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源动作优雅,端着一碗清粥也像是一副美好的画卷,引来顾笙南的一记白眼,装什么,王妃又不在这儿。
他将另一碗汤药推到司清源手边,道,“王爷喝吧,都快凉了。”
“谁说我要喝,有病的是你,我身子好的很。”
“做戏要做足,不然王妃怎么会相信呢,来来来,我喂你……”
“啪”,得一声,槅扇门被踢开。
受了风寒的慕莘雪此刻又被怒火冲昏,脑袋晕乎乎的,天旋地转,葱根似的玉指抖个不停,“司清源,你竟然骗我!”
她将手里的食盒砸在地上,里面精致的糕点和香气浓郁的鸡汤尽数散在地上,一切都成了徒劳,化作泡影。
司清源慌了神,谪仙似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纹,急忙追上去,语气匆忙,“雪儿,你听我解释。”
顾笙南盯着地上的点心摇摇头,浪费粮食很可耻。
一抹清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顾笙南身子一斜,差点跌坐在地,结结巴巴的问,“小小,你何时过来的?”
秦小小神色如常,不见一丝恼火,将食盒放在桌上,轻笑着勾起唇瓣,抚摸着他的脸,本是乖顺的长相,升出一股子危险来,拍了拍他的脸颊。
笑容瞬变,紧紧拧着他的耳朵,提高音调,怒气冲天,“顾笙南,你胆子大了是吧!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跟我回去!”
……
夜风习习,圆月正明。
纤纤玉指捏起一块枣泥山药糕,通体雪白的猫儿满足的闭着眼,躺在她的双腿上,慕莘雪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团绒,自动忽略了身边不停讨好自己的司清源。
一碗软嫩嫩的鸡蛋羹推到眼前,一勺香油气味浓郁,翠绿的青葱水嫩。
司清源端坐着,好像是等待教书先生询问四书五经的孩童,小心谨慎。
目不斜视,依旧盯着桌上的话本,手里的枣泥山药糕仅剩一口,司清源立刻将描金的小碟递过去,上面盛着小山一般的枣泥山药糕。
慕莘雪手一顿,直接略过,移到了旁边的如意卷上,双腿上躺着的团绒睁开一黄一蓝的异瞳,好似在嘲讽着他。
司清源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折,全身笼罩在一股无力感中,“我错了。”
“你怎么会错呢,你可是威风凛凛的司王殿下,何必把我这个小女子放在眼中,我可担不起王爷屈尊降贵伺候我。”她冷笑着,斜睨一眼司清源,将团绒丢了过去。
珠帘响,猫儿叫。
司清源您拧着眉将团绒丢到一边,团绒叫了一声,摇着尾巴,绕着司清源走了一圈,大摇大摆的走进里间,跳上慕莘雪香喷喷的床榻,斜睨了一眼死命盯着自己的司清源。
一声疏离清冷的声调从帷幔后传来,“麻烦王爷出去时将门带上,不送。”
司清源欲言又止,憋了半天,乖乖的离开。
夜深人静时,书房依旧点着蜡烛,墙面上倒影着一个不断放大的黑影。
从暗道里走出来的顾笙南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瑟瑟发抖,懊恼自己为何要不知死活的再来送死。
司清源一脸阴郁,“你还有命回来。”
“已经丢了半条命了。”顾笙南揉着青紫交错的右脸,每说一个字都扯动着伤口,疼得他抽了两口凉气。
他的小青梅看上去柔柔弱弱,下手还挺重。
仔仔细细盯着司清源依旧英俊的脸,顾笙南有些不乐意,“你好像没挨打?王妃不生气?”
司清源勾唇冷笑,他不提还好,一提他便来火,他还是第一次被慕莘雪如此冷漠,这种感受真不是滋味。
冷着声线,漠然道,“你惹出来的事,你负责把她哄好,快想主意。”
顾笙南小声嘟囔,“她又不是我媳妇儿,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怎么哄?”
喜欢什么……
黑漆漆的眸子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立刻起身,快步走出书房,打开门,夜风灌进一大口,吹的顾笙南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风声中伴随着司清源带着笑意的声音一起传来,“赶紧回去哄你的小青梅,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分明是他派人让自己过来商议大事的,怎么现在他又成为被嫌弃的那一个了,顾笙南不禁头疼不已,王爷有主意了,他该怎么哄小小呢。
……
翌日天明,阳光明媚,秋风和煦温暖。
慕莘雪抱着团绒走出房间,坐在游廊下,细腻的肌肤熠熠发光,好似上等的白瓷,透着一抹红润,吹弹可破。
素风领着数十名小厮走进来,笑眯眯的说道,“属下给王妃请安,按照王爷的吩咐,属下来给王妃送东西。”
他抬手,身后的小厮立刻上前,并肩站成一排,每人手中捧着各色花卉的锦盒,齐刷刷的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或是金光闪闪的鎏金步摇,或是流光溢彩的手镯,整个锦瑟居出彩的首饰珠宝全部都被搬了过来,其中一盒里放着拇指大小,未经雕琢的红宝石。
“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稍后属下再让他们把余下的一起送过来。”
“不必了。”慕莘雪仅仅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头逗着团绒,“我库房里的东西够多了,我也不想要,把它们都搬走吧。”
素风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王爷只让他负责让他把东西送过来,可不负责把东西再送回去。
“可王爷说……”
慕莘雪脸一横,连最后一丝伪装也消散,“还不把东西拿走!”
“是是是,属下这就让他们把东西搬走。”
一刻钟后,司清源看着垂头丧气的素风,心里有了些底,右手一顿,握紧了杯面,要将它捏碎了一般。
慕莘雪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将团绒丢过去,手背上还留着三道血淋淋的伤痕,没好气的说,“把它还给你!”
“等等!我……”司清源站起来,眼前一片虚无,头晕目眩,直直的倒下去。
隐约间好像看见慕莘雪一脸焦急的朝着自己跑来,嘴角轻扬,满足的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