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小镇,终于再次恢复了宁静。
没有人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只是当他们从睡梦中醒来时,却是说不出的莫名的轻松之感。这里,不过一夜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一年之前那场灾祸一般。
事情总是在悄悄的进行,不该知道的人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得知事情的真相。而眼见着事情变化的,终将成为这个新天地的引领者。
华方几人不过在这客栈中歇息了一会儿,天才亮时,便就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向了何方。当小二进来收拾房间的时候,这才看到不知是谁留下的金子,就那般放在了桌上。还有一封信笺,改变了那个小二的一生。
继续往幻海之路而去,兰佑经过半宿的折腾,倒是病倒了,染了风寒。走几步就是腰酸背痛,更觉头晕眼花,似乎随时都会晕倒一般。而且这离幻海越来越近,阴湿之气愈浓,兰佑病怏怏的身子更是经受不住了。
只是这荒郊野外的,也无处歇脚。无奈之下,华方便找了一处还算空旷,阳关充足之地,一挥手,平地之上便起了几间茅屋。虽然比较简陋,但是至少也是个可以歇脚之地。
兰佑在灵犴的搀扶之下走进茅屋之后,便一头倒在木床上,沉沉的睡去。这病的不是一天两天了,华方几人除了可以施法不让幻海中吹来的阴湿之气侵入兰佑体内之外,对于其他的病症,却是束手无策。任何法术,都不能让兰佑立刻痊愈。
待将兰佑安置妥当之后,灵犴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猛的一回头看去,目光似乎落在了茅屋外的远处,只是那里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华方被他这一举动弄的莫名其妙的,问道:“灵犴,你看什么呢?”说罢,也顺着灵犴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灵犴见没发现什么,这才将目光收回,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估计是这两天照顾兰佑,搞的我也有些恍惚了,希望是我多心了!”
谁知,得了灵犴这么一说,华方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对着茅屋外看了几眼,一言不发的便走了出去。以他的道行,早就该发现瞿如一直在暗中跟踪他们,只是瞿如并无意有什么举动,他也没必要捅破。
在这茅屋中休息了两天之后,兰佑的身子终于开始好转,身体不再发烫,也有了食欲。可是这食欲却让灵犴一行四人无奈,只得一边在心中默念,一边到远处点的树林之中抓了几只山鸡之类的,给兰佑补补身子。
这一日,华方不知去了何处,茅屋中除了灵犴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不知想些什么。兰佑则还是躺在床上静养,时不时的会跟灵犴搭上几句话。绿绮蓝沫二人也很安静,没有逃跑之心。
许是无聊到了极致,灵犴已经受不了这些了,这才终于开口跟绿绮蓝沫二人随意瞎扯了些闲话,冷不防的对着蓝沫问道:“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怎么每次你看到他,都会脸红一番的?”
绿绮蓝沫二人经过与灵犴的一番闲聊,倒发现这灵犴也并不是很可恶,相处下来倒是发现了不少有趣之事。
谁知这灵犴却忽然问出这种问题,就连原本躺在床上小憩的兰佑也憋不住了,忙坐起身,对着灵犴道:“你这家伙真不通人情,哪有你这样对人家姑娘问话的!”
绿绮蓝沫二人忙跟着附和,对着灵犴一通指责,谁知灵犴并不放在心上,似乎还有些忍不住的笑意,这举动让绿绮蓝沫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等到听到兰佑的话语时,才明白了灵犴所笑为何,只听兰佑道:“你应该这样子问,蓝沫姑娘,你觉得华方这个人怎么样?”
兰佑这话一出,灵犴憋着的笑意顿时再也憋不住了,放开怀抱大声笑道:“好你个臭小子,果真不愧是我灵犴教出来的,不错,有潜质!”
兰佑也跟着乐呵呵的笑道,哪一点像是大病初愈之人。绿绮也没心没肺的跟着笑了起来,唯有蓝沫红着脸,低着头,两肩一耸一耸的,却原来也是在偷偷的笑着。
众人笑着的时候,正逢华方才外面回来,手中拎着一只已经洗得干干净净的肥肥的山鸡,道:“真是造孽,没想到我华方也有一天会杀生!”走进茅屋,却发觉众人都在诡异的笑着。
这还是众人离开空桑山之后,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就连原本不愿意跟着一起前往幻海的绿绮蓝沫二人,此刻也在一旁笑着,忙问道:“你们笑什么呢?”
兰佑也是个贫嘴之人,抢在灵犴之前先道:“蓝沫姑娘,华方师伯回来了,要不我帮你问问他,看看他的心意如何?”
得了兰佑这一句话,华方可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了,敢情几人是乘着他不在,拿他取笑呢,忙将山鸡一扔,假装冷冷的道:“怎么,你身体好了,会开玩笑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往幻海去,要不会耽误了你找你那位惜颜妹妹!”
谁知道,一说到惜颜,原本正傻呵呵的笑着的兰佑忽然间沉下脸来。绿绮蓝沫二人见状,也止住了笑声,心中有愧,自然不敢说什么。
华方见玩笑太过火,勾起了兰佑心中的伤心事,忙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捡起地上的山鸡,道:“灵犴,去把这山鸡给兰佑烤了,给他补补身子!”
灵犴最受不住的就是这种沉闷的气氛,赶忙儿的提起山鸡就出了茅屋,还不忘对绿绮蓝沫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一起跟着出来。
茅屋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水倒也是清澈,只是透着刺骨的凉意,不知是从何处流下来的,正好用来清洗一番这山鸡。
溪边,流水潺潺,灵犴一边洗着山鸡,一边跟绿绮搭话问道:“你们白泽岛怎么会在幻海之中,我听说幻海可是集天下最阴冷之气而成,据说那幻海之中还有无数的怨灵。那你们住在岛上的时候,可曾遇到过怨灵?”
“你久居青丘山,看来知道的也不少啊,没去过白泽岛,倒是知道这么多,真不简单。倒是遇到过几次,也只是几只怨灵,很轻易的就被我们岛主收伏了!我们白泽岛生在幻海之中,就是可以镇压幻海中的怨灵的!”绿绮用手掬起一捧溪水,扑在脸上,顿觉一股清凉。
“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青鸾岛主会对惜颜一家下手,还害得兰佑家破人亡?你们岛主是不是久居白泽岛,被幻海中的怨气侵体,变成了那样的嗜杀?”灵犴又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让绿绮蓝沫二人有些无语,青鸾是什么样的人,她为何要对弄碧下手,这其中的原因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不说也罢。只是青鸾却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灵犴久久不曾得到回应,抬起头看去时,正见绿绮似乎有些伤感,正抬头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蓝沫则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灵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想再提了,但是我们岛主绝对不是那种嗜杀之人,以她一身的道行,还不至于会被怨气侵体!”
灵犴见两人脸色有变,知道自己问了不合时宜的话,忙道:“那就不说这些了,那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白泽岛既然回不去了,不如跟我回青丘山去,怎么样?”
一听灵犴要她们一起回青丘山,蓝沫的心中有些触动。那里是华方生长的地方,到底是怎样一个清幽之地,会养成华方这般的温文尔雅的性子,倒真是有些期待。
“我听说这世间有四山一岛,你们青丘山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为何却只有你跟华方二人?”绿绮听到灵犴的话语,便收回了目光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记事开始,整座青丘山上就只有我跟华方两个。都说青丘山是这世间四座仙山其中之一,我倒不这么认为。若果真是什么仙山,我跟华方修炼都千年多,却还未能成仙,是不是显得我们两个很没用?”灵犴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见绿绮问起,也不知如何作答。
“我觉得你们的道行已经很深厚了,起码比我们两个不知高了多少,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绿绮轻笑了一声说道。
不觉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灵犴的山鸡也洗的干干净净了,三人便准备往回走去。
蓝沫心中一直惦记着灵犴所说的话,对将来倒也是充满了期待。只是,她们真的能够逃脱青鸾的追捕吗,当年的弄碧道行那么深厚,最后也还是难逃一劫。若果真逃脱不得,又何苦将华方牵扯进来。
世间难解之事,果真唯有情字。试问,这天下谁能真正堪破情关,就算那九天之上的神族,就如瞿如那般的神族,到最后还是在难过情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