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瘦子麻利的在一个屋角摆放好了石棉瓦,铺好了朔料布。
两人又抬来几根大模板围好了另两面。
便坐下来准备吃点儿东西,休息了。
鹏鹏把手电筒夹放在木板间,然后把包放到自己面前,取出火腿肠、面包,矿泉水,摘去手套、口罩。
又笑了,瘦瘦的脸上漾起了几道褶:“手捂得汗淋淋的,都有点儿痒了,来先喝口水,这腐尸的气味儿太难闻了,恶心。”
小海抓过一根火腿肠大口的咬着。
口齿不清地说:“我担心咱俩是不是会被熏出什么病来,吃喝玩必须马上戴上口罩。小哥你说,鸡鸭猫狗都没丧生,人,除了山坡上那三个人,好像这个镇子再也没有活人了,人平时都老厉害了,吃鸡吃鸭,吃鹅吃狗,怎么鸡鸭猫狗都能逃生,人反而不行了,这对于人真是一种讽刺。”
“ 人的预感不如动物,这也是咱人类可悲的地方。”
鹏鹏边吃边轻松的对弟弟讲。
灾难刚发生时他的恐慌,绝望,此时被身置死地而后生的轻松快意所代替。
“现在到处都是一片废墟,这就像大自然给了我们一张白纸,让我们从新去勾画蓝图,去建设。”
“ 嗨,那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安家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诶呀我去——”
手电光下。
一只大蚊子飞来了,小海吓得惊叫起来。
那只蚊子像一片黑色的羽毛飘过来,直奔鹏鹏的耳朵叮来。
两个孩子都极其遭蚊子,也都极怕蚊子叮咬。
他们在蚊子叮咬的几分钟内都会肿起大包,有时大包会像山楂那样大。
何况今夜这样大的蚊子。
小海吓得拎起手套拍蚊子,但是紧接着又飞来一只,两只……
令人惊喜的一幕又出现了。
有灵蹲在小海身边,忽然伸起脖子,张开她那美丽的长喙,一口一只地啄起蚊子来。
在这样的月夜。
有灵抖动着身上的彩羽,彩羽不断幻化着美丽的流动着的彩色……
“哇塞,有灵,好样的,好兄弟,你真是我的亲兄弟呀!”
兄弟两个欠着屁股声势力竭的为有灵叫着好。
手电光下,两兄弟的脸上满是激动与陶醉。
庆幸着自己能够得到这样一只神鸟。
这时,就在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了一声枪响。
清脆而紧张。
这一声枪响立即引起了周围鸡狗的骚动不安与惊叫。
小海急忙抱起了有灵。
鹏鹏也急忙关了手电,瞪着眼睛看着山路的方向,分析着枪声的起因。
“难道此地还有活人?不然的话,难不成宏信叔叔带人来了?咱俩先藏在这儿看看动静,看看动静再说。”
哥哥低低对弟弟耳语。
小海马上开始收拾东西了。
两兄弟迅速把一切都收拾妥当。
鹏鹏又握紧了蒙古军刀,瞪圆了警惕的眼睛,谛听着。
过了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了。
鹏鹏决定悄悄迎回原路,看看是不是宏信叔叔他们。
两兄弟背着背包,小海费力地抱着有灵,走在月光下的阴影里。
一直走回到山坡上的那户人家,也仍然没有碰见异常情况。
两个孩子松懈了。
找到一个背风草软的地方,铺下了朔料布,又准备休息了。
胖子理着有灵的羽毛,嘟着嘴真诚地嘱咐着有灵:“好兄弟,今夜你要挨累了,你可千万要看好蚊虫,别让他们叮咬我们,我俩这两个大活人就交给你了,你就蹲在我俩中间吧?”
夜色很好,很晴。
两个孩子就在这山坡上睡着了。
风从远处吹来,带来了花草树木的清香,同时也带来了一股股腐尸的味道。
树林里那户人家的灯又亮了,昏昏暗暗地,摇曳着一种胆怯。
然后一阵粗暴的吼声从那间小屋里传来,像疯狗一样狂暴。
可惜,他们的语言两个孩子听不懂。
胖子仍然躺着,已经睡着了。
而鹏鹏却被惊得翻身坐起。
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儿,那种粗暴的吼声仍像海浪样阵阵涌来,久久没有停止的迹象。
鹏鹏看了看弟弟,轻轻起身,轻快地窜到了那家的屋檐下,又扒窗偷窥起来。
屋内烛光昏暗,那个老妇在低低地祈祷着,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很冷漠,肥厚的嘴唇很快地蠕动着。
那男人的身影被灯光晃得很大,黑黑的投射在墙壁上,他很激动,挥舞着有力的双臂,在对那女人咆哮着什么。
而那女人半卧半坐在榻榻米上,一直在低低的饮泣着,披着灰花的衣服,头发凌乱,及其憔悴。
当鹏鹏看到了榻榻米上的婴儿时,他不由得感觉到极度的惊异。
他瞪圆了眼睛。
榻榻米上有一个白色毯子,婴儿就在那上面蠕动着。
那婴儿本很正常的,头、身躯以及四肢。
但是他却在后面尾骨的地方长有一条尾巴,一条肉尾巴……
鹏鹏被惊得几乎叫出声来了,他勉强捂住了嘴。
心跳都有些加速了。
那男人话音刚落,就快速的卷起那条毯子,怪婴就被他包在毯子里,夹在了腋下。
然后他快步往外走去。
鹏鹏见逃跑已来不及,只好急忙蹲下,尽量缩小自己的身躯。
然而夜黑,那男人又在盛怒之际,并未发觉鹏鹏。
他怒冲冲往山里走去。
鹏鹏便像猫一样在其后跟踪。
那男人很有力气,大踏步往前走着。
腋下的怪婴一直在叫着,声音极其洪亮的,然而他也不管。
走了约有十分钟光景,来到一片高木林里。
这里的树木都更高大、粗壮、古老,枝叶稀薄。
那男人双手平拖着婴儿,婴儿仍在洪亮的哭叫着,那男人仍不理会,四处看着。
兴许他看中了那颗带鸟巢的大树。
月夜下,鸟巢在树梢上显得尤其的黑大。
他就走到那棵树下。
这时,他倒是看了看包在毯子里的婴儿。
略微犹豫了一下,长长地出了口气,便慢慢弯下腰去,对着孩子咕咕哝哝的,似乎也有些不舍。
就在这时,山梁上又响起了两声枪响。
然后一行手电光从来路晃过来。
传来了宏信的喊叫声:“鹏鹏——小海——你们在哪儿——”
那男人被吓掉了婴儿。
而且跑得就像兔子一样的快,瞬间就消失在这黑色的深林里了。
鹏鹏没有再跟踪他。
鹏鹏兴奋起来,他把两指含在口里,吹出了一声绵长浑厚的哨子。
随即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就向鹏鹏处奔来了,其件仍夹杂着宏信呼喊两个孩子的惊喜声音。
鹏鹏毫不犹豫的抱起怪婴,就向宏信等人迎过去了。
很快,几束亮亮的手电光就晃到了鹏鹏清瘦的满是喜悦的花猫脸上。
宏信有些哽咽的声音惊喜的责骂鹏鹏。
“你这个坏孩子,大家都担心死你了,你这个机灵鬼儿,这真是小孩儿哭……哪儿来的小孩儿?鹏鹏?”
鹏鹏便讲了怪婴的来历。
又快活地说起了那艘未来可以开发的航空母舰。
并简单冷静的谈到了物种的变异情况:“宏信叔叔,其实我们现在应该称你为姑父了,我说姑父,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大也很复杂,就是,以前青蛙是我们人类的好朋友,现在恐怕会对咱产生威胁了,以往温顺的动物,现在怕会成为我们的危险敌人了,就是说他们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咱们了,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增加一些防卫心里……诶,那位警察哥哥你怎么了?你的头?”
他们一行人正在鹏鹏的带领下,向小海的住处走去。
走在最后的那名警察头上包着看似白色的布条。
实际是灰白色的布带。
月光从大树的枝叶间撒落下来,落在他那包裹着白色布带的头颅上,尤显让人感觉沉重,惊心。
看样子是受了伤,由于没有绷带,那灰白布条不知是谁的白背心儿。
宏信回头看了看那名警察,忧虑地问他现在感觉怎样。
“好些没有?”
月光下。
宏信的脸色很是惨白,他自己头上的绷带也令人很是不安。
鹏鹏见他们似乎都很沮丧,他想起自己来时碰见的硕大的青蛙,极具攻击性的。
明白他们一定是碰见了更凶险的情况了。
因为,在他和小海来之前,这位警察并未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