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无心剑结 第三十九章 欲望之罪

“你……”宛扬的剑深深刺入了,却是御天随,身后御名成的剑也深深刺入了,却也是御天随。

“天随!”御名成嘶吼着,扶住御天随,“你……”

“爹……我求你……”御天随嘴角痛苦地抽搐着,“解药……解药……”

“你……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知道吗?”宛柔丢下随云空奔了过来,拼命摇晃着御天随,“小夕,小夕,你还记得吗?我答应过她,不会让你有事,你不能有事……”

小夕,那个低眉顺眼的女子,御天随记得,只是,现在,御天随无神的双眸一直凝视着另一个女子的方向,莫映雪走了过来。

“在这茫茫天地之间……无论……我做什么,你……你死心塌地……眷恋的……还是伞下那一刹那的温情!我……明白了……”

莫映雪轻轻地摇头,却无法安慰这个一直想给自己保护的男子。

“你不能有事,小夕,小夕,你要好好的……”

“你还是这样做了,我知道,你有多难,我知道,你会这样做,你终于还是这样做了!”随云影喃喃地说着,蓄满泪水的眸子,雾气氤氲,凝视着御天随。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不要丢下我……”

御天随看着她的眼睛,黯淡,黯淡……

“映雪姐姐……”宛柔伏在莫映雪的肩头痛哭,她答应过小夕,这个她透彻地爱着的人,不会有事……

“他……他会没事……”莫映雪泪水涟涟,这是在安慰宛柔,还是在安慰自己,她分不清楚……

莫映雪朦胧的泪眼里,一片嫣红从宛扬的嘴里喷射而出,一柄剑却在绚烂的雪花中,直刺宛扬而来。莫映雪大惊,飘身挡在宛扬面前,却被环住了腰,在那个温暖的怀里旋转,紧紧地护在了宛扬的胸前。

“你怎么样?”莫映雪抬头,面前是梦里一直出现地那张温婉的脸,声音发颤。

“你终于回来了吗?”宛扬带着血迹的嘴角上扬,努力想微笑,却双眉紧锁。

“哥!”宛柔的呼声,惊断了这短暂的温情,身后的剑深深地刺入了宛扬的脊背。

御名成在背后冷笑。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御名成双目充血,瞪着莫映雪。

“都是你,是你想练绝世武功,是你想独尊江湖,是你的野心害死了他……”宛柔大声喊着。

“不,不是我……”一声怒吼,一柄剑直刺宛柔。

“小妹!”

“大哥,二哥!”

两柄剑深深刺入了御名成的脊背。御名成转身,看着两人,痛苦扭曲了他的面容。

“小妹,你没事吧?”两个人的剑抵在御名成的胸前。

“你们怎么来了?”宛柔又惊又喜地叫着。

南宫珏,南宫珣。

“天随,我带你走,我们走……”

“天随,天随在哪里?”御名成忽然发疯了似地呼喊着,“天随,你在哪儿?爹爹找不到你了……你在哪儿……”

随云影费力地抱起御天随,一步一步,艰难向前走,不再回头……

御名成的呼喊撕心裂肺,脚步踉踉跄跄,抓住每一个他可以抓到的人,问着:“天随在哪里,我儿子在哪里……”

“他疯了吗?”宛柔喃喃地说。

“小妹!”宛扬叫着她。

“哥!”宛柔清醒过来,“你们都没事吧?”

“小妹!”宛扬紧紧地抱着她,“小妹……”

“我没事,哥,我没事……”宛柔说着,泪在眼眸中打转。

“宛扬……”莫映雪轻声唤道。

“多谢你们!”宛扬的声音低哑,虚弱。

“是啊,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宛柔抹着眼泪。

“凌盟主给我们送的信,要我们务必来御风山庄一趟,爹爹不愿再涉足江湖,我们好不容易才求他让我们来看看!”南宫珏和南宫珣对视一眼,看着满地的狼藉,对宛柔说着,“我们来晚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天随的婚礼吗……”

宛柔环顾四周,满目地鲜血,受伤,呻吟……

“说来话长,他们都中了噬心粉的毒,我们要马上找到解药……”莫映雪话还未说完,“宛扬……你怎么了?”

莫映雪惊慌失措地喊着,宛扬已经倒在她的肩上,昏了过去。

“哥,哥……”

莫映雪的泪完全掩盖了双眸,回头看着地上的莫映风,哥哥在宛扬抽身去就随云空的时候,就昏迷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现在,宛扬也昏迷不醒,她要怎么办……

“别……别担心!”随云空虚弱的声音响起,“他们……可能都是内力消耗过度,你们留下照顾他们,我对这里……还算熟悉,我……我带他们去找解药,希望可以找得到!”

莫映雪点点头。

“南宫公子,麻烦你们了!”莫映雪对南宫珏和南宫珣感激地说,又对宛柔说,“我留下,你陪随公子去吧,他的伤也不轻……”

宛柔看了看宛扬和莫映风,轻轻点了点头,抱了抱莫映雪,扶着随云空去找解药了。

夕阳的余晖照进房间,时光就是这样随着光影流转。绚烂的夕阳轻抚莫映雪的脸,苍白,毫无血色。莫映雪守护着她生命中一切,他们就是她的一切,可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住他们……

看着熟悉的脸,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云淡风轻的日子。那时,天空总是很蓝,云朵总是很干净,她总是喜欢抬头看变幻的浮云,把它们想象成外面的精彩世界,这时,哥哥总会来陪她,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告诉她江湖的风景,和她看到的四角的天空不同……哥哥说过,他要找一个对她最好,地位尊贵,能给她幸福的人,把妹妹的一生交给他,他会看到这一天吗?

温润明朗的脸,烟波湖畔,和你相遇之后,那不是我的梦魇,那怎么会是我的梦魇……就为了穆颜之伞下那一刹那的温情,有多少次月亮升起又落下,留下了多少滚烫的眼泪,湿了多少枕头,如今,也许一切都结束了,那么,你也要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吗,就像你来的时候一样不可预料?如果注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何必相遇?是啊,当初的相遇是恨,是复仇,所以,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

“映雪姐姐!”宛柔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后面跟着南宫珏,手里拿着小小的瓷瓶。

“怎么样?找到了吗?”莫映雪抹去脸上的泪水。

“你看!”南宫珏手里有两个小瓷瓶,一模一样。

“这是……”莫映雪看着两个瓷瓶,心里一凉,“我明白了!一个是噬心粉,一个是解药!”

“我们分别不出来,怎么办呢?”宛柔点头,看了看南宫珏,着急地问。

“我们去见凌盟主吧!”南宫珏说。

莫映雪点头,“随公子,还有二公子呢?”

“随公子伤势不轻,让我们先过来了!”南宫珏说,“他们知道映风他们在这里,很快就会赶过来!”

“凌盟主!”

凌子川缓缓张开双眼,额头上冷汗涔涔。

“您怎么样?”南宫珏问。

“还好!”凌子川沉吟道,“怎么样,找到解药了吗?”

“找到了!”南宫珏摊开手,“但是……”

“怎么?分辨不出哪个是解药?”凌子川一看就明白了。

南宫珏和宛柔点点头。

“莫姑娘……”凌子川犹豫地看着莫映雪。

“凌盟主,我……”莫映雪也在犹豫,这不是小事,而是性命攸关,还是那么多人的性命,“我也许能分辨出来,但是,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凌子川点头,沉默片刻。

“把各派掌门都请进来吧,我们商议商议!”

“各位在江湖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大家这样的处境,我们要尽快找到解药!我们找到了这些!”凌子川勉强支撑着,指了指桌上的瓷瓶。

众人的眼光都亮了起来,盯着那两个小小的瓷瓶。

“但是,大家也看到了,只有一个是解药,现在,我们分辨不出是哪一个!”凌子川的话浇灭了大家的欣喜,众人面面相觑,谁来试药呢?

“大家放心,这解药,我来试!莫姑娘,你开始吧!”凌子川话一出口,很多人都面露愧色,低下了头。

莫映雪点了点头,拿起瓷瓶闻了闻,又各自倒出来一些,仔细地观察着。

“我请大家来,只是想跟大家说,我已查明,武林大会上,接到的信是假的,所以,南宫世家因此退出江湖一事,我有责任澄清。当初,南宫庄主的确没有使用他做了手脚的剑,南宫世家为此退出江湖不公平,以后南宫世家在江湖上有何打算,这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凌子川看着南宫珏和刚刚进来的南宫珣说。

众人都沉默了,武林大会,御风山庄的喜事,整个改变了江湖,今后,江湖又会怎么样呢?

“凌盟主!”

凌子川看着莫映雪,莫映雪点点头。

凌子川拿起桌上加入了不知是解药还是毒药的酒,就要一口喝下去。

“等一下!”南宫珏忽然大声喊道。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南宫珏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随云空交给他的信,递给了凌子川。

凌子川的眼里忽然欣喜起来,有泪光泛起。韩烟的信,终于还是看到了!

信不长,很短!凌子川的脸上竟然有一种解脱的平静,至少她明白自己对她的爱,至少她知道,对于宛夕明,那是一种不能释怀的情怀,至少她曾试着爱过他……

“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再是武林盟主了!”凌子川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