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我们看到了什么呢,是一个男人对于自己铁血的捍卫,还是对于自己尊严的坚持。

接下来,报道:我是以球迷的身分追随韦伯(ChrisWebber)、与魔术师约翰逊(Magi)的脚步,”他说道,“我真的没有任何可以仿效的对象。老兄,这等于是进了NBA才开始在枪林弹雨中进行新兵训练。”

KG菜鸟那一年交出了还不赖的10.4分、6.2个篮板的平均每场的成绩。但让人眼睛一亮的,是他对篮球的喜爱与活力——这股纯粹的爱,远比他洋溢的篮球才华还夺目。就是这种丰富的养分滋润了他的球技。就是爱。

“这样的爱能从你的心、你的血液、你的毛细孔渗透出来,”他说道,“这是你挡也挡不住的。爱是挡不住的,老兄。”

就用种植植物打个比方,KG埋下的种子很快开花结果。1995年只有KG一个;1996年马上有科比(KobeBryant)与小奥尼尔(JermaineO''Neal)起而效尤。KG让大家见识到大学并不是通往NBA唯一的道路,而且这条路后继有人追随。“一路走下来,到今天的詹姆斯(LeBronJames)。我办到了、Kobe办到了、Tracy(麦克格雷迪)也办到了、Al(步行者的哈灵顿,AlHarrington)DeShawn(目前在魔术队的史蒂文森,DeShawnStevenson)小奥尼尔等等。所以我们似乎设下了一项标准。如今这些期望(不是压力)似乎都集中到詹姆斯身上了,人家会说,“嘿,他们这些人都办到了,詹姆斯打算怎么办呢?”而他的表现很赞,把自己调理得不错。

“老兄,几乎可以这么说——如果你念五年级,而且认识一些九年级的小鬼,你就会有足够的历练,到了自己九年级的时候,那些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就知道该怎么应对进退,”KG接着说,“所以等到升上高中,你知道的,你自然而然会了解怎么跟美眉搭讪、衣服该怎么搭配——背哪一种书包、搭哪一双球鞋——我觉得詹姆斯就有点像这样子的小孩。”

不过两人有着许多不同点。KG入行的时候,我们认为他终究可能失败。詹姆斯入行的时候,我们不但视他为年度新人王的得主,还把他弄上杂志封面。还上了两次。没错,这是基于詹姆斯的天份,但也是因为KG——因为是他率先带动潮流,让大家看到会有何等美妙的成果。

九年了,KG仍在持续进步、持续学习。“这九年——我打拼到目前的地位,在NBA有一席立足之地,一路走来,始终如一,对我来说,这就是要点,”KG说着,“依然乐在其中。”现在的他已经堪称无人能挡——低位灵巧的转身,是业界最致命的绝招——但他前进的脚步从不停歇。这不是因为那些九位数的天价合约(不论是目前的合约,或是刚签下的新约)、亦非与adidas的赞助合约,甚至不是他对冠军的追求,虽然这个目标扮演着关键角色。但更多是因为他那充满活力的血液,与鼓动不已的一颗真心。

“这样的爱只会与日俱增,因为随着年纪增长,你会开始懂得从小处心存感激,”KG说道,“艾比(NdudiEbi)是我的队友,看到现在的他,有点像看到以前自己的一举一动,像是他正朝自己的模式迈进,处处让人回想起以往年少时光。所以我现在发现,自己也是一些人师法的对象。当你发现有些小子会来找你闲聊、请教各种问题,把你视为业界顶尖高手的时候,真是受宠若惊。这是欣赏与尊敬。而这些就是我进联盟第一天起的奋斗目标。”

他办到了。“我办到了,因为我付出努力。而且他还在继续努力。我尊敬联盟里的每个球员。每过一天,你都得这样督促自己。”

访问结束了,比我们预定的还晚一些,我们拥抱、击掌。“真的很高兴你们来访问我。”不,不,KG。是我们很高兴能够采访你。

2003-04季,NBA最优秀的四个内线是:明尼苏达森林狼的凯文·加内特、圣安东尼奥马刺的蒂姆·邓肯、洛杉矶湖人的鲨鱼、印第安纳步行者的杰梅因·奥尼尔。那年,如果你去告诉他们:“六年之后,你们四人中会有三人去到同一支球队的”,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

那之后几年,阿迪达斯拍出了那个“上帝造X”的广告。上帝掀开天顶,将他完美的手工艺品放到了球馆地板上。KG对面站着邓肯,蓝色海浪拍打着白银之山。他们是对手,全能骁捷VS沉静端稳。可是他们像两组质地不同的乐器。如果上帝果真如柏拉图所想,给人间的每个人配了另一个完全对应的另一半,那是什么呢?

瘦长的、敏捷的、全面的、游弋的、张扬的、无所不能的KG。他对面应该是一个壮硕的、沉重的、勇猛的、凶恶的、无坚不摧的大家伙。刚柔、阴阳、轻重、飘逸与刚劲。1993年,奥兰多曾经想入非非:如果密歇根那个姓韦伯的擅长高位策应的大前锋能和我们家中锋合作,岂非绝配?那时,他们想不到,两年后,NBA还会多一个更轻逸更飞扬的大前锋。

2010年,KG+鲨鱼的组合终于出现了。只是天地不仁,没给他们以特殊待遇;岁月如刀,把他们的膝腿削割一空。2010年在波士顿相会的他们,距离2004年西部决赛那一对扬眉则山河变色的人物,已经孤帆远影。越是想象他们年轻时的相会,越能明白KG春天那番话时心口的痛切:

“说实话,勒布朗得做点决定,不只为他,也为他的家庭,他的未来。”

“忠诚有时会伤害你,因为你没法让昔日重来。诚实的说,如果我可以重回往昔,重做决定,而且知道我如今所经历的一切,也许我会提早一点这么做。”

后来的事情众所周知。他这番话,由于他且伟大且悲壮、烂漫又凄凉如长河落日的职业生涯,而愈显庄重苍远。勒布朗没有再抛掷时光。他转头快马加鞭南下,去了迈阿密。

一点微妙的小喜剧:KG的一句话,为他塑造了可能是未来若干几年,他在东部的最强对手。

可是话虽如此,他来到波士顿时,却没有2010年迈阿密那么惊天动地的争议。在他展示凯尔特人5号球衣时,世界并没有憎恨,而是一派“他终于还是这么做”的吁了口长气。因为他自己,终于还是在明尼苏达熬到了31岁。

比起勒布朗,他的命运要凄惨得多。两次常规赛MVP选票次席,七次季后赛首轮淘汰。2003-04季功德圆满的常规赛MVP,亲手断送同样苦命的克里斯·韦伯,然后倒在西部决赛。这一年折尽了他所有的运势,之后就是连续三年缺席季后赛。31岁的夏天,他深陷在明尼苏达黝黑的地牢之中。昔日的对手们偶尔划过他身旁,戒指的光芒刺伤了他的眼睛。

可是,他终究还是熬到了31岁。

用他自己的话说:

“如果我可以重回往昔,重做决定,而且知道我如今所经历的一切,也许我会提早一点这么做。”

在明尼苏达的他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他不到黄河心不死。他不懂得趋吉避凶,偏要逆天而行。实际上,就在2007年之前,难道没有类似于预言家的人警告他“在这里,你永远无法夺冠”?难道没有人提示他“去找个伟大的哥们,然后开始王朝吧”?

萧峰聚贤庄大战天下豪杰后,他父亲责问他:“你练就了这么一身天下无双的武功,干嘛去为那小娘们舍却性命不要?”萧峰苦笑了一声。对自己“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行为,他自嘲道:

“一时蛮劲发作。”

这就是狼王——加内特,一个铁血的家伙,一个惹人喜欢的大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