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都”的两个钦差大人快下午一点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早就守在公司里面等候的许海洋、欧阳哲、楚凌、程岚等海洋设计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把两位‘大神’恭恭敬敬地请进公司二楼的总经理会客室,分宾主落座。
“花之都”来的这两个人都是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一个白白胖胖的,姓李,一个黑黑瘦瘦的,姓顾,简直就是黑白无常的现实版。花倾城的身份一向对外保密,就连安氏集团内部的高层对花倾城都很陌生,来的这二位更不可能认识花倾城,因此她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花倾城跟着众人进了会客室以后,就一边品着礼仪小姐送来的香茶,一边打量许海洋的这间会客厅的墙体手绘。整个会客室的墙面都被画成美丽画卷的一部分,画面采用了油画的表现手法,描绘了旭日东升,祥云漫天,苍茫的大海被染成一片金色,海面上一只巨轮正乘风破浪,巨轮上载着各种各样的生物,天空的云朵里还躲着很多长着雪白翅膀,顶着金色光环的天使,他们有的手里还拿着金色的喇叭和五弦琴,似乎正在用自己的歌声和祈祷为巨轮护航……花倾城猜想这画里面的巨轮应该是诺亚方舟——载着所有的希望,开始新的起航……她真的很喜欢这种墙体艺术,心里考虑着要不要也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点什么……
“哈哈,许总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我们来之前就听陆总监夸奖海洋设计的负责人年轻有为、才华横溢,他对你们公司也非常看好啊,这不特意把我们从外地叫回来,让我们老哥两个亲自登门拜访各位,我们这一上午马不停蹄啊,到现在早饭还没吃呢!”白胖的李工说。
“呵呵,两位辛苦了,我们已经在对面的饭店备了一桌酒菜,就等两位大驾了,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边吃边聊吧。”许海洋一边给两个人递烟、点烟,一边陪笑着说。
“顾工,那咱们就客随主便?”李工呲着牙问身边黑瘦的顾工,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中顾工应该比这个李工级别要高一些。
一行人出了海洋设计,移师S大东校区附近最大的一家饭店“沁园春”,花倾城是第一次来这家饭店,但是从装潢和室内设施看,这家饭店的档次不低,菜价一定也不便宜。
几个人进入事先预定的名为醉红尘的包间,花倾城才发现已经有一位30岁上下的美女大姐在包间里等候了,许海洋等人都上去打招呼,叫那个女的“敏姐”。花倾城对这个“敏姐”的称呼并不陌生,听欧阳提起过敏姐的名字是唐敏,是一家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说白了就是一支施工队的负责人,和海洋设计已经合作过很多次,如果客户没有指定施工队进行施工,海洋设计公司都会请敏姐的施工队来合作。这次敏姐的施工队也参加了“花之都”建材商贸城的项目投标,因此接到“花之都”派人来考察的消息以后,程岚第一时间也通知了敏姐过来一起见面,也算是帮朋友争取一个机会。
唐敏热情地迎上来和“花之都”的两位“钦差”握手,“两位好,我是鸿运建筑工程公司的负责人唐敏,我们鸿运建筑和海洋设计一直是合作伙伴,往后全仰仗两位照顾了!”唐敏的问好温婉有礼。两个“钦差”见眼前这位风姿卓绝、明艳照人的女子竟然是一施工队的负责人,心中不由诧异,但是脸上却堆着笑容,答道:“好说!好说!”。
安置好客人就坐,唐敏一回身看到跟在楚凌身后的女孩很眼生,便开口道:“这位妹妹生得好生俊俏,好像是头回见面吧?”
“敏姐,你还不知道吧,她是花倾城,是楚凌的小女朋友。”一边的程岚微笑着给两个人介绍。“花花,这是敏姐。”
“敏姐好……”花倾城也微笑着和敏姐打招呼。
“呦,这小嘴可真甜,这声敏姐叫得我心里麻酥酥的,这个舒服,哈哈……来来来挨着姐姐坐……”唐敏拉着花倾城笑得合不拢嘴,一看这人的性格就属于豪爽型的,让人不禁联想到红楼梦里的那个琏二奶奶,花倾城倒是对这个敏姐印象不错。
很快服务生摆了一大桌子菜,看得花倾城也禁不住吞了吞口水,这菜色也太丰盛、太诱人了吧,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基本上全乎了,再加上两瓶五粮液,这一顿吃下来还不得几千块?够自己和丢丢一起挥霍2个月的啦!
见菜上得差不多了,欧阳哲给两位钦差倒了酒,然后端起酒杯说:“李工、顾工,我叫欧阳哲,是海洋设计的副总经理,我代表海洋设计和鸿运公司感谢二位今天的到来,两位舟车劳顿实在辛苦,我们这里没什么拿得出手招待二位的,两位就将就着吃顿便饭吧。我敬两位!”说着一扬脖子把酒杯里满满的白酒喝下去一大口。
“呵呵,副总经理你这样的喝法不怎么爽快啊,俗话说,感情深一口闷,你敬酒的才喝一口,这叫咱们接下来怎么喝呀!”姓李的胖子呲着牙看着酒杯没动。
闻此言在座的许海洋等人心中不禁一沉,那是满杯的白酒,可不是啤酒,说干就干的,可是如果欧阳哲不喝干杯中酒,似乎往下就不好进行了。只见欧阳哲一咬牙,端起酒杯将剩下的酒一股脑灌了下去,喝完还不忘把杯子倒过来给李胖子看了看,自己却已经被酒呛得说不出话来。身边的程岚赶紧给欧阳哲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好,副总经理果然爽快,来来来,今天认识这么多年轻才俊、帅哥美女,我真高兴,咱们不醉不归!”说着李胖子举杯示意大家一起喝酒,自己却只喝了一口就将酒杯放下,典型的酒桌老手。
“李工、顾工,这次海洋设计和鸿运建筑能不能拿下花之都的工程全靠两位帮忙了,我也敬两位!”唐敏妩媚一笑,端着酒杯站起来,动作优雅地和李胖子、顾瘦子分别碰了一下杯,然后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女士喝啤酒本就很正常,李胖子这次倒没有挑剔,顺从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白酒,可是眼光却不安分地盯着唐敏因为喝酒而晕染了红霞的俏脸,一脸的好色之相。众人见了不觉暗暗皱眉,这人怎么无耻到一点儿都不加掩饰!
唐敏装作没有看到李胖子那色迷迷的眼神,反而若无其事地在花倾城耳边小声说:“想吃什么就告诉楚凌给你夹,别客气!”说完还不忘给她夹了一颗红烧丸子放在餐盘里。
花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看向楚凌,忍不住坏坏一笑,对表情十分不自在的楚凌小声说:“我想吃那个拔丝芋头。”
楚凌咬了咬下唇,心说:“你倒是真不客气。”但还是很绅士地帮花倾城夹了一大块过来。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许海洋和程岚、楚凌等人也都一一和两位钦差敬了酒,酒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见了红晕,除了花倾城埋头苦吃没搭理“黑白无常”,其他人恭维的话都说了不少。可是投标话题却始终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程岚给许海洋使了一个眼色,见许海洋点头,随即起身借着给两个人倒酒的机会,将两个厚厚的信封分别放到了“黑白无常”的手里,看那个信封的厚度怕是每个里面两万块不止。
“哎,程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啊?”李胖子佯装出一副为难之色,手上却没有实质的推拒意思。不仅如此还不忘借着接信封的机会握着程岚的手不放,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要拒绝,实则是在吃人家小女孩的豆腐。
“李工、顾工,我们还都是学生,经验方面确实不比那些资历老的大公司,但是我们的设计新颖又有创意。我们许总经理的设计作品在很多国内外知名大奖赛都获过金奖的,如果这次能成功得标,我们是不会忘记两位的恩情的。”程岚并没有强行抽出自己的手,反而笑着给两人填了酒,然后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端起酒杯和两人分别碰了杯子,一仰头干了。
“好!妹子你真给哥哥面子,哥哥今天就无功受禄了,你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们在陆总监那里多多美言,极力争取啊!”李胖子终于松开了咸猪爪,将那个厚厚的信封放进兜里。
花倾城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一切,早就怒火中烧,心里已经把陆锦年、沈冬阳甚至安诺骂了一百遍,心说:“花之都”怎么派来这么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难道“花之都”内部的员工都是这样素质的?可真是生平仅见的恶心人物,今天要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的跟了来,还真见识不到什么叫“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呢!
看着李胖子色迷迷的眼光总是盯着桌上几个美女转悠,许海洋等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是又不敢得罪来的这两位爷,倒是那个黑瘦的顾工始终没怎么说话,只是闷头喝酒。不过花倾城可没有因为他不好色对他有好感,刚才收钱的时候他可一点儿没犹豫。
“早就听说S大出美女,今天一下子就见到两个,呵呵,这位小姐好像一直没说话,不知道怎么称呼?”李胖子这一次是对花倾城说的。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这位女学生出众的外表和脱俗的气质,那是一种干净清纯、清新明媚的气质,不同于唐敏的成熟风韵,也不同于程岚的性感娇媚,倒是让他这个向来爱“美”的人不知道如何接近。此刻借了几分酒劲儿,再加上自认为这些人因为工程的事情有求于自己,不会轻易违逆自己的意愿,终于开始把矛头指向了花倾城。
李胖子的话一出,花倾城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楚凌身子一僵,再看向众人,每个人的面上都有了变化,特别是许海洋已经停下了手中给顾瘦子夹菜的动作,有点严肃地说:“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意思很明显,请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呵呵,是不是公司的人又有什么关系,能在一张桌上吃饭就是缘分,你说对不对?”李胖子根本没看许海洋,呲牙对花倾城笑着说。
花倾城看了一眼众人紧张的神情,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和这只垃圾说话,现在也要顾及众人之前的努力,为了讨好这两个人,每个人都在憋着一口气,为了许师兄,自己就先敷衍一下他,反正她可以保证出了这个饭店他会死得很惨!
花倾城面上表情一缓道:“李工说得对,早就听闻‘花之都’集团实力雄厚,人才辈出,今天得见两位的风采已可小窥端倪,我不会喝酒,今天就以茶代酒,敬两位!”
“不给哥哥倒满酒吗?”李胖子举着自己的杯子露出令人恶心的笑容。这家伙年纪应该四十岁不止,对十九岁的花倾城称“哥哥”,其脸皮之厚度绝不是一般城墙能比得过的。
花倾城看了看许海洋,感受到他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对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起身拿着酒瓶走到李胖子这边给两个人倒酒,心想,小样儿,别看你现在蹦跶得挺欢,离你哭的时候已经不远了!
“哎呀,妹妹你这手上戴着的是什么宝贝?好漂亮呀!”李胖子见花倾城倒酒的时候,手腕上缠着的一条七彩珠子的手链划出了衣袖,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装作是要看花倾城的手链。
“放开你的脏手!”花倾城被李胖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厉声喝道,同时赶紧往回抽自己的手竟没有抽出来。她手上那条手链其实是安诺之前给的碧玺龙牌项链,被花倾城当作手链绕了几圈戴在了手腕上,没想到李胖子会找这个借口吃自己豆腐,花倾城哪里受过这等轻薄,气得想拿手里的酒瓶砸李胖子的脑袋。
与此同时,许海洋、楚凌和欧阳哲几个男士都站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说话呢?小妹妹,我是见你这条链子很特别,想看看罢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李胖子见众人的反应有些激动,放开握着花倾城的咸猪爪,讪讪地说。
花倾城把酒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然后用桌子上的湿巾擦了擦被李胖子碰过的那只手,对众人说:“我觉得恶心,想去个洗手间,失陪了!”说完出了包间,许海洋也跟了出去。
两个人出去以后包间里面顿时又陷入尴尬的沉默,还是欧阳哲打破尴尬,说:“李工、顾工,咱们接着喝酒吧,小姑娘都害羞,您大人有大量,别见怪!”
“切,你们说,刚才那算什么事呀!本来大家喝酒喝得挺高兴,你看看她那样,真扫兴!这饭还怎么吃了,我看今天我们还是先回去,投标的事情改天再说吧。”李胖子此刻倒像是受了气的那个,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众人一听,这人是要耍赖,饭也吃了,钱也拿了,拍拍屁股,抹抹嘴想走人。
唐敏感觉事情不妙,赶紧站起来陪笑着说:“李工,你怎么和小孩子计较起来了,她才多大呀,没见过世面,一会儿我叫她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
李胖子听了唐敏这话倒是很受用,面上缓和了一些,不再张罗走人,低头吃菜。欧阳哲把服务员叫来,又让李胖子点了几个他中意的菜上来,酒桌上的气氛这才又活跃起来,只是这回李胖子绝口不提投标的事情了。众人明白他是在等花倾城给自己赔不是呢!
再说花倾城出了包间朝洗手间走去,却被随后追出来的许海洋一把拉着进了一个无人的包间。一进来许海洋就随手关上了门,花倾城被人突然拉进一个包间本能地开始挣扎却被人从身后突然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股热浪混着酒气压在后颈。花倾城刚地想要尖叫挣扎,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花花,别动,是我……”
“许师兄?”花倾城转过身见身后拥住自己的正是许海洋。
“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许海洋眉头锁得很紧,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花倾城用手捂住。
“好像每次见面你都在向我道歉,呵呵。”花倾城笑得单纯而可爱。
“这两个人真是混蛋,我要是早知道那个什么‘花之都’的人这么垃圾,我才不会去低三下四、弯门盗洞地拉关系与他们合作呢!一会儿我就让他们两个滚蛋!”许海洋想起那个李胖子色迷迷的嘴脸和轻薄花花的情景就想回去揍那个垃圾,可是他太清楚程岚的父亲、唐敏、欧阳老师还有海洋设计的所有成员为这个项目的投标成功作出了多少努力……为了得到这只标他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怒火,就连揍那个垃圾也只能是说出来的气话……
谁说过的,生活就像是被强奸,不能反抗,只能接受?看到花花被那个垃圾欺负的那一刻,许海洋心里那滋味真比他自己被强奸还难受,可他此刻除了暗骂自己活得太窝囊还能怎么样!
“那样的垃圾早晚会被清理掉的,你不要意气用事而毁了之前的那些努力,你是公司的老板,你得为你的公司还有员工考虑……”花倾城此刻倒是安慰起许海洋来了,脸上看不出生气反倒都是关切之色。
“你不生气了吗?”许海洋有点意外花倾城此刻的平静。刚才在里面她的表情可是像要杀人似的。
“生气?当然生气了,你好不容易请我吃顿丰盛的,却被那两个家伙搞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花倾城对许海洋眨眨眼睛。见到花倾城如此善解人意,许海洋忍不住又将花倾城拥入怀里。
“其实我也挺生气,明明是我媳妇,却被介绍成别人的女朋友,气死我了……”许海洋一扭头板起脸来,在花倾城的耳边气呼呼地说。
“你有媳妇了?谁呀?”花倾城略微用力分开两人的距离,黑白分明的大眼盯着许海洋的。
“当然有了,还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我们是在神仙面前发过誓,在几百号兄弟见证下拜过天地的,你不知道?”许海洋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很认真,很严肃,很深沉,眼睛里全是如水的温柔,看得花倾城都不好意思起来。
“谁知道你说的是谁……不和你胡扯了,一会儿大家该等着急了,我们快回去吧!”花倾城低下头小声说,再不敢看许海洋那深藏在眼底的情意。
许海洋看着花倾城这般小女儿的羞涩神情,心底更生出几分怜惜,将花倾城的小脸轻轻捧起,声音低沉中带了几分沙哑道:“好……我们先回去,解决了这边的事情我再和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