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一看，原来是顾水寒趁着他走神的时候直接一勺子药汤塞进他嘴里。
他活了这么多年，这样的待遇还是头一遭，愣愣的看着她。
顾水寒没有什么感觉，一是现在的师父太呆萌可爱了，没有一点攻击性，就算是板着脸自己都能感觉到可爱，二来是顾水寒对帝君吾其实没有那么怕，不像是琅水大陆上其他的人一样的敬畏，比起他们，她对帝君吾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而逐渐熟悉以后，连好奇都没有了，因为她和他接触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也没有别人口里说的那么邪乎，也是一个普通人，只是一个强大的有些异常厉害的普通人。
团子幸好在顾水寒进来的一瞬间就利索的滚出了星落阁，要是它现在在的话，知道顾水寒是怎么想的，估计都要破口大骂，指着一脸冰冷要冻死人的帝君吾说“你管这个叫可爱呆萌”！？然后捂着胸口自己默默悲伤。
顾水寒垂眸看着碗里的汤药，又捞了一勺，递到帝君吾的面前。
帝君吾下意识的张嘴，又喝了一口。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帝君吾：“......”
他觉得自己这几万年的脸都要在今天丢光了。
“我自己来。”
他说完，抬起一直绵软无力的手来。
顾水寒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连握拳都握不起来的手，嘴角抽了抽。
“自己来？”
很明显是在质疑帝君吾行不行。
帝君吾：“......”
他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要被人质疑行不行？！
他不发一言，沉默的断过顾水寒手里的药，他要证明给寒儿看，他行！然后......
帝君吾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己手里空无一物的手，眼里满是生无可恋。
他，堂堂圣院帝座，一代传说，现在竟然连个碗都端不起来了！
顾水寒手里端着那碗自己眼疾手快抢救下来的药，眼里有一抹笑意，嘴角一直忍着，不笑出声，怕给帝君吾造成心理上的阴影。
帝君吾放下手，放弃了垂死抵抗，乖乖的低头任由顾水寒给他喂药。
一碗药很快就见了底，顾水寒把空了的药碗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一低头，就看见师父低着头，眉眼温顺，看不出平日里的清冷凌厉，多了几分温和之意。
这样的帝君吾她还是第一次见，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有些心疼。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神明供在高位上，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的神明其实也会受伤也会累，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她眼底一软，伸出手在帝君吾看起来柔顺的黑发上揉了揉，触手微凉，却也柔软的不可思议。
“师父，有什么事也不要一直硬抗着，你又不是神，也会累啊。”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让帝君吾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眼前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不可能听错。
那一瞬间，帝君吾甚至有一种错觉，有一种被保护着的心安的感觉。
她说，自己不是神，也会累。
记忆里似乎有某个声音浮现了出来，和眼前这个温柔的声音重合，只是记忆里的那个人是歇斯底里的。
“你不是神吗！神也会死吗，也会累吗？”
而眼前的这个人的声音在说，你不是神，你也会累。
帝君吾有些恍惚了，两个声音明明那样不同，但是他却将他们重合在一起了。
他微微抬起眼，直直的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和心疼，笑了。
“寒儿。”
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声音温和。
他是神，但是神也会累。
顾水寒被他冷不防的叫了一声，又看到他眼里难得的温柔，眼神一乱，猝然移开了眸子，一颗心开始“砰砰”的跳动。
该死，他现在明明是七八岁的孩子模样，为什么眼神还是那么撩人，她对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心动，她有一种罪恶感啊，她有罪啊啊啊！！
顾水寒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脸红的跟熟透了的大虾一样，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敢多看帝君吾一眼。
帝君吾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低沉着声音笑了两声，他的声音磁性好听，现在笑起来，更是别有一番魅力。
顾水寒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笑，呆呆的看着他，整个人都愣了。
帝君吾平日里就是高高在上，一派的清冷淡漠，只有偶尔眼里会透出一丝笑意，但是因为有面具的阻挡，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师父笑过！
现在师父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她本来以为笑意来应该是小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但是没想到竟然该死的迷人，就连她自恃冷静的人都晃了神。
顾水寒看着他，走了神，直到一双带着婴儿肥的小手在自己面前晃了两下，她才回过神来。
“师父。”她意识到自己因为师父的这一个笑而走神，不由得脸红了一瞬，然后心虚的叫了一声。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在想师父的笑声不应该是小孩子‘咯咯咯’的声音吗，没想到这么好听。”
顾水寒嘴一秃噜，心里想的都一下子抖了出来，刚说完她就发现自己这番话连脑子都没过就说了出来，顿时脸红的更厉害了。
帝君吾本来弯起的嘴角一僵，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顾水寒一句话给钉死在了嘴角。
“你再说一遍，为师应该怎么笑？”
帝君吾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嘴角，本来做起来呆萌的动作，在他手里做出来却显得从容不迫，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气势。
顾水寒看着把呆萌变成气场的师父，心想自己刚才是脑子被浆糊糊上了才会说出那么一句话吧，师父像是能“咯咯”笑的人吗？她一想想师父顶着一张正太脸“咯咯咯”傻笑的样子，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那个画面，无法想象好吗？顾水寒，你聪明机警的大脑去哪里了？怎么一到师父面前就成了一个傻白甜了？
顾水寒悲催的低下头认错，觉得自己的脑子的确是被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