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新狱友

第375章 新狱友

第二天早晨起床很早,大概四点多钟,起来学叠被子。

没有专人教,桂组长让犯子们中的多板做示范。那些多板们为了在桂组长面前表现自己,很热情。他们先叠好自己的被子,让我们这些头板看,听到我们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他们高兴。我是说了最多表扬词的人,因为这,我第一天早上的被子没有自己叠,由多板代劳了。

早上唱歌吃饭之后,我们回监号,每人发两套囚服,然后是做个人情况登记。

登记是由桂组长执笔,我们自报姓名,年龄,罪种,刑期等等。昨天看来还不怎么十分残暴的桂组长今天表现不好,有几个新犯子因说话不清楚被打耳光,还有一个被罚“挖”。

当我报我的罪种时,桂组长把我望一望,居然和蔼对我点点头,我不懂啥意思。在入监队待了半个月后,经过一个交通肇事犯给我指点,才知道桂组长怎么对我那样宽容。原来,他认为我的荷包里藏着希望的种子,还是比较尊重我。

到入监队后不久,我被桂组长任命为第五互监小组组长。这个官可不小,有一点特权,可以指挥7、8个人。和杜小龙李勇等一道,成了四十多名新犯子中的小板脉子。因为是互监组长,我一直没干过倒尿桶之类的脏活。

不但如此,在我仅仅给桂组长上贡一瓶老干妈的情况下,桂组长却一直对我很好,用微笑着兄弟般的热情对待我。和其他新犯子相比,我很幸运,又很有愧。

才进入监队的头几天还可以,没有活干,每天背《行为规范》、《监狱法》,学唱劳改歌曲,走队列行进。

后来就不行了,有了劳动任务。

我们所从事的劳动就是做米泡。大家见过一到节日的时候街上那些漂亮楼房一闪一闪的那些小灯,那就是我们做的。

劳动相当整人,每天规定的任务总是要过了晚上十二点才完得成,那些完不成的人要干到两三点钟,早上五六点钟又起床,这那里叫劳动,纯粹是劳命。

我们入监队那排房子有九个房间,其中四个房间是被十监区三分监区占用。

一天早上,我看见三分监区的一个大组长在喊一个犯子的名字,那个犯子从监室里一出来,扑通一下给大组长跪下了。

我不忍往下看,男人头可断,血可流,腿不可弯。为什么,有的男人要给人下跪,而有的男人又要向别的男人下跪,这两种男人在我眼中都不算人。我没当权,我当了权,这两种人在我手里都活不成。

还有一次,一连两天,三分监区有一个犯子被狱警铐在一个窗子上。两天后,那犯子喊:“报告某干部,我错了......”没人理他,我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同情,后来我听到他的求饶声。我觉得他没有铐好,应当铐在那里被太阳晒死。

我倒不是觉得这个犯子不是有多么可怜,多么可恨,我很反感这种惩罚人的方式,和那犯子卑躬屈膝的丑态。

这两次事件不但我看到了,我们一起四十多个新犯子全都看到了。许多原来还有点“跳”(跳:惹是生非的意思)的人,在看后变得老实多了。

有三分监区多次惩罚犯子的事件,我们这批入监的四十多个新犯子都比较爱惜自己,大家还算过的和谐,除了累和欠睡之外,一却还好。

以后,我们这批新犯子中又增加了一批人,共有7人。这样,我们睡的那间房子一共睡了51个人。

坐牢后,我看了电视中的一个小新闻,讲东欧的匈牙利的一所监狱里一个房间住了三十五个人,创世界虐待囚犯之最,电视里还大肆评论别人无人.权、无人道。

看了这个新闻,我真好笑,把这件事当做新闻的人真是见识太少了,他们是怎么搞了新闻工作者的?看样子监狱不能让我们这些坏人独坐,还得让好人们来体验一番。

我们这批人中新来的7个人演绎的故事最多。两个强奸犯,一个盗窃犯,一个抢劫犯,一个故意伤害,两个破坏电力设施。我就分别讲讲他们的故事。

两个强奸犯分分别叫黎峰和许志刚,一个34岁,另一个36岁。

黎峰滚过一次板,上一板判15年,盗卖枪支罪。他原在舟桥部队服役,转业不久,盗窃部队枪支卖给抢劫团伙,造成命案,被深挖出来。

这一板被判7年。据他自己说,很冤枉。说是某某权力人物害他。不过,通过我几年跟他服刑,他那极具权势欲的心态告诉我,他被冤枉的可能性不大。

黎峰被送到入监队的那天,杜小龙给他们7人做登记。问黎峰犯什么罪,黎峰答:“抢劫。”杜小龙照写了。

登记的东西送到干部那里有一会儿后,干部进监室骂:“谁他妈的登的记,那个黎峰是强奸罪,写成了抢劫罪。”

杜小龙赶紧承认是自己写的,向干部报告写错的原因是黎峰自报的抢劫。

干部把黎峰带走。

不一会儿,黎峰回来了。他一进门,杜小龙和侯勇就是一顿拳脚。那黎峰也不是一个善人,他虽没有大肆的还手,也在做着一些相应的抵抗。

黎峰一边抵抗,一边睁大眼睛向我们人群投来眼光。以后下队才知道,他们7个人被送到入监队之前,在入监总队就商量好了,要精诚团结,有人欺负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时,7个人都要一起上。

其他6个人都失约了。黎峰在无奈的情况下,在被挨打以后,被罚蹲墙角。

许志刚也是二板。第一板犯抢劫罪被判6年,这一板因强奸罪被判8年。许志刚身高1.80米,可以说,长得一副男子汉形象。像谁呢?我找不到,我敢肯定周润发跟他没得比。

我问过他的强奸罪,他笑,很乐观。他说:“我买一个大货跑长途,一个女人喜欢跟在我的车上玩,就这么玩出了强奸。”

回答的好简单。

我认为他可能还有某些强迫行为,要不然别人女人告他干什么。

许志刚的性格跟他的长相一样,明朗。

桂组长不在时,杜小龙是新犯组的代理组长。在我们坐劳动时,杜小龙安排许志刚搬货。许志刚拿眼睛瞪杜小龙,意思说,你是什么13货,还敢安排老子。

杜小龙自当了互监组长以来,哪里遇到过这么生硬的人。他冲许志刚骂了几句,但他不敢动手。

许志刚和对骂,还有动手的意思。

大家都在僵持,旁人都不敢帮忙。面对这个身强力壮的对手,如果动起手来,哪个人不定被许志刚搞上两拳。凭许志刚的个头,这个人马上就会被打趴下。

僵持了好一会儿,侯勇不愧是滚过多板的油子,他冲了过去。他手里还拿着一块木板,用木板在许志刚身上乱拍。

真有人对许志刚出手了。许志刚他像火一般的目光突然被蒙上了一层雾,他软下来了。

见侯勇出手,杜小龙也跟着出手。

许志刚用手遮挡木板和拳脚。刚被打几下,犯群中有人高喊:“个*,几个人打一个,欺负人。老子们搞。”

所有人被这一声喊镇住了。杜小龙和侯勇都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