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红脸的内弟小阎王爆炸似的叫起来了:“不行——都司大人,你没你看见吗?他杀了我家两条人命,混蛋,我要杀他,给我的哥哥、侄儿报仇,你们还等什么?快杀死那个小畜生。”他策着胯下的大黑马,挥动着手中的绿樱长枪,就要直奔绿龙的屋子冲去了……
他的眼珠子瞪得像蛤蟆眼,肥硕的大肚子穿在绿色的战袍内,像大蝗虫的大肚子,感觉沉甸甸的。眉毛和胡须微微带卷,咋撒着向外虬生。
都司大人疾步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缰绳,脸子也变的难看起来了,焦急的喊叫着:“四将军请你听我把话说完,他伤了王舒横父子的命,本都司真的很难过,一会我让他过来请罪,你可以打他骂他,但他毕竟现在还是少都司呀,你这样便是藐视祖上的法制,是大不敬的……”
都司大人虽然心内万分焦急,但是那张方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意。
他诚恳的哀求着,心内却在仇恨:混蛋的人家,完全不把我这都司大人放在眼里,无论如何我今日也要保全我儿子。
“少都司?我不认识这个少都司,我只认识我家的仇人,让开——”红脸的家伙粗暴地吼了一声,再次打马欲冲过去……
情急之下,都司大人瞥见了旁边站着的舒将军,王舒逸。
“舒将军,你给讲讲情啊……你不能眼看绿龙危险啊。”都司大人紧紧抓着缰绳,用眼睛哀求着独眼的家伙。
这时绿楣也叫起来:“爹爹,别杀他——”
独眼的家伙瞪了女儿一眼,低低的骂了一句人:“傻狍子。”
又转对都司大人说:“这……绿龙也太过分了,刚才连我也要杀,你让我讲什么情?我帮不了他。”
舒将军悻悻的低下了头,两只手已经包的像两个绿馒头型了。
绿龙躲在屋子内,窥视着外面的情形,看着父亲的哀求为难样子,心里不觉难过起来,深深觉得对不起父亲,便低低的对几名侍卫说:“我不忍父亲为我受辱,我想出去,你们一定保护好林红红的安全,设法送她带安全地带,明白吗?”
几名侍卫再次听了这话,都很迟疑,相互间看了看。他们不忍扔下绿龙一人。
绿石说话了:“他们几人保护林红红就可以了,我和你在一起,我们已经答应大哥绿河了,豁出命也要护你周全,大哥刚刚咽了气儿,我们不能食言。对不对兄弟们?”
绿石个子也很矮,并且很瘦,但是他的双臂很粗壮,穿在衣袖内,外人却看不出来,也不知道。
“对。”几个人一起说。
红红轻轻咬了一下唇,微微皱了一下眉毛:“我看咱们几人一起去,我虽然初来咋到,但是我愿意和你们同生共死。”
几个年轻人一听,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眼神透出惊喜,仿佛他们有了什么好事情一样,都连连称是。
只是绿龙很是反对:“不行……危险,林红红,别再争了。绿石,跟我走。”
绿龙昂首挺胸,大步走出屋去。
绿石整理好自己的武器,一双铁链,各自握在手里,铁链的末端,各自拴着四枚碗大的铜钱,铜钱的边缘锋利无比。这就是绿龙六侍卫之一的流星刀。
只在绿龙走出屋子的一瞬间,对面林间的箭雨就像飞蝗一样的射过来……
幸亏绿石护在左右,绿石一抬手,他的流星飞刀就在两个人的前上方飞转起来,寂静无声,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伞,那些箭雨落在伞面上,立刻折断,然后弹飞开去。
绿龙大踏步向父亲走去,绿色的长袍被自己的无谓步伐带起的风扶起来,形成一个潇洒的起伏波浪,凛然而英雄。
他的身边的小个子绿石努力的向上伸举着双手,那两条铁链直直的伸向上空,铁链末端的八柄铜钱飞刀已经看不见了,因为他们转得太快。
而绿石的双眼依然平视着前方,仿佛他已浑身是眼睛,不用看都知道飞刀的位置。
绿阁老的军队中起到了一阵不小的哗然。
“闹鬼了——那是什么呀?”
“有神鬼……”一些兵士开始向后退了……
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射他们的双腿,射他们的脚下——脚——”
那喊叫声阴森而急迫,仿佛里面喊着刻骨的仇恨。
惶急间,那声音像舒将军的。
绿阁老也站起身来,大声喊喝:“包围他们,包围他们,先射那个侍卫——”
而就在此时,绿阁老身边的旗杆断了,那个绣着他家王字的大旗落下来了,正好落到他的身上,蒙住了他整个的人。
等着侍卫帮他费力的弄掉了蒙在身上的大旗后,他的头顶绿色方巾已掉下来,灰褐色的发丝散落下来,弄的狼狈异常。他分开乱发,瞪着三角眼,四顾一遍,才发现,他们王家所有的大旗都被折断了,看着旗杆的白色断茬,分明是被一种利刃削断的。
绿阁老心内也自骇然。
然后对面腾腾的灰雾里传来了一个有些结巴的喊声:“久违了我的外公,母亲大人,我的权势熏天的舅舅们,我是绿溪,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就是断了你们的王家大旗,怎么样?这个礼物你们是否满意?”
这个声音平稳却透着一股戏谑。
绿阁老和儿女们面面相觑,最后就连都司夫人也粉脸变色:“那个孽障……”
“傻子……回来了,虎了吧唧的二百五,他怎么……”舒将军的声音里有些恐慌。
“二百五,怕他做什么?虎东西毕竟是虎东西,没什么大不了,带我前去会会他。”小阎王不知何时已经和他的家人聚到了一起,坐在马背上左摇右晃的,一副自大的模样。他又挒起缰绳要往绿溪的方向策马。
这次谁也没有拉住他,他打马疾驰五十米远,前方就飞来一箭,并且随之传来一声呐喊:“我射你的马眼。”
紧接着那匹马就狂奔起来,并且哀鸣阵阵,不断的抬起前提,伸长了脖子,狂嘶。
就在这匹马狂踢乱跳的时候,有些人看到了,一只长长的箭头深深地咋进了那匹可怜的马眼睛里……
那匹马狂踢乱跳一阵后,摔掉了小阎王,独自冲进了对面的天然大灶坑里面,消失在腾腾的灰色烟气里了。
小阎王气的哇哇怪叫,舞着大刀,疯狂的乱砍起来,雪地一样的白花被他砍的狼藉一片。
“行啦,那个人儿,别装了,你们输了。绿阁老,你们是想——继续和我们拼呢?还是讲和?”绿溪的声音虽然结巴,但是,还很洪亮,贯穿整个食物谷。
这时整个食物谷里面一片寂静,甚至就连鸟儿也不叫了,昆虫也隐藏起来了,仿佛这个世界被夺去了声音。
绿阁老胆战心惊的四顾环视着,隐隐约约看见了对面灰雾里的盔甲箭翎。
“你们看,那边……”一个王家的儿子惊恐地低叫,并且指着左面的对过。左面是一片黑绿色的矮柯林子,它们主要是距离天然大灶坑近一些,常年烟气腾腾,在这些烟气腾腾之间,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些头盔的轮廓。
“啊,右边也有……”一个女人喊。
“难道我们被包围了!”独眼龙低低的惊叹,独眼里流露出紧张惊怯,两只脚在地上错动一下。
林间寂静起来了,一种失败的感觉在膨胀。
大约三分钟后,绿溪再次喊话:“继续对垒下去,我可以奉陪你们,我们的勇士们已经将你们这里围成了铁通,你们都变成了肉靶子,要是讲和……”
绿溪此刻像卖关子一样,突然不说话了。
但是他母亲沉不住气了,起身高叫:“讲和怎样?你还要我给你跪下吗?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