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把门外的人吓得心脏狂跳,嘴里不停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手里拨弄着佛珠,颤颤巍巍,一步一探的推开门,露出惊恐的脸。
是柳如美。
她转身关门的一瞬间,司清源拽着她的衣领,落在西厢房的屋顶上,此处视野恰好可以看见院中景象,又不会被发现。
柳如美放下怀里的包袱,拿出里面的纸钱元宝,点上两支白蜡烛,嘴里念念有词。
“莘雪啊,我也是一时脑热,才会让人去害你,如今你既然已经到了阴曹地府,就不要留恋人世,早登极乐,不要再来纠缠我。”她一边低声呢喃,一边颤抖着手,拿出纸钱在摇曳的蜡烛上点燃,放着铜盆里,“你是慕家人,千万要保佑丞相府啊。”
慕莘雪恨不得把铜盆里的纸钱塞进柳如美的嘴里,冷笑一声,足以让柳如美听见。
“谁?”柳如美一脸惊恐,急忙起身,环绕四周。
慕莘雪挑眉,“我让你顺便吓吓她,怎么把她变成这样?”
印象里的柳如美不是一个如此胆小的人,她手里的人命不少,光是小妾丫鬟的命就不下十人,如今死了一个心头刺,她不笑死已经不错。
“你得问肃风。”他提点慕永昌几句话后便离开,至于肃风在碧桐院到底做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柳如美用力绞着手里的帕子,忙把纸钱元宝放进铜盆,嘴里一直念叨着不要来找我。
慕莘雪不得不在心里未肃风竖起大拇指,厉害。
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脑袋里又出现了一个个坏心思,柳如美对前主如此苛待,她要是报仇,岂不是白白浪费送上门的机会。
她掏出一粒碎银子,不舍的亲了亲,叹口气,微微眯起眼,手一弹,虚掩的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静谧黑夜,诡异异常。
“到底是谁?”柳如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双腿发软,两只手撑着地面。
余光无意间一瞥,一抹黑影突然闪过,柳如美啊了一声,急忙回头,身后空空如也,霎那间,院子里几扇木门纷纷打开,在冷风一闭一合,吱吱呀呀,地上的纸钱被卷起,在半空中飞舞,耳边萦绕着哀怨的哭泣声。
柳如美惊恐的向后退,脚下趔趄,不小心踢翻了铜盆,里面的灰烬洋洋洒洒,柳如美忙甩着帕子,拍去对襟袄上的黑灰。
头顶的屋檐上,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摇一晃,胡乱飞舞的长发飘摇,伴随着阴森的笑声。
柳如美僵硬的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发出一声惨叫,呼吸停滞,两眼一翻,直直的倒下去,跌在滚热的火盆上。
“哎呀。”慕莘雪从屋檐上跳下来,上前伸手探了探柳如美的鼻息,啧啧两声,“怎么那么不经吓。”
说着她看向司清源,扮了一个鬼脸。
司清源嫌弃不已,伸手拨开挡住大半张脸的乌发,“她动静太大,很快会有人过来,东西今天是拿不了了。”
慕莘雪虽然委屈,可一低头就看见柳如美如同死尸一般,嘴角上扬,也不顾自己那些宝贝了。
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司清源提着慕莘雪的衣领越到屋顶上,按住她的不安分的脑袋,狠狠压在怀里。
低声警告,“在乱动就把你丢下去。”
“不了不了,我暂时还不想诈尸。”她连忙摆着手,闭上嘴,偷偷看着墨雪院的门被推开,附近查夜的小厮急忙大喊,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墨雪院便聚满了人。
慕莘雨跟在银霜和秋茗的身后,没有上前,慕永昌冷声吩咐,“把她给我泼醒。”
一盆冷水下,柳如美总算清醒,一睁开眼,嘴里便念叨着,“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
慕莘雪嗤嗤笑着,拍了拍司清源,“王爷,戏也看够了,咱们走吧。”
……
翌日,丞相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中,不知是谁嘴碎,把丞相府夫人撞鬼的事情说出去,传的有声有色,路过丞相府都要停息脚步,指着丞相府的匾额,偷偷说上几句。
碧桐院内,柳如美疯疯癫癫,躺在床榻上呓语,慕永昌气的直甩袖,“你娘还没醒?”
“是啊爹,从昨晚开始,娘一直是这样。”慕莘雨红着眼,拿着帕子擦拭眼尾并不存在的泪水。
门外丫鬟通传司王在前厅等候,慕永昌后背发凉,额前隐隐冒出冷汗,匆忙赶过去。
司清源一如既往的清雅逸致,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贵气,慕永昌咽咽口水,抬袖擦擦额上的薄汗,弯着腰走进去。
一来便是一个大礼,“微臣给司王请安。”
“丞相不必多礼。”司清源喉间带笑,“今早便听闻有关丞相府的流言蜚语,心里实在担心雪儿,便来得早些。”
慕永昌一时无言,他若是直接告知书慕莘雪已死,会是什么后果,他实在不敢想象。
“丞相今日不会也想拒绝本王吧,莫非丞相是嫌弃本王高攀不了起?”
慕永昌吓得两腿一软,司清源这话可谓是谦虚过了头,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司王权利滔天,扶持皇上登基,替他守住百里河山,他丞相府又怎可敢与高攀二字扯上关系。
“王爷息怒,实不相瞒,昨日清晨,妹妹与母亲发生口角,被母亲略略训斥两句,便哭哭啼啼的离开丞相府。”慕莘雨突然从门外走进里,宛若一只俏丽的花蝴蝶,眉眼含情,“父亲之所以没有立刻告知,是以为妹妹不过傍晚就会回来,可谁知妹妹一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她低着头,暗暗看向慕永昌,了然的慕永昌忙道,“微臣已经派人去找,请王爷安心。”
坐在高位上的司清源轻轻笑着,眼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如同一把冰凉的刀刃划过全身。
唇间抑制不住的笑意,语调上扬,“哦?是吗?那丞相觉得需要几日才能将本王的王妃找回来呢?是一月,半年,还是永远也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