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长剑,凤天元踉跄了一下,他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长剑,眼角不断地掉着眼泪。
“三弟,看在手足一场的份上,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他淡淡点头:“你说。”
“放过文秀,她是无辜的。”
凤茂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点头道:“陛下不必担忧,她曾经与洛洛交好,看在洛洛的份上,臣弟自然会放她一条生路。”
凤天元如释重负,目光缓缓落在锋利的剑刃上,闭上眼睛,抹了脖子。
眼看他缓缓倒地,眼看他垂死哭泣,眼看他咽了最后一口气,偌大的御书房中,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与当初父皇还在的时候并无异样。
朝代更迭,皇帝变换,都没有对这些东西造成任何的影响,他们始终在这里,见证着一个又一个的皇帝崛起,一代又一代的权力斗争。
而他,不过是这些斗争中的极小一份子。
不知为何,凤天元咽气的瞬间,他竟觉得有些孤独。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从这一刻开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了,他是王者,是整个国家最高的统领者,为何,还会如此寂寥。
他缓缓走到龙椅边上,指腹轻轻滑过扶手,一点一点地描绘着龙椅上的花纹。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他却光明正大地在这里,心安理得地抚摸着。
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龙椅上,出神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凤天元,莫约过了半个时辰,才从思绪中抽回神来。
他缓缓走到御书房门口,伸手把房门打开。
吱呀……
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慕宰相听到声音,立即起身上前,见凤茂勋白色的衣袍下沾了些红色的血,紧张地问:“王爷,您受伤了?”
“宰相不必紧张,这不是本王的血。”
“不是您的血,那难道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凤茂勋就上前走了两步,看着跪了一地的百官缓缓道:“方才,皇上已承认所有罪行,畏罪自杀。”
顿时,一片哗然。
七嘴八舌地讨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逼宫之前,他们就已经猜想到了结局,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若凤天元不死才令人震惊,死了反倒正常。
只是朝廷不可一日无主,凤天元死了,后事如何处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百官讨论的声音虽小,但慕毅是何等人也,岂会看不出他们的小心思。
他眸子一转,抱拳上前道:“王爷,既然皇上已死,那就要考虑新皇继承一事了。”
凤茂勋却摆摆手:“皇兄尸骨未寒,这些事,还是择日再议吧。”
没想到凤茂勋会是这个态度,百官顿时慌了,连忙大喊:“王爷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他眉头轻挑。
“王爷,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如今的天烬国内忧外患,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啊!”慕毅大声说道。
虽然其他人不认同凤茂勋这种弑兄夺位的做法,但如今无人主持大局,只好跟着大呼:“请王爷三思!”
凤茂勋扫了一眼众人,为难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继位之事,全凭各位做主,本王乏了,各位都散了吧。”
语毕,他缓缓从走下台阶,众人连忙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俯首大呼:“恭送王爷!”
仅仅两个时辰的功夫,固若金汤的皇宫被凤茂勋一众攻破,皇帝一派被一举歼灭,皇帝自刎,皇后被抓。
一切,尘埃落定。
翌日,皇宫对外宣称皇帝重病驾崩,举国发丧,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所有人奔走告知此事,很快,百里之外的凤笙离众人也得到了凤天元死去的消息。
砰!
唐洛洛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齿道:“这个凤茂勋真是太不要脸了,这么拙劣的借口都编造的出来!”
闻声,吕阳连忙过来劝:“小祖宗,小声点,别被别人听见了。”
现在他们只是在一个客栈落脚,虽然凤笙离包下了整个客栈,让所有人在这里休息,但是谁也不敢担保这里做事的人不会多嘴把他们说的话往外说。
若只是招惹来周围的小官倒还好,若是被凤茂勋打听到他们在这里,那他们谁都跑不了。
“怎么,你怕了?”唐洛洛挑眉看他。
“我吕阳会怕?”吕阳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只是担心我们会暴露身份!”
他指着外面说:“你看这外面乌云密布,如果我猜的没错,不过半个时辰就会下雨,看这阵势,今日我们是走不了了,所以啊,留个心眼还是好的。”
眼看唐洛洛就要发火,凤笙离连忙打圆场:“吕阳说的对,凤茂勋是个谨慎的人,如今皇宫他已经得手,接下来,估计就要派杀手来追杀我们了。”
司空婉儿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不断地打鼓。
“那要不……”她小声提议:“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天气,你走哪里去?”吕阳指了指身后正在吃饭的山贼家眷:“若只是我们倒也还好,你看看这周围,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真在路上淋了雨,感染风寒,那可是要死人的。”
说完,他就发现山贼头头端着一碗酒走了过来,连忙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说的样子。
他的异常举动也让众人发现了山贼头头,众人知道现在还不是让山贼那边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时候,便没再讨论。
见凤笙离几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山贼头头虽然疑惑,却也没问,只拍拍凤笙离的肩膀:“城主,兄弟们想跟您喝两盅。”
凤笙离回头看了一眼山贼头头指的方向,发现山贼们都期待地看着他们这边。
他眉头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唐洛洛察觉到他的异样,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小声道:“要不要我替你去?保证全把他们喝趴下。”
“瞎凑什么热闹,不准去。”凤笙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子,起身对山贼头头道:“走,一起喝两杯。”
凤笙离前脚刚走,吕阳就凑到唐洛洛身旁:“你很能喝?”
“不是我吹,这里所有的人,没有一个能喝的过我。”唐洛洛挺着胸脯道。
“真的假的?”
唐洛洛捏着杯子,嘴角轻扬:“我是郡北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