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管家的一顿急促禀报之后,邱国栋砸了要带回去给儿子的松子酒,匆匆忙忙的从云锦市回到虎啸镇。
被踢坏的玻璃门碎渣已经清理干净,大厅里看上去一切正常,可他甫一走进大厅,便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甚至是残留的凛冽杀意,整个人如坠冰窟,芒刺在背。
管家其实在电话里已经讲了个大概,譬如儿子的恶劣行径、裘如海的叛变,以及救了邱家独苗儿的大恩人。
而他,第一选择的是去看了被关押在水牢里的裘如海,他知道这种人只要不触及他的逆鳞,就绝对不会叛变,当然他得到了同样的答案,而后,他又去看了看被砍断一只手的儿子,直接一顿数落之后扬长而去。
现在,他正一个人站在水潭前,管家被他支开了老远。
他看着水潭里自己那张越发苍老的脸,顺手抖落了手里的烟灰,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内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稍稍一抬手,那个管家便疾步走来。
“孙管家,你说这些年我是不是太纵容那小子了?”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孙,你可是跟了我十多年了,有什么就讲什么吧。”
邱国栋的语气从来没有那么失败过,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十岁,到了行将就木的年纪。
“邱阳确实太骄纵,蛮横无理,说句实话,有时连我也想揍这小子一顿,昨天这事儿闹大了,要不是那个姓任的兄弟出手解围,你的宝贝儿子,只怕是要嗝儿屁了。”
“希望这次断手能够给他一点点教训,另外,再过七日就是村镇里两年一度的狩猎大会,我要借着这个活动,把这些年得罪的人情都补回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老孙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办,一定把活动搞得隆重盛大,不会像以前那样,被邱阳搞得乌烟瘴气。”
“还有一点,这次的彩头一定要大,要广,不要怕花钱,我欠这个村镇实在是太多了。”
孙管家点了点头,正要离去,又被邱国栋叫住。
“另外,帮我备车,我要去见见这位姓任的兄弟。”邱国栋话音刚落,突然又想到什么,再度拉住孙管家,“不,不用备车了,我要步行过去,以表诚意,这位兄弟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石大夫的家里。”
“好。”
邱国栋从管家手上取得拐杖之后,当真一个人慢悠悠的朝着石景天的家走去。
……
而此时,石景天家中却是一片寂静。
石景天、石可心、任元浩、沈兰妮等人都坐在大堂之上,面色沉寂。
“沙神医,哦不,芙蕖姐姐当时拿着任大哥的断剑,表情十分紧张,一个劲儿的往外跑,我根本拉不住她,本来我以为她会去找你们,可是……”
石可心又重复了一遍,面有愧色:“都怪我没有看好她。”
“不怪你,她一心想走的话,你不可能拦得住的。”任元浩好不容易挤出一丝微笑。
“元浩,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沈兰妮对那个神秘女人的身份有些在意,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可是刚刚从牢笼里逃出来的,任何可疑的事情,都必须长个心眼。
任元浩抬眼看了看众人,都是共同经历过一番生死的家伙,也丝毫不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甚至自己是个异能者的事,都讲了出来。
“修真者?真的有这种世外高人?”叶兰等人满脸疑惑。
“有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他们和异能者不一样,喜欢隐居遁世,修道飞升。”
任元浩对于修真者也只是介于很多武侠仙侠小说里面所描述的那样,其实究竟如何,自己并不大了解,即使自己曾接触过清风门,对其制度、处世之道也是不清不楚。
叶兰听完之后一直蹙眉沉思,这时,她突然抬头说道:“你们想过一个问题没有,你们合力击杀了她的师兄,如果当真是修真者,必定会想方设法查到这个地方,到时候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给小镇带来灭顶之灾,”
众人连声附和,叶兰话锋一转,又道:“虽然我跟芙蕖姐只不过一面之缘,但我能从她的言行之间看出来,她是那种关键时刻宁愿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人,所以,她此番离去,我估计十有八/九是回师门请罪。”
叶兰说完之后,径直看向任元浩,因为在她的心目中,任元浩和柳芙蕖有着太多的相似点。
“可我连她的宗门都不知道在哪里。”任元浩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找得到宗门,只怕他会立刻动身救人。
叶兰摇了摇头,反倒是一笑,“这点我觉得你的担心有些多余,芙蕖姐贵为宗门亚圣女,即使宗门要治罪,也不是片刻就能决定的,而现在更重要的是,养精蓄锐,打探消息。”
“对对对,养精蓄锐,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心慌慌,本小姐饿了。”
杨凌雪此话一出,立时引得满堂大笑,而就在这时,中庭入口缓缓走来一人,此人拄着拐杖,衣着光鲜却又不显得花哨,整个人透着一种家族的丰厚底蕴。
正是徒步前来拜访的邱国栋。
“冒昧登门,石神医可不要见怪啊。”
“哼,我道是谁,小的才被整治了一番,老的就来兴师问罪了。”石可心两手叉腰,满脸不屑。
众人一听是邱家的顶梁柱,尽皆起身,怒目而视。
“不不不,石家小姐误会我了,我知道,我家那混蛋小子做了蠢事,诸位并不待见我,不过,我既然厚颜无耻的来了,还是想要见见我家恩公兄弟,请问,堂上谁是任元浩兄弟?”
任元浩也不客套,两手交握拱手说道:“小子就是任元浩了。”
“果然仪表堂堂,满面都是英雄气,我替我那不孝儿子,谢过任兄弟了。”
邱国栋竟是把腰杆摁到90度,行了一记标准躬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