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霖在百姓当中本来就没有什么威望,如今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又被他自己给白白浪费了,更是叫他的形象一落千丈。加之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说楚霖是皇帝在外面的“私生子”,百姓素来都是“正义”的,对于这种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自然是有些鄙夷的,有些人借着这次的机会又将这件事情给翻了出来,几乎要将楚霖给打入死地,让他再无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的可能。
二皇子和宁贵妃虽一直住在宫中,对于外界的事情知道得不是太多,但他们一直都没有放松对于楚夜那边消息的打探,几乎是第一时间接到了这样的消息,皇帝那边也不过是刚接到了消息,宁贵妃这里也有了消息。他们对于楚霖有没有沦为笑柄这件事情倒是并不太感兴趣,原本他们就没有将楚霖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仗着有皇帝的宠爱就肆意妄为的家伙,根本不足畏惧,甚至不值得他们将他放在眼里当做是楚星云的敌人。
只不过,在听说军报送到宫中之后,皇帝喜笑颜开,群臣又纷纷进谏,让皇帝遵守自己的诺言,在楚夜归来之后,要立他为太子的消息之后,两人的脸色都变了。虽说皇帝此时抱着迟疑态度,大概还是考虑着楚霖的事情所以还没有答应,但二皇子和宁贵妃觉得照目前的情势发展下去,楚夜成为太子甚至是成为皇帝也是迟早的事情了。楚夜这一次立了这样大的军功,不仅皇帝高兴,百姓赞美,朝臣也是赞不绝口,一时间楚夜的威望上升了不少,近日,他们听说有些许有心人已经开始宣扬楚夜所做的事情了,百姓们更是奔走相告,听说楚夜快要回京的消息,更是自发地组织了起来,有想要出城迎接楚夜的意思。
无数百姓自发出城相迎这样的殊荣,他们青龙国历代史上也没有哪个皇帝做到了这一点,他区区一个皇子居然能让百姓出城相迎,这是何其的可怖。难不成,楚夜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皇帝?!这样的消息对于二皇子和宁贵妃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也不能跑到皇帝面前去告状,否则会被皇帝认为是故意挑拨离间。这个时候,皇帝要装作大度,他们自然也不能做出什么小肚鸡肠背后告状的事情。
楚夜此时名声大震,就连皇帝都不敢跟他直接对上,唯恐引起民愤,更何况二皇子和宁贵妃。
但他们也不能放任现在的情况不管。楚霖那家伙不用担心,他完全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没有半点实干,只知道说一些无用的东西,皇帝就是傻了也不可能一直扶持着他,更何况,皇帝的时日也不多了,等到他驾崩之后,不必他们亲自动手,楚霖也照样会下台。
最后可能当上太子的,还是楚夜那个家伙,他身边有着那么多人的帮助,尤其是白虎国的那位欧阳情站在了他那边,不惜余力地帮助他。若只是让楚夜登上太子之位倒还好,他们也不必这般急,只是皇帝近些年的身体状况也是每日愈下,太医一直担心皇帝会不会哪天腿一蹬就那样去了,楚夜成为太子之后,皇帝再出了什么状况,那他们就真的没地方哭了。楚夜登上皇位,楚星云再去争夺,可就是谋逆了。
按照那群朝臣的话来说,皇帝也是时候该封楚夜为太子了。楚夜从十几岁开始就南征北战,屡屡立下战功,纵使他们这些权贵并没有看在眼里,但这些战功都是事实,一直摆在那里的,是会被御史记录下来的,百姓也都看在眼里,是抹不掉的功劳,即使他们不承认没有用。皇帝这样对于楚夜做出来的事情一直都熟视无睹总是不行的,这糊涂啊,能装的了一时,可装不了一世。
他们都知道,皇帝先前那样对付楚夜是因为楚霖,如今,楚霖恐怕是没有当上太子的可能了,皇帝若是还有壮年时的心智,应当会当机立断舍弃掉楚霖,免得引起公愤。
楚霖这一次做得实在是太过了,所以皇帝才护不住他,再加上有一个楚夜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是显得楚霖愚不可及。他先是做出与通敌叛国无异的事情,虽说战场上偶尔耍一些小手段也是可以的,美其名曰“计谋”也是说的过去的,偏偏他居然拿国土作为谢礼,这怎么能行。青龙国原本的国土面积就不是很大,若是再割舍几个城池出去,青龙国还有什么?后又被食人族的首领掠去做人质要求换十座城。实际上,大多数人的心里都是怀疑这不过是楚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只不过是因为即使他成为了太子也不可能给食人族好几座城,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戏,想要让皇帝因为怜爱而割舍几座城给食人族以兑现自己的诺言。谁知道,食人族却将要求给提高了,而他自己也落入了食人族之手……直到最后楚夜才将他给救了回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就算再想要将楚霖扶上太子之位也是不可能的,青龙国绝对不可能交付到这种人的手里,哪怕是几个皇子之中最不学无术的楚淮景也比楚霖强多了,毕竟他们还是从小就经过精心教导的,再加上楚淮景有一个做皇后的母亲,自己母亲娘家的势力也不小,受到的熏陶自然是不少的。哪怕再不学无术,也是心中有笔墨的。
正是因为楚霖没有希望了,二皇子和宁贵妃更加感觉到了危机的到到来——一旦让楚夜登上太子之位,那么二皇子就再也没有登上皇位的可能了,楚夜那样的人,一定会死死地咬住太子之位,拖到皇帝驾崩之时,他自然而然就成了皇帝。
他们谋划了这些年,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能让二皇子有如今的成就,怎么能让楚夜这个刚回国不久的家伙给抢了皇位宝座。
这是绝不可能的!
他们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母妃,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奋力一搏吧,若是此时不搏,日后再想要拼搏可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了。”二皇子抿紧嘴唇,一双丹凤眼里透漏着危险的气息,黑漆漆的眸子里面似乎在酝酿什么阴谋,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阴森恐怖,就连坐在他面前的宁贵妃都觉得周边的空气似乎是冷了几分。
宁贵妃怎么说也是在皇宫里面呆了好些年的人,自然也是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楚星云说得不无道理,只是若是此时拼了……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这样做了,日后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再怎么说,楚星云都是自己的儿子,她虽然是皇妃,水涨船高,自己的儿子若是地位高了她的地位也不会低,但夺嫡之战实在是太过于艰险,若是不小心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若是可以,谁希望自己的儿子卷入这样可怕的权势斗争里面来,这些人都是会吃人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拉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母子俩这些年一直韬光养晦,不敢锋芒太露,就是担心树大招风,太过于引人注意反而招来杀生之祸。
若是决心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便是一条不归路。无论最后成功与否,都是一条不归路。
“孩儿自然是想清楚了,自从走上这党争的道路上之后,咱们就都没有退路了,母妃又何尝不知道呢。您只是不想知道便假装不知道罢了。可有些事情,”楚星云抬眸,看着宁贵妃已经有些沧桑的脸,虽然宁贵妃常年注重自己的保养,但她的眼尾似乎已经有了些许皱纹,插着精致步摇的发髻也有些许白发,楚星云的眼中流转出其他几分情绪,随后他敛下眸子,将自己的情绪收起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地笑了笑,“终究会来的,也终究要面对的。”
他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和楚夜站上绝对的对立面。皇家之中的权位之争,原本就没有情意可言,只是楚夜始终是一个君子,只要他不动手楚夜就绝对不会对他出手,他先前也不愿去招惹楚夜,加之楚夜他多年在外游历,心比天高,又不甚在意京城权势斗争,所有人都以为他无意于至尊皇位,楚星云也早就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也没有考虑到要对付楚夜。
然而这一次,楚夜回来,明摆着就是为了争夺皇位的,为此他似乎是做了不少准备。但他楚星云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本钱也不少,现在就看看谁更加心狠手辣,能率先将对方置于死地吧。这一次,他们都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只因他们都知道,这一次的战役,若是输了,便是满盘皆输。他们所赌上的自己珍视的、不珍视的东西,都将随着这一次的失败而烟消云散。
楚夜这一次回来便会被封为太子,那封诏书无异于判了楚星云的死刑,像楚星云这样心高气傲的人,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