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下突然洋洋洒洒的飘落鹅毛大雪,树梢上覆盖了一层浅浅银霜。
才伺候完秦小小用完一碗白粥,连哄带骗带撒娇,终于让她吃了点东西,自我感觉良好,可房间的其他人感觉就不那么好了。
慕莘雪小声说道,“我们还是出去吧。”
本想着询问一下秦小小的身体状况,如今看来,想必在顾笙南的照顾下,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随着两人身后一起走出来的顾笙南一脸春色,喜上眉梢,今日收获意外之喜,难掩激动。
他咳嗽两声,挺起胸膛,道,“外头下雪了,小小身子不方便,我与她待雪不下了再回去。”
言罢,屋子里头传来秦小小的一声浅浅的惊呼,他立刻慌神,赶忙跑进去。
司清源微不可闻的叹口气,真是羡慕。
淡蓝色的毡帘被掀开,慕莘雪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哈了一口气,搓搓温热的手心,伸出去接了一些雪花。
触碰手心,没多久便融化成血水。
司清源随之跟着走出去,拿出帕子擦去手心的水渍,将银鼠毛的缀花披风裹在她身上。
责怪道:“天冷了,仔细再冻着,到时候又不喝药。”
慕莘雪将手伸进他的袖口,触碰他滚热的肌肤,“还说呢,今日本来是出来散心的,怎么还下雪了。”
话音上扬,带着缱眷的笑意,目光晶亮,盯着一点一点飘落的雪花笑着。
刮了刮鼻尖,无奈笑道:“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失望。”
一年四季各有美景观赏,冬日便是要看这纯白的雪。
他微敛神色,道:“雪怕是一直会下,待明日再离开,怕是路上会结冰,不好走。”
慕莘雪乖顺点头,他眉眼带笑,将她拥入怀,“我真的很想与你有一个孩子。”
他承认,听见秦小小有喜的那一刻,他心跳了一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与慕莘雪以后子孙满堂的样子,藏于眼里的温柔足够将漫天飞雪融化。
慕莘雪轻咬着唇瓣紧抱住他。
……
今日是许夫人进宫日子,此刻想必也该回去了。
半路颠簸,雪天路滑,比平时要晚上一个时辰左右,回到皇宫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慕莘雪在马车上就睡了,司清源抱着她走进长乐宫,才将她放下,人就清醒过来,睡眼惺忪,揉揉眼,看了看四周,一脸迷茫,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
迷糊的小东西,司清源真是爱惨了她这幅模样。
肃风从外面走进来,将司清源禀告今天的事宜,慕莘雪就窝在司清源怀里静静的听着。
“今日许夫人看望过许常在后便离开了,并未越矩,只是许常在在夫人离开后去了城楼,与一个侍卫说了几句话,属下离得远,并没有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肃风看了一眼没睡醒的慕莘雪,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只是属下看见了许常在将手帕交给了他。”
男女相见,若是觉得合乎情谊,便会将贴身之物交与对方,作为定情之物。
静静听完的慕莘雪依旧呆滞的脸,问:“她身为后宫女子,不是不知其中后果,怎么会做出如此之事,是不是有何误会?”
肃风暗暗看一眼司清源,见他点头,便道:“想必与皇后娘娘说的一样,其中应该是有误会。”
“好了,夜深了,让人伺候你休息吧。”司清源将她放下,柔声道,“御书房还有几本折子没有批。”
“嗯。”她揉揉眼,点头。
走出长乐宫,冷风扑面而来,刮的皮肤好似裂开了一般。
司清源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阴狠的神色浮现在玉容上。
他绝不是一个心软之人,一切温和的模样不过是在慕莘雪面前的伪装而已。
他可以放过一个叶萱,但是绝对不会放过许锦芳。
许家罪孽深重,与几个不安稳的藩王勾结,手里还握有军队,许家的人,个个都带着不同的使命,至于许锦芳,必死无疑。
“许常在与侍卫勾结,是杀头的死罪。”夜风很快吹散他阴冷的声音,愈发像是从地下传来的鬼魅声,“你去安排。”
“是。”肃风应下。
又是一阵冷风席卷而来,卷起半空中无数轻雪。
前朝后宫牵连不断,一点星星之火,不知又能拉扯出多少官员。
许锦芳还不知自己命不宜久,坐在铜镜前,比对着两支玉簪下不定主意。
她将其中一只玉蝶衔珠的簪子放在发髻上,问:“宝珠,你觉得这支可好?”
宝珠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诫,“小主,奴婢觉得你还是不要去见表少爷了,若是被旁人发现,有两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从下午开始,她便一直说个不停,听得头疼。
许锦芳也来了火,将簪子重重拍下,冷眼一抬,“我做什么不需要你插嘴,再说,我是去见表哥,又不是见别人,有何好忌讳的。”
她又拿起桌上的玉簪,对着铜镜比对,“再说皇上如今待我很好,绝对不会听信别人口中的流言蜚语。”
年少时的懵懂情感被冲淡,再次相见,压在心底的那份感情像是冲破牢笼一般,如潮水般汹涌。
宝珠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乘着夜色与白雪去了一早约定的地方。
御花园的暖阁是个好去处,如今下了大雪,又入了夜,谁会无缘无故到这个地方来。
宝珠进了暖阁抖赶紧上面的残雪。
身侧的许锦芳难以平静心底的紧张情绪,拍了拍裙面,抚摸着发髻上的珠玉,深吸一口气,迈上木阶。
二楼靠近窗边的地方安置着一方小榻,靠近中间的位置安置着香炉,袅袅生香,再走几步,便是一张圆桌。
许雨辰就静坐在此处,身子略为消瘦,可那熟悉的背影轻而易举的勾起许锦芳的回忆。
嗓音甜甜,“表哥。”
许雨辰回眸,展露出笑意来,起身道:“表妹。”
一看他身上的薄衣,许锦芳便没忍不住责备,“这样冷的天,表哥怎么还穿的如此单薄,若是冻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