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空地,篝火已灭。一日过去,天方大亮。
言孝武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人就已经明白自己不但中了季幽淋的迷药,还已经落入了一张网中,一张看不见的大网。
这张网好像是天罗地网,如今已照在他的头上,他已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已经想到自己的下场。
言孝武看见鹰曪公主就立即单膝跪地的道:“属下参见公主。”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敢再有多余的想法,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足可以有杀他的权利。
此时的鹰曪公主公主公主也刚从梦中清醒,她并不习惯睡在冰冷的地上,可却睡在冰冷的土地上一夜。所以睡醒了脾气并不好。
“你还记得我是公主?”她已站起来,掸去身上的尘土,理了理礼服并且从怀中掏出桃木梳子开始梳理秀发,她并没有看言孝武,但她也没有放任言孝武继续跪着,她一边梳着长发,一边问他:“我问你,为什么要带着她逃走?你难道就不怕长老怪罪?”
言孝武向来不是一个会替自己辩解的人,对他来说一个人做什么事从来只都只应看结果,结果败了,那就是败了。结果赢了,那就是赢了。
如今看来,不管中途怎样,他却是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身为侍卫,没有做好主人交代的事,他活该受罪:
“属下知罪。”他低着头,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个罪人,真的应该领罪。
“知罪犯罪,还不如不知。”
“属下甘愿领罪。属下甘愿受到惩处。”
“我没叫你领罪。跟弄丢女皇想必,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属下真的不知道她去了何方。”
“你当然不知道,她想离开,就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处。但我知道,她绝不会看你受罪。所以她一定回来,回来救你。”
“公主这是何意?”
“我要她回来救你的时候,你亲自捉住她。”
“是。”
“你不问我为什么?”
“公主吩咐,属下只能听从。”
鹰曪公主已回过头,似是满意的展露笑颜,然后问道:“我再问你,如今是不是有个可以号令天下群雄的‘玄天令’出现在江湖。”
“是。”
“可知道如今落在谁的手上了?”
“在一个叫鬼狐狸的人手中。”
“你可见过此人?”
“见过。”
“哦?”
“女皇曾与那人有过几面之缘,属下跟在身边也见过。”
“她?”鹰曪公主不屑一顾道:“她倒是谁都认识!只可惜就是不做些有利于我族的事。”
“公主准备如何?”
“当然是要‘玄天令’。”
“那鬼狐狸剑法入神,属下曾亲眼见过,属下不同意公主亲去冒险。”
“我问你,他是男是女?”
“是个男人。”
“那么她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鹰曪公主忽然浅浅的笑道:“他也许会杀死对自己不利的敌人,但却不一定会杀死女人对吗?”
“属下并不了解这个人。”
“可她却没事不是吗?”
“是。”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不会杀死女人,就一定更不会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鹰曪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嘴角露出了很大的弧度,她在笑,笑的比刚出生的朝阳还要灿烂。
现在,她已准备要做一件事,一件可以轻而易举的让她拿到‘玄天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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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计划,一个精心布置的计划,总是需要做很多的准备,就像一个公主如今已化妆成一个村姑,一个土气的再不能土气的村姑。
现在,鹰曪公主已不再是公主,她已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因为,她要找一个人,一个手拿‘玄天令’的人。
她已来到江阳,并且伸手乞讨卖馒头的小贩能赊给她一个馒头。
因为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这不是为了迎合她的演技,而是她真的没吃过。而且她现在也是真的身无分文,如果不想被饿死,她就必须这么做。
但是小贩并没有赊给他。
非但如此,她招来了一顿辱骂。
一个馒头值多少钱?
一笼馒头又值多少钱?
如果每个人都来赊馒头,那么卖馒头的小贩也要饿肚子了,不但他要饿肚子,他的全家老小连同妻儿也都要饿肚子了。
可这世道每天就是有很多的人没有钱买馒头,没有钱买馒头就只有求他赊欠,但他赊不起。赊不起却一天连十个馒头也都买不出去,在这样下去,他也要跟这些人一样去赊别人家的馒头了。
所以他破口大骂并非势力,而是因为世道如此,人已是无能为力。已是要穷疯了。所骂的话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针对这个世道。
只是小贩骂完之后,引来了一位翩翩公子,这位公子相貌英俊,身穿着一身丝绸的白色袍子,上面绣着山水,活灵活现漂亮极了。
这手工一看就是出自上等手工。
这个男人一出现就给了小贩一锭银子,一锭银子十两,足可以够小贩卖三年的馒头了。
“多余的就算赏给你,拿两个给这位姑娘。剩下的分发给这一代的饥民吧。”
小贩一愣,忽然从天而降这么多的银子,脸上马上乐开了花,心想无功不受禄就随手多拿了几个装进布口袋递给鹰曪公主。
鹰曪公主看着手中冒着热气的馒头,愣了半晌,过了许久才欣然道:“多谢公子。”
她在道谢,而那白衣男子却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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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鬼狐狸,吃干抹净了就想走?”萧玉儿总算追到鬼狐狸了,他现在正躺在妓院的屋顶上。
他没带面具,因为他清楚,现在这个时候,不带那张面具会更安全,会更没人知道他就是鬼狐狸。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惹上一号大麻烦,萧玉儿就算是化成灰恐怕也忘不了他了。
鬼狐狸这个人总是不太正经,尤其是对女人,他喜欢女人,但如果被女人缠上,他就会觉得女人很烦。
尤其是那种有了丈夫还要追着他到处跑的女人,就更招人烦。
他已经开口了,他一开口语气就差的要死:
“我不走,难道你还指望我娶你?”
“呸,我就算嫁猪嫁狗也绝不会嫁给你,昨夜你占了老娘的身子,害的老娘被丈夫休了,今天我就杀了你。”说完,萧玉儿忽然长鞭扬起,冲着屋顶上的鬼狐狸的没头没脑的抽了过去,刹那间已有十几片瓦片从屋顶之上飞落,砸了路人头破血流,惊呼着踱步而逃。
鬼狐狸却笑道:“昨夜明明是你对我用媚药勾引我,怎么会现在却怪起我来了?女人啊女人怎么就这么善变?”
“呸,你这下流的东西,老娘如果捉到你,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捉得到我,我就随你处置。”说完,鬼狐狸仿佛一缕青烟,消失在屋顶之上,转瞬之间,人已经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他没停下,也不打算停下,他并不准备跟这个女人继续纠缠下去。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个人,一个人穿着白色丝绸袍子的男人。
穿丝绸衣服的很多,穿白色袍子的人更多,但是从没有人见到他会发出震惊的表情。也从没有人见到他之后,会有一种激动到无法言说的感情。
他认识自己……
这是他第一个感觉。
鬼狐狸看见那个人的时候,他也正在看着他,当那个人正准备走上前的时候,鬼狐狸却跑了,他不能不跑,因为他的后面有个母老虎,如果他不跑,那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