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牢笼

起床,吃饭,上网,睡觉,这似乎已经成了我全部的生活。偶尔会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一年。头发变得比以前柔软细长,长到了脚踝处,尾稍处微卷,开始分叉泛黄,似乎长到了这个长度不会再往下长了。

我好像安于这样的生活,不想踏出门一步。大概是这样所以脑袋总变得混沌,梦境朦胧,总能出现我在那个世界的孩子,已经长到比我还高上很多了。即使在清醒的时候,也能想象的出她略带忧伤的绿眸,哀伤的看着我,似乎在乞怜。

可怜的孩子……

也许是在家里太闷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起来。

总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像是不停的出现在我脑海中千万遍一样……

空气潮湿的发着腐败的味道,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里,一个身穿宽大的白色衣袍的女孩蜷缩起身子,汗水沾湿了头发,像是在忍受极端的痛苦,又极力压抑着不表现出来。

那宽大的衣袍似是男子的服饰,已经变得泛黄,印上斑斑驳驳铁锈的颜色,但仍能看出原本圣洁的色泽,很是熟悉。而她的身旁,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这个光线极度匮乏的角落,只能依稀辨别是男人的身形。从他的身上,散发着颓靡的味道。

“父亲……”女孩从微弱的呼吸中挣扎着问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汗水不停的从额头中冒出,汇集到一起留下,女孩把身体缩的更紧,似是身体里有什么在折磨着她,而她倔强的闭上眼睛,不愿半点妥协。

旁边的男人身形陡然变得僵硬,微弱的光影下,他的手微微的颤抖。

女孩执着的问道:“父亲……我……错在哪里。”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声音比开始还要微弱,似是垂死无奈的挣扎。

“都是我的错。”男人沙哑的颤着声答道,“是我……是我害了你……对不起。”男人的声音喑哑的像是生了锈的铁,洒落了一地。

“父亲……你当时,是怎么想的。”痛苦挨过,女孩深深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叹息般的问眼前的男人。

男人似乎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良久,才悠悠的答道:“你知道,近年来人类繁衍越发困难,甚至,面临灭绝的危机,而自古千百亿年间人类穷极所能,也没能够在宇宙中寻找到新的生命,只能把希望寄托于第四维度,挖掘四维空间,进入另一个世界,而……”

男人沉默了,似是在回顾悠长的历史,“而突然有一天,你的母亲闯入了这个世界。”

“她……”女孩被男人的话牵引着,抬起头,微微张开眸,望着不远脊背挺得笔直的男人,似是想问什么。

男人径自说下去:“那个时候她还很小,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圆圆的,单纯,害羞,讲话都会脸红,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空气因男人欣然的语调变得柔和起来,男人略勾了嘴角,“那时我也太小,不过二十一岁,跟她也不过是匆匆见上一面,再见她的时候我已经三十四岁,而她还是原来一般大小。”

“这个世界很奇妙,其实我们一点都不了解,只不过不断的猜测,从凭空的猜测直到能找到证据去证实,我以为我们是对的,我也证明了我是对的,所以,有了你。”男人方才从回忆中走出,蹲下身极尽温柔的理顺女孩的发。

“为什么我要受这种苦,我不懂,父亲,我真的忍不住恨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女孩挥开男人伸过来的手臂,痛苦的扭开头去。

“绿岩。”男人叹了口气,轻声唤着女孩,而女孩却没有半点反应。“很快都会好的,我的孩子。”

见女孩不再理会自己,男人不再执意去安慰,只是说着那个刚刚发生的故事:“就在昨天,我们的家族仍然统领着整个水星,绿眸,是我们地位的象征,是所以人类对于生命的渴望,可是仅仅是一天之差,你我皆沦落到阶下囚的地步,只能任人摆布。”男人疲惫的微微弯了腰,露出疲惫的脸,从遥远地方射来微弱的光线,依稀可见父子俩绿森森的眸,格外阴寒。

心被刺痛了,我不停的大哭,我听到了我的哭声,是梦,我知道,可我止不住的哭泣。

“言,言,怎么了?”睁开眼看见尤法拂去我额头的汗,满脸担忧。

“没。”我想装作没事的样子,翻了个身背开他,可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混天黑地的。尤法出声安慰着,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我也没有再哭,只是变得混沌。等我再反应过来时,尤法已经不再身边。窗外一片漆黑,钟表上显示的是凌晨两点,只有二楼的一个房间的灯还亮着,那是一个上复读班的女孩,每天到这个时候都还在看书,她的窗帘紧闭,可仍能想象的出她埋头看书的身影。

回到沙发上坐着,摸着刚才坐过的地方,上面还温温的,我假装那是蝶羽刚才停留的地方。今天是尤法的生日,我坐在沙发上本想等他回来送他礼物的,可惜自己却睡着了。凌晨两点了,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明明回来了,却又走了……

以前从未留心发现,没想到现在的夜空变得漆黑了,像我想象中的一样,但是我居然不觉得奇怪。我离开沙发,把手里一直紧攥着的戒指从窗外扔出去。大学时突发奇想把我和尤法的故事写成小说,拿去投杂志后得到了稿费,正因为这戒指与尤法送我的戒指图案出奇的相似,我才会日思夜想,最终省下生活费配上稿费才买来的。扔掉不过如此,我居然……没有想象中心疼。

他又有新欢了吧?明明说过爱我的,明明说过的。可是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他喜欢我一个人了,我们虽不同床,但的确是异梦。我果然不适合主动,我准备了一大堆的台词想像他求婚。我想说我很爱他,很爱,以后都想和他一个人度过,我想嫁给他,想去和他去威尼斯,想去和他泰国的暹罗广场,想去法国的巴黎,想和他一起去所有恋人会去的地方。我又仔细想了想,恋人?恋人?这个词怎么想怎么奇怪。

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什么也都还没来得及的说。这样也挺好的,他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