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飘摇的乌发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单薄的身形过于纤细,泛着一层苍白之色的面容染着浓郁的担忧。
绕过参天的古树,猛然对上他清冷的乌眸,空气莫名一滞,好似凝结成冰,化作一个无法靠近得结界。
脚步不自觉的慢下,逐渐停在原地,中间好似隔了千山万水,无法靠近。
淡色的樱唇微张,一声还未完全吐出的话语被他过于冷淡的眼神遏制。
司清源无情的转身,藏在披风下的双手紧握,青筋遍布,紧抿的薄唇隐忍克制。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若是错过,他怕自己更舍不得。
“主子?”肃风错愕,回头看向停在原地失魂落魄的慕莘雪。
“朕不想见她。”
不高不低的声音随着一阵寒意刺骨的风飘散进耳,久久不散,千万根银针,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一切,都没了吗?
……
寒风簌簌,卷起散落身后的长发,迷住了双眼。
慕莘雪跪在冰冷的地面,膝盖隐隐发疼,略为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求皇上开恩,放他一条性命……”
莺莺跪在身后,看见她这幅模样,鼻子狠狠一酸,“娘娘,你起来吧,刺杀皇上可是死罪,别因为他连累了娘娘自己。”
别人不知,她又如何不知,虞安乐到底为何会刺杀司清源,她不求其他,只求司清源能够饶他一条性命,仅此而已。
小禄子听了足足两个时辰,心里实在不忍,终是叹口气,走到她身边,忍不住劝道,“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眼下您说什么皇上都不会听的,更何况,他一个太监而已,贱命一条,何必呢?”
慕莘雪依旧重复着先前的话,小禄子又是一声重重叹息,无奈之下,只好进去通禀,可结局依旧,无奈改变。
一抹馨香逐渐靠近,熟悉厌人的气味。
莺莺立刻蹙眉,回眸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真的是药雪月。
她不悦的转身,小声嘀咕着,“她怎么来了,真是倒霉。”
慕莘雪没有回头,只是神色比先前暗淡了许多,像是被蒙上薄纱的明月,失去了光彩,直到那一抹淡雅的香气逼近,停留在身边,余光才瞥见她。
药雪月依旧端庄优雅,高高在上的表情俯视着跪在身边的慕莘雪,描绘精致的红唇溢出一声好听的笑,“皇后娘娘万福。”
言罢,她径直越过慕莘雪,进入御书房。
若是说京城里最好的戏子变脸究竟有多出神入化,且看看药雪月即可,在转瞬的功夫里,立刻换上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
她走近,暗暗的看一眼正在低头批阅奏折的司清源,神色诡异,不动声色的接过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宫女手中端了许久的汤药,红唇微张,吐出一缕气息,吹了吹散发热气的汤药,名正言顺的走到司清源身边。
柔声软语,“皇上,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如此操劳呢,这些奏折暂且搁置了吧,日后再说也不迟。”
勺子盛着满满的汤药,不断摇曳,送到司清源凉薄的嘴角,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喝药吧,皇上。”
依照司清源以前的性子,这勺药,他是一定不会喝的,只是这一次他的举动着实让药雪月惊讶。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垂下,遮掩眼底黑暗的神色。
惊讶过后,药雪月很快反应过来,不禁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目光细碎的落在司清源身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不得不说,司清源的长相的确有吸引野蝶,不过药雪月同时也有信心,能够将这个男人收入囊中。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全然忽视了对面男子在瞬间暗淡的眼眸,藏着一抹浓郁戾气。
药雪月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飞到天外的神智逐渐回归,再次看向司清源,他已然恢复平静。
看来是错觉,她想。
她暗戳戳的垂下眼,看向左手边摊开摆放的奏折,以极快的速度将上面的文字内容收入眼底。
露出的一小节莹白的手腕突然被灼热的手心牢牢握住,她抬眼看去,立刻慌神,“你怎么了?”
才喝下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司清源面色痛苦不堪,垂在她的肩窝处,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雪月……”
药雪月心里狠狠一沉,急忙应声,“我在呢。”
无人回应,药雪月看去时,才发觉司清源已经昏过去。
跪在殿外的慕莘雪身边匆忙跑过好几位太医,她心里狠狠一沉,欲要起身,“皇上怎么了?”
莺莺忙道,“娘娘先起来吧,奴婢去打听打听。”
她扶起慕莘雪,快步上前,拉住一个刚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的太监,问道,“这位公公,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
顺势塞了一个不小的荷包。
公公迅速藏好荷包,悄声道,“皇上突然昏倒了,莺莺姑娘还是劝皇后回去吧,眼下皇上怕是醒不过来了。”
“多谢公公。”
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小,慕莘雪听的清清楚楚。
她欲要上前,刚迈开一步,两个膝盖隐隐作痛,与此同时,御书房的门紧紧合上。
慕莘雪一下子顿在远处,好似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的门再次打开。
慕莘雪眼含期许,望着即将走出来的人。
离秋掀开毡帘,随即药雪月染着丝丝担忧的面容逐渐暴露在视线里。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药雪月的容颜瞬间狠厉起来,好似是多日潜藏暗处,无法隐忍的毒蛇,无法隐藏淬着毒液的蛇信。
慕莘雪还是忍不住开口,“皇上如何?”
“皇后原来还在担心皇上?我还以为皇后眼里只有那个模样俊俏的小太监呢。”药雪月轻哼两声,瞥了一眼她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那张脸,不满道,“皇上如今已经无事了,眼下已经睡下,皇后请回吧。”
慕莘雪垂下眼,紧紧握着双手,终是松开,想必是他不愿见自己吧。
她突然松了口气,声音虚无缥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