒突然俯冲直下,不像鱼类那般往下游,而像一块岩石似地沉下去,笔直笔直地往下沉,片刻水面便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但那腥臭血水却在时刻提醒着它的存在。
在遥远的水面那端,一袭白衣胜雪凌空而起,没有想象中的狼狈不堪,反是裙角处的血迹被水浸散,仿若绽放的彼岸之花,姹紫嫣红;那被水浸透的发丝紧贴脸侧,倒生几丝邪魅。
此时只见她手中紧握冷字令牌,全神贯注的紧盯脚下的水面,一场殊死搏斗即将在分分秒秒间激烈上演。
只见花溪草脚下一道黑影直冲而上,一张血盆大口对准那娇小的身影直面而来;花溪草凌空跃起,左脚蹬至巨蟒上颚,灵动的身影飞速扭转,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凛冽充满杀气的红光从花溪草的手中闪耀而出,巨蟒应声而倒。
一时水浪肆意奔腾,原本猩红的水面渐渐清澈;花溪草缓缓下落,落地之时方见周遭一切已是恢复如初,一潭清水,四面环山,侧峰直耸云霄,一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祥和,仿佛之前的凶险历程只是恍然一梦。
金簪与冷字令牌静静的躺在花溪草脚边的草地上。
是的,刚才那道红光,正是花溪草冠以全身内力而打向巨蟒额间的冷字令牌,所散发的光芒。
花溪草收起令牌与金簪,静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望向那水潭中央的漩涡。
花溪草再次没入水潭漩涡中。
半晌,她一身尽湿,回到了草地上。花溪草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乾坤洞的另有乾坤,之前她下水后身上滴水未沾,是因为那水潭的中央漩涡本是通往石壁通道的阵眼;而此时,阵眼已经被前任岛主封印,只有在她能够做到真正的真元相和之后,才能够冲破北啸天的封印,回到石壁通道。
而花溪草开始误以为冷字令牌是打开石壁机关的钥匙,但当她发现本应石壁所在的方向是水潭之时,她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那石壁之所以打开是因为北啸天被认可的岛主身份,而北啸天将令牌镶嵌于石壁,只不过是要花溪草自己找到阵眼重拾令牌,得到岛主身份的认可而已。
花溪草淡淡的笑容中,有着些许的惊叹,也有些许跃跃欲试的激动。
她就地盘腿而坐,调和着体内的气息,竟然惊奇的发现,她现在已经能够顺畅的使用这身体里的内力;虽然她现在还无法真正的做到真元相和,但她的灵魂终究是与这身体更为融合了。
阳光透过树荫投射在水潭中央,微风徐徐,池水荡漾起微波粼粼,然而一片娇嫩欲滴的紫藤花瓣随着清风缓缓飘荡,不经意间压在了那葱葱玉指之上,花溪草将花瓣轻弹,陷入了沉思。
她清楚的记得北啸天说将她入殓于千年玄冰棺中,但她至今也未曾发现玄冰棺的踪影。
然而千年玄冰棺正是幽阁洞内幽岛珍藏的珍宝,能够帮助练功者稳真固元,以保无性命之忧,即便练功者未能突破也不会造成伤亡。
花溪草深知,在这个弱肉强食、以武为尊的时代,只有不断强大自身,才能不被时代淘汰。更何况花溪草这副身体本就是练武奇才,而花溪草在现代更是从小接受训练,一身技能惊人;只要花溪草能够真真正正的做到真元相和,那么她的武功修为一定能够与北啸天现如今不相上下,也就是说只有她能够达到北啸天的水准,才能够冲破封印,走出幽阁洞。
那么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千年玄冰棺。
花溪草久久伫立于水潭岸边,不知过了多久,她竟再次一跃而下,向着水潭深处潜去。不知她游了多久,只觉得水潭的正下方仿佛没有边际,四周一片寂静,水中的压力越来越大,潭水也越来越冰凉刺骨;但此时的花溪草只想沉到潭底,一探究竟。花溪草的速度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水潭深处依旧一片漆黑看不见底,黑的让人心生恐惧,生怕再次出现一双猩红的双眼。
无奈花溪草已经到达了极限,只能无功而返,回到岸上的花溪草浑身颤抖着,青紫的嘴唇隐隐打颤,立刻调整气息,运功护体。
足足一个多时辰,花溪草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一身衣裳也早已烘干。
岂料花溪草舒活下筋骨又一次跃入水潭之中,就这样周而复始了几个回合,虽然每次都较之前潜的更深更远,但依旧寻不到水潭的底部,水潭之下深度越低,水温越刺骨钻心……
花溪草嫣然一笑,因为她嗅到了玄冰的气息,玄冰一定就在潭底。花溪草丝毫没有因为往返于水潭中而消耗体力,反而每次运功调息后更觉得气息流畅。思及至此,花溪草不由得开心起来。
而此时的幽阁洞外,却是另一番风景。
北啸天回到正厅之中,只见南宫玉和北冥月早已在此等候,二人虽没有哭哭啼啼,却也是满目愁容,特别是南宫玉那原本红润的面容已经憔悴不堪,眸中也尽是悲苍与无奈。反观北冥月,虽说也是愁容满面却总有一丝探究与精明夹杂其中一闪而过,让人无处琢磨。
北啸天哀戚的面容,透着丝丝无力之感,总让人觉得眼前这个高大的身躯会在不经意之间就会倒下。
屋内一室寂静,北啸天转身离去,回到卧室后再也没有出来。而这一去就是数月。
三个月后……
北啸天难挨丧子丧孙之痛久病不起,已经长卧于床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整个酆都再次掀起一阵飓风。
赫连诺那狭长的眸子看着手中的纸条,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现在的花溪草已经能够下潜至开始的两倍距离,体内的气息调动起来也越发的流畅。
花溪草寻了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将它用藤条捆绑在身上,向水下潜去;花溪草已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这彻骨的凉寒,可以不用再分出功力进行抵抗,只要一心下潜即可。
为了更好的抵抗水压节省内力,自半个月前她便带着这块岩石做水下训练。
水下的花溪草,身姿轻盈,行动自如,此刻的她借力于岩石下沉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花溪草突感水中的寒意比以往更胜了几分,心中一喜,更加卖力的向深处游去。
花溪草下潜的速度越来越慢,水中偶尔飘过片片指甲大小的冰晶,花溪草强忍着钻心的凉寒,一鼓作气全力向下沉去,来往的冰晶擦过她的面颊,划出一条暗痕,丝丝血迹尚未流出便已凝固。
花溪草坚定的目光,直盯水潭之底,如同一把利剑要把谭底刺破一般。周身的水流忽然改变了流向,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花溪草卷入,水中依旧一片静寂,但那个小小的人儿却已消失不见。
当花溪草睁开双眼之时,她已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四肢已无任何知觉,只有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
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但此刻花溪草的脚还浸泡在水中,这里的水温不知比水潭之下冷了多少倍,再不运气驱寒,只怕这双腿都会废了。
花溪草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她的身上,手上,脸上,大大小小,细细密密数不过来的伤口,全都凝固了血迹,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一点血色,浑身青紫。三千墨发飘散而下,一道从左眼角划过鼻梁直抵右耳的红色血迹异常刺目,血虽凝固了,可那嫩白的的细肉却都外翻,狰狞着。可她却偏偏笑了,明明一身狼藉,明明容颜尽毁,可她却笑得那样绝美,那样冷艳,那样绝代风华。
花溪草用那满是伤痕的小手扯住她的衣角,缓缓将右腿向上拖拽,只见右腿已经全部黑紫,皮肤上还蒙着一层薄薄的冰晶;同样的她又拖拽着她的左腿,一番折腾之下,总算将双脚从水里拖了上来,而她也扯动了全身的伤口,整件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让人不忍直视,那该有多痛……
花溪草休息了片刻便提气运功疗伤,
而这一坐便是整整十二个时辰。
只见此时她浑身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霜包裹起来,活像一个雪人一样。
倏而,“嘭”的一声巨响,花溪草冲破了全身的冰霜,一口黑血顺嘴喷涌而出,终是将这侵入心脾的凉寒逼了出来。
花溪草抹去嘴角的献血,开始认真的观察起这个由花岗岩堆砌的石室来。
她沿着水边的岩石一路向前,只见一块石碑刻着“百年修得玄冰枕,千年修得玄冰棺”。花溪草便踱步而去。
此刻花溪草面前是一个小型寒潭,冒出的白气似乎在提醒着它的危险。
待白气渐渐散去,才看清原来水面之上有两座棺,玄冰枕便在那座通体漆黑的石棺之上,另一座洁白如玉,寒意逼人的想必便是千年玄冰棺了。
花溪草欣喜之余也暗暗思忖,以她现有的功力只怕连玄冰枕她都受不了,还怎么去上玄冰棺呢?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转,转眼间,花溪草已经在这石室中度过了半年,从开始只能在石棺上跳上跳下,到躺在玄冰枕入睡,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
然而玄冰棺却是在半个月前她才能勉强站在上面。如今她也只能在玄冰棺上调息一时半刻而已。
这半年来,花溪草以鱼为食,以冰为饮,以寒潭为浴,整个人不但没有瘦弱,反而更多了几分灵气,皮肤也更加水润光泽,除了那道由左眼至右耳的淡淡的伤疤,身上其他的伤痕皆以痊愈,也着实神奇。
此刻的花溪草正若有所思的望着玄冰枕发呆。
时而眉头微蹙,时而咧嘴傻笑,也不知她那小脑袋瓜中想到了什么。只见她眼睛微眯,突然凝聚内力向玄冰枕劈去。
一时寒光四射,一白一蓝两道光芒闪烁。
“哈哈,原来如此!”
花溪草拍着巴掌欢快的笑着,眼睛都眯在了一起。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兴奋呢?
原来是花溪草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像样的武器,想到当初狼狈的用金簪对战巨蟒还是会心有余悸。
便打起了玄冰枕的主意。她本是想试试能不能用内力将玄冰枕击碎,打磨一把匕首,却不想玄冰枕内却真藏有一把匕首,花溪草收起匕首仔细的揣摩起来。
匕首长短二十公分有余,通体潺薄如冰,散发着微微白光,锋利的刀刃笼罩着丝丝蓝色的光辉,匕首看似如同玄冰锻造,却通身漆黑如若玄铁一般,铮铮作响。手柄处刻有两个强劲有力的汉字“冰魄”。
花溪草爱不释手,喜欢极了,用上三分内力握于匕首两段,匕首丝毫未动,要知道现在花溪草只用一成功力便可将岩石拍成粉末,冰魄能承受得住她三成的功力,果然是好东西。
花溪草跃跃欲试地将匕首仍向石壁,一听一声清脆的刀鸣,匕首便插入石壁,随后匕首周遭岩石皆粉碎掉落。
花溪草得此至宝,真是人品爆发啊。
只见她收回匕首,皎洁一笑,轻轻擦拭后,又将冰魄仍向玄冰棺,只见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冰魄弹回,手柄深深扎入石壁之中。
花溪草吐了吐舌头,收起冰魄,暂时不去打玄冰棺的主意。
花溪草再次跳上玄冰棺,静坐调息,知觉短靴之中的冰魄铮铮作响,靴口也萦绕丝丝蓝芒。
花溪草将冰魄取出,只见冰魄骤然上升,垂直悬挂于玄冰棺上方,与玄冰棺之间架起一道银光,寒气肆意而出,比睡在玄冰枕上更多几分冷厉。
花溪草不明所以,也只好由它去了。
花溪草盘腿而坐,提气运功驱寒,调节体内真元;却忽觉气血通畅,真元融合,运功提气顺畅自如。
这一次花溪草竟在玄冰棺上足足坐了三天三夜。
当她睁开双眼,提起运功,竟发现已达到了真元相和的境界,内力突然浑厚了许多。
花溪草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跳入了深谭,向阵眼的漩涡游去……
花溪草忽感眼前一黑,便双脚落地,身上丝毫未湿。
“外祖父,玖儿回来了。”花溪草在心底暗自呼喊。“哈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她肆意的笑着,笑的面色都红润了几分。
花溪草看向洞口的方向,眸光闪烁,身影一顿便消失于黑暗之中……
漆黑的天空,布满星辰,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夜晚,是如此的宁静,安详。
花溪草娇小的身姿如同狸猫般穿梭在幽岛的内院。
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北啸天的房间,灯火还亮着,只见两个人影相对而坐,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庭院里,来往的侍卫脚步交错,轻快有力,着有节奏的交替着各自的岗哨。
花溪草轻松的避过所有人,直奔啸落轩而去,那里正是北啸天的卧室。
突然空气中三道无声无息的力量,尖锐的向北啸天直逼而去,一道飞向他的喉结,一道打向心窝,最后一道最为刁钻,直直的飞向他的眉心,稍有不慎就会伤到眼睛。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北啸天翻身而起,动作干净利落,却见那三道呼啸而来的气息一滞,化作水滴垂直坠落,只见地上三个小小的水印。
北啸天轻捋胡须,爽朗大笑。
花溪草也凭空出现在二人身前,二老一少,相视一笑,别无他言。
南宫玉湿润的眼眶,透露着她激动的心情,拉过花溪草的小手怜爱的轻抚,久久无言。
“外祖父,玖儿的冰刃你看如何?”花溪草扬笑挑眉问到。
这轻快的话语也打破了这酸楚的气氛。
让整个房间的气息也活络了几分。
“冰刃?嗯……这名字取得好!”北啸天看着孙女的目光充满宠爱与赞叹。
冰刃,是通过内力发出寒气催动空气中的水分子凝结成冰晶,看似无形无色,实则锋刃无比,如同一把无形的尖刀。
花溪草能够修炼出如此武功,正是得益于在幽阁洞内的修炼。
当日,她的双脚在潭水中泡了太久,即便她运功驱寒也未能将寒气全部驱散,而后来在千年玄冰上的修炼,更加稳固了她体内的那股寒气,后来花溪草发现她能够通过内力发出寒气便自己练成了“冰刃”的绝技,虽然现在还不能直接已冰刃做武器却也能够紧急防身。
北啸天夫妇看着花溪草脸上的伤疤,心头阵阵心酸,不用说也知道这孩子在洞内一定是九死一生,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可谁都知道脸对于一个女孩子是多么重要。
南宫玉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花溪草的面颊,那与年龄并不相符的手指,很是细嫩光滑,所触之地只让花溪草觉得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她也不问,她也不说,就是那样安静的,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面颊、发丝。却让人感受到阵阵温暖人心的力量。
花溪草不禁恍惚,曾几何时,她训练受伤后,母亲也是这般慈爱的安抚着她,给予她继续坚持的力量。
脑海中画面一转,那冰冷的枪口对准她的心窝,板机扣动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
花溪草的心骤然紧缩,周身都散发出丝丝寒意。
北啸天与南宫玉感受到后,心中不免更多了几分心疼,只当是她回忆到了在洞中所受的苦难。
南宫玉轻轻放开花溪草,走到床前,只见她手指微触床头,一个盒子便出现在眼前。
南宫玉将盒子取出交到花溪草的手中,示意让她打开。
花溪草接过盒子,不禁感慨,这檀木盒子做工精致,花纹精美,实在很是讨巧。
当她轻轻打开木盒,便见一张晶莹剔透的薄膜,水润光泽,大小如同现代的面膜一样。
北啸天微微的摇摇头,一脸宠爱的笑意。“玖儿,这可是你外祖母南宫家祖传的宝贝呀!”
“玖儿,外祖母知道你并不看重容貌,但上天既然赋予了你美的权利,那为何不好好珍惜呢!把它贴在脸上待它被肌肤吸收,任何的伤痕都会随之消失不见的。”
是啊,上天赐予了花溪草倾城的容貌,何况又有谁真正的不爱美呢?即便花溪草不在意那伤疤,但是既然能够去除,又有谁会留着它呢?
二位老人都等待着花溪草带上它,而花溪草却将盒子合上,笑着说道:“来日方长,不急不急。外祖母的礼物玖儿收下了,不过……”
花溪草灵动的眸子闪闪的亮着,一脸小猫偷腥般的笑意。“外祖母,既然这么高端精良的东西您都有,那其他的小玩意儿,您肯定更多吧?”
想必他们二人一定都听出了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孙女想要,外祖母又岂会不给呢!
整整一夜,花溪草都窝在南宫玉的身旁,就那样向猫儿一样的蜷缩着,满脸欣喜的笑容,甜甜的睡着,如同暗夜中的天使。
北啸天亦是在书房坐了一夜,花溪草轻描淡写的叙说了她被下毒的过程,对于蛊却只字未提。因为她不想外祖父外祖母为她担忧,更不想北啸天为此事奔波操劳。他们不再年轻了,已经到了该安享晚年的年纪,他们劳碌了一辈子,该到了享清福的时候了,剩下的事就由花溪草来亲自解决。
北啸天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加害玖儿,脸色中充满了阴鹜,无论是何人,只要伤害到玖儿,就是整个幽岛的仇人。
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当南宫玉睁眼,身边早已没了花溪草的踪影,只剩一张字条留在桌角。
“外祖父外祖母,见字如我,玖儿已走,切勿挂念,万分珍重!”清秀不失苍劲的字体如同那坚韧娇美的人一样,如出一辙。
此刻的花溪草正欣赏着这个新鲜的时代,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商店来来往往的人群,都让她充满好奇。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观察这个世界,仔细算来,她都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零十七天了,可是却还没有儿子和千机药的消息。她不禁有些迟疑。
瑞福楼,嗯,看着够高端大气上档次,就这了。花溪草挑了个靠里的座位,喝了杯清水,小二便跑了过来。
“客官,您来点什么?”
“二两牛肉,一只脆皮乳鸽,一份米饭。”
“好嘞,客官稍后,马上就好!”
只听小二边走边摇头,自言自语道:“唉,真是可惜,这么美的姑娘竟然脸上有道疤痕,真是暴遣天物啊!”
花溪草自是听到了小二的话,也只是一笑而过,心中暗自腓复:“世人终是重美貌。”
街对面一家裁缝店正摘卸着牌匾,看似将要关门的样子。花溪草眸光一闪,放下碗筷留下银两便走了过去。
“小姐,我们这店要关了,您还是去选别家吧。”
“老伯,冒昧的问一句,您这店开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关了呢?”
裁缝店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者,面相老实和善,看了看花溪草叹了声气说道:“唉,这不是街头开了家福祥苑,那是凌家的商号,家大业大,顾客都去了那里,我还哪有生意。我这店铺虽小,却也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关了我也可惜,可再不关门,只怕连养老钱也得赔了进去。唉……”
凌家,世代经商,相传财力,人力,富可敌国,除武林地位外都可与幽岛相提媲美。
说是这酆都的首富也不假。
花溪草仔细的打量着这间略微古朴的铺子,地方够大,位置够好,就是寒酸陈旧了些。
“老伯,如果我愿意出钱扩大店铺,您愿意让店铺继续开下去吗?”花溪草清清冷冷的声音,如同注入老者心间的清泉。
老者连忙点头:“姑娘此话当真?”眸光中没有疑问,有得只是看到希望曙光的光亮。
花溪草将怀中的五百两银票递给老伯,淡然的笑着。
“小姐,快请进!我们里面说!”老伯迎着花溪草赶忙向店中走去。
花溪草看着这家很是朴素的店,心中勾画着该如何整改,让它旧貌换新颜。
老伯带着花溪草一直走到店铺的内院,请花溪草坐在客厅中。
“姑娘可是想买下我这店铺?”刚一坐下老伯便开口问道。
花溪草看到老人家复杂的目光,顿了顿笑道“老伯,我不买你的店铺?”
老伯听到后原本闪亮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去。也是,谁会出五百两银子买这样一家破旧的裁缝店呢。
“老伯,您放心,这店还是您的,我只是出钱,但需要您出力。不知道你可愿意?这店铺如何整改由我做主,店铺的日常管理由您来做。需要的银两全都我出,盈利您与我五五分成,万一赔了,也都算我的,您看这样可好。”
老伯激动的目光,闪烁着微光,颤抖的说着:“好,好,都听小姐的。”
老人家一想到这祖传的店铺不用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就激动的老泪纵横。
至于花溪草,看着她清冷高贵的气质,老人家也只当她是哪家富贵千金小姐而已,未做她想。
花溪草接手店铺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店铺重新装修,也给店铺重新起了一个名字,叫作“丽泽轩”。
在花溪草的指挥下,不出三天,丽泽轩便焕然一新。
银灰色的墙面,红色的瓦楞,高立的门庭两旁两座麒麟石雕不似别家那般威严冷肃,而是略带几分笑颜,看上去平填了几分亲和之意。
店内宽敞明亮,丝质芙蓉牡丹屏风雍容华贵,将屋内隔断成几个独立小间供客人挑选布料,丈量尺寸。二楼是为高端客户准备的精致量体试衣间,屋内陈列高雅贵气,翡翠茶具彰显客人品味。
花溪草让老伯换掉原有的陈旧衣服款式,新进了许多新型布料,又加雇了许多裁缝,绣娘,与店员。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再过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了,花溪草早已命人向外宣传,丽泽轩将在沅江江畔举办赛龙舟比赛,第一名奖金一百两,第二名奖金五十两,第三名奖金三十两,比赛后将在丽泽轩门前颁发奖金,并举办猜谜竞赛,将有丰厚礼品赠送。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传送着这个劲爆的消息。
要知道一百两可是够一个正常人家十几年的生活花销,怎能不让人心动。
花溪草选择在端午当天正式开业,但现在丽泽轩就已经人来人往,客流窜动。
两天的时间转眼即逝,端午这天,许多人老早就来到丽泽轩门前,有得是为了报名前来,有得是为了挑选衣服,当然其中也不乏闲逛,看热闹的人。总之整天街都人山人海,丽泽轩门前更是人声鼎沸。
一辆四马并驾的紫色黑纹雍容华贵的马车行至街头,驾车的男子,眉清目秀,黑衣劲装,当看向前方的人流不禁微微蹙眉,叫停了马车。
车内的人听到街上嘈杂的声音,不由挑眉向窗外瞥去,冷彻的声音淡淡道:“调头。”
“是。”驾车的男子便听令挑头而去。
此时花溪草正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那辆挑头的马车,不知看些什么,直到马车远去,才收回目光。
如果车内那人,此时抬头,定会看到那双清冷的眸子,只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是否能认得。
没错,车上的正是地宗大渝七皇子赫连诺,那个尊贵神秘而冷傲的男子。
只可惜无人知晓,他与这酆都之中有什么关系,又是如何来到这里。
赫连诺狭长的眸子,绽放着墨色的光亮,不知此刻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那眸子中总是凝聚着深沉、浑厚的墨色,如同一个漩涡,让人不敢直视,却又不舍挪开目光,让人一心宁愿沉沦,永远沉溺在那墨色中,永不自拔。
马车渐行渐远,只是或许他们二人谁也不会想到,下一次的相遇,竟是如此那般……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丽泽轩隆重开业了,张老伯看着来往的人群,笑的合不上嘴。
江畔上龙舟比赛也井然有序的进行中,一切都在花溪草的预料下顺利进行,丽泽轩已经成为了她目前稳定的落脚点。
花溪草取出从南宫玉那里要来的易容物件,拿出一张薄薄的膜贴在脸上,换了身男装便走了出去。
只见她出门便向街角的赌场走去。
只怕此去不单单是看看而已……
花溪草走进这家地宗都城最大的赌坊,极乐坊,便眯起了双眼,悉心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她穿过人群,走到赌桌前,冷眼看着坐在庄家位置男子手中的骰子,又看了看一旁赢得正欢的中年男子,不禁一喜,如此低劣的小把戏居然也能在这里立足,让她着实信心剧增。
花溪草也扔出一锭银子,压下了赌注,其实他们的玩法很简单,就是比骰子点数的大小而已,压对则赢,反之则输。
一时间赌桌旁嘈杂不已,而花溪草则淡淡的看着桌上的骰子静默不语。
随着一声“开”,有人雀跃高呼也有人唉声叹气,还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庄家将桌上的银两全部收入囊中,赌徒们再次下着赌注,花溪草也跟着扔着银两,就这样一把接一把的堵着,不一会花溪草便输了四五百两的银子。额头上竟渗出丝丝密密的汗珠,坐庄的男子给旁边人一个眼神,两人都露出会心的笑意。
“哎呦,这位公子,看您这是第一次玩吧,要不咱们换个其他玩的怎么样,也给您换换手气!”一个身材瘦小,一脸谄媚的男子冲着花溪草笑着说道。
“好昂,小爷也正想看看你们还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花溪草抬手拂去额头的细汗,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来来来,公子里面请。”男子将花溪草引到二楼的独立包房,只见屋内人声鼎沸,但周遭的人比楼下的人更多了几分嚣张。
花溪草简单的看了一下他们的玩法,是一种与现代转盘相似的东西,通过转动石盘决定输赢,每局的赌注至少五十两,多下多赢,拼的就是运气。
只是运气吗?对于旁人来讲也许是,但对于花溪草,也许就未必如此了。
花溪草掏出怀中的银票攥在手中,放荡不羁的扔进一百两作为赌注v,引路的男子与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去,花溪草自是将一切看在眼中,只是一副玩的开心的表情,一直扔着银票,一轮一轮的赌着。
一会儿功夫便身无分文,花溪草猩红的眸子怒视着周遭的人。引路的男子再次出现“看来公子今日时运不济,要不改日再来!”
花溪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说:“你是瞧不起小爷现在没钱是吧,小爷今天非要把输的钱赢回来!”
“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爷我现在就用我这项上人头作赌注,一局定输赢,输了我认栽,赢了,你把我的钱全还我!”花溪草把男子顶到桌角,一身怒气,俨然一个赌输的无赖之徒。
“公子,公子您先放了小人,我们哪敢要您性命,您先消消气,这自古愿赌服输,您还是先回去,改日我再来,说不定财运来了就都赢回来了不是!”男子一边拽着花溪草的手腕,让自己能够喘气,一边“好言相劝”。
只见花溪草挥手便是一拳,直直落在男子的左脸,迅速抬腿又朝男子腹部踹去。
“哼,你们竟敢合着伙骗小爷的钱,我告诉你今天不把我的钱还我,我就砸了你这赌坊,让你彻底消失。”
周遭的人有看热闹的也有玩的开心的,仿佛这就是家常便饭一样,繁杂的目光中,有不屑有鄙夷,也有同情。但都只当这是哪家的富家公子输了银两便撒泼抽风而已。赌坊之中早已见惯了这种人,一时但也无人问津。
赌坊的打手们纷纷上前,却没有一人能够近身便被花溪草打了出去。一时间,地上七七八八躺下了好几人,其他人也都相互看着不敢贸然上前。
“什么人敢来我极乐坊闹事,活的不耐烦了是吧!”说话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一脸络腮胡,手持大斧。
“马爷,就是他赌输了银两便来闹事,您看他把小人给打的!哎呦……”之前引路的男子狗腿的跟在大汉身后,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肚子,却也不忘告状,说罢还投来一道你死定了的目光,阴笑着看向花溪草。
“你个大胡子,让人看着就恶心,赶紧把你们大当家的叫出来,今天把钱还给小爷就算没事了,不然……”
“我呸?哪来的野小子,敢在老子面前撒野,看老子不打的你姥姥都不认识你!”
话未说罢,大胡子便抡起大斧向花溪草劈来。花溪草目光一冷,只是向右躲去,晃至大胡子身前,便是一拳,大胡子吃痛向后退了两步,又是一斧子直向花溪草脑袋砍来,看得周围人皆是一惊,更有胆小的早已捂上双眼大叫不已。
花溪草右脚踢向大汉手腕,斧子应声落地,花溪草凌空跃起,一脚踢在大汉头上,挥手又向大汉腹部打上一拳。只见大汉砸碎了桌椅便倒地不起。
“公子手下留情,有话好说!”
花溪草收手站至一旁,看向一个她早已注意的中年男子。
“你是什么人,多管闲事,赶紧把小爷的钱还来,别逼我拆了你这极乐坊!”花溪草一脸不屑的怒道。
“公子还请消气,李二,你还不快去清算下公子的银两还给公子!”
“老爷,这分明是他找事……”
“让你去,还不快滚!”中年男子怒目瞪了之前引路的男子一眼。那人悻悻的闭了嘴朝楼下走去。
“来,公子里面请,今日多有得罪,黄某自当陪酒一杯,还望公子给个薄面!”
花溪草看向那个一脸算计的中年男子,不由一笑。
“哈哈,不愧是当家的,还是你会说话!”说罢便随中年男子一同朝内堂走去。
外面的人早已散去恢复了之前的嘈杂,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仿佛什么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花溪草落座后,端起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一派主人的架势,反倒让起姓黄的老板来。“来来,黄老板请坐,别客气。”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黄某今日能够与您相识真是莫大荣幸!”这黄老板看似谦逊,实则想要打探花溪草的虚实,在这都城,也没有几人敢来打他极乐坊的主意,只因这黄老板的姐姐正是当今地宗宰相的夫人。管他是谁,今日这仇是结下了,进了他这屋就别想活着走出去。
“你听好了,小爷我乃是当今少宗主的小舅子,今天算你识相,不然我定会让我姐夫抄了你这极乐坊!”花溪草一脸得意,头也不抬的说道。
黄老板听后露出一抹讥笑,面上的不屑更是多了几分。
天下人皆知地宗大渝七皇子不近女色,至今仍未成婚,又岂会有他这么一个小舅子,只怕是打着少宗主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
黄老板给身边的跟班使了个眼神,便端起茶壶,为花溪草添起茶水来。
花溪草看着黄老板手中的小动作,也不做声,只是淡淡在桌上写了两个字,黄老板倒水的双手,略微一顿。
“哦?不知公子何意?”
只见花溪草朝黄老板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上前来。
只见花溪草在他跟前耳语了几句。黄老板的脸色便从之前的不屑到吃惊最后由衷的发出笑意。
“哈哈,公子果然奇思妙想!黄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见谅!”说罢黄老板便朝门外挥了挥手,外面手持弓箭的众人皆都退下。
黄老板命人将之前的茶水撤了下去,新添了一壶,而后他便恭敬的给花溪草斟满了一杯茶水。
花溪草继续喝着茶,笑而不语。
大渝七皇子府正院书房内,赫连诺面朝东方,负手而立。徐徐升起的太阳,散发着莹莹微光,使他整个人都被光芒萦绕,仿若褪去了黑暗的气息,染上几分阳光和煦。
当他转过身的刹那,才发现,他依旧是他,那个如同万年玄冰一般冷冽的男子,没有表情,没有温度,有得只是令人折服的威严。
自津寒向他报告极乐坊所发生的事情,他便保持这个神态伫立于此,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的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光亮,表示着他对此事的关注。
另一边,一夜的时间,极乐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时的极乐坊门前早已会聚了形形色色的人。
“你说,这两文钱真能中五百两银子不?是不是骗人的?”
“谁说的准呢,不过也就两文钱而已,就当过过手瘾吧。”
“就是,就是,我这好久没去玩了,手痒着呢,这点钱还是能玩得起的!”
七嘴八舌中,极乐坊的人终于出来了,只见黄老板站在门前,十分富态威严。
黄老板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榜文张贴在大门两侧,一位账房先生带着两个下手坐在一旁的桌子边。
黄老板挥了挥手,示意底下的人安静。
人群一窝蜂的涌向账房先生,好在赌坊的护卫都站在两侧维持着秩序,片刻便排好了站队。
一些犹豫不决的人,只在一旁观看着,不散也不买。原本没兴趣的人们看着长队,也都蠢蠢欲动,不时走去几个进入排队行列。
赌坊门前的人们,不散反而越聚越多,人来人往。
毕竟花溪草需要更多的信息渠道,她暂时还不能随便动用幽岛的力量,她需要建设自己的势力,否则待千机药他们来,他们一行人必将举步维艰。毕竟这里比外面的四国五荒更为复杂的多。
尤其是赫连诺竟然会在此,而且出入自由。这让花溪草最为感到恐慌。
总觉得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压在他们头上。
超过约定时间许久还未到达的千机药他们,让花溪草原本就悬着的一颗心更是提着,时刻不敢放下。
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快看,那不是少宗主吗?玄宗少宗主驾到!”
嘈杂中,一个声音响起,花溪草的目光也随之注视于赫连诺来的方向。
这是花溪草第二次见到这个男人,但这也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观察这个男人,然而此刻她却嗅到了浓重的危险气息。
少宗主?
花溪草的眉头紧锁,紧握的双手更是已经成拳……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赫连诺好像并不认得她似的。难道他是在隐藏什么?还是……
赫连诺所到之处,仿若冰冻三尺,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周遭早已鸦雀无声,只剩一室寂静的呼吸。
“不,不知…少宗主…大驾,大驾光临,小人失礼!”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让黄老板说了个细碎……
此时的黄老板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只剩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赫连诺自顾自的打量着这间赌坊,只是一个眼神就另黄老板心惊胆战。
片刻的沉寂过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便仿若平地惊雷一般,炸的黄老板险些魂飞魄散。
“人呢?”冷冽浑厚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却让周遭的气息瞬间凝结成冰。
没有人敢发出声音,甚至没有人敢直视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