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一说完,顿时脸就红了,有些懊恼自己解释起来仿佛是在掩饰,也就不再说了。倒是对面的先生笑容依旧恬淡,对服务员说道:“再加一份今天现磨的玛奇朵给这位小姑娘吧。”生怕蝈蝈误会,他忙接着对蝈蝈道:“我请客,不要太客气。”
蝈蝈诚然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请自己喝咖啡,他们似乎只说了一句话。但是今天出奇的是,蝈蝈并不晓得怎么推辞,她看着这位先生的,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一丝有趣,也带有一丝亲近,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小丫头,你这么盯着我看,我会不好意思的哦!”男子揶揄道,唇边弯起好看的温度。蝈蝈这下倒没有反应慢一拍了,她伶俐地反问道:“大叔,你都是这样子和小丫头搭讪的么?”
男子一愣,顿时哈哈大笑,继而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回答:“还真是巧,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我妻子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说话的。”瞧见蝈蝈甚有兴趣要听下去的样子,他微微一笑:“我遇见我的妻子的时候,她也还是一个爱吃芝士蛋糕且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她对我很好很好,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和她在一起,反而让她等了我整整十年。”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现磨的香气融化在细腻的奶沫之间,蝈蝈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不赖,香滑浓郁,第一次品尝的她大为惊喜。而对面的男子,看到她唇边的白沫,则是细心地递上纸巾。
蝈蝈听到他的妻子等了整整十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忽闪忽闪的灵动劲头让男子不由得看呆了,他莫名感伤地低下头,品了一口黑咖啡,苦涩、回味。
“那你的妻子现在在哪里呢?”蝈蝈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走了,是我让她等太久了。”
故事的结局有些莫名地感伤,蝈蝈后悔莫名,好似踩到了人家底限,不敢继续深问,道歉一句:“不好意思,我不应该问的。”
“没有关系,小丫头。”男子一点都不介意似的笑了,然后得意道:“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在这里等她,这里有她最喜欢的蛋糕,有她喜欢的小店,她总会回来的。她等了我这么久,这次,换我等她了。”
黑色的咖啡在他轻轻搅拌间,香纯的味道四溢,明明是那么普通的一杯黑咖啡,却有无穷的香气可以让人陶醉。一股莫名的心酸流淌而过,蝈蝈低下头,小声嘀咕:“你就不怕他不回来了?”
“那我会一直等下去,一直等,一直等,她能等我十年,我也可以等他十年、二十年,一直等到她回到我身边。”男子笑了笑,有些自嘲道:“等你有一个想要等的人,而你也愿意等他,所以的一切都不重要。”
“可是……”蝈蝈不冷静地插嘴道:“他身边也有其他的人在等他呢?”
男子才看了她一眼,蝈蝈的脸就红了,幸好这个时候蛋糕已经上来,她也笑着将一碟蛋糕端到男子面前,豪气道:“你请我喝咖啡,那我也请你吃蛋糕,这些才有意思。”
男人笑着摇摇头,推开了蝈蝈的好意:“我的身体有很严重的病,不能吃蛋糕。”
这下轮到蝈蝈诧异了,她歪着脑袋好生打量了男子一番,人模人样,气度不凡,怎么看都不像是重病在身的人。她不相信地摇摇头,说道:“不会吧,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怎么会是有重病的人。”
“小丫头,不是所有的病症都是必须躺在床上郁郁寡欢的,那是病发的时候。”男子无奈地笑了。怕蝈蝈不相信,晚起一边袖子,让她看自己的手。
蝈蝈这才发现男子手背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连带着手臂上也有不少,看上去有新的有旧的,必然是近来也经常打针的缘故。男子的手臂很白,不是常年见到阳光的类型,这让蝈蝈不禁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养病的一段时间,也是脸色白得吓人,若不是小林童鞋有空就推着她去外头走走,怕是比恐怖片还要渗人。
“那么严重!”蝈蝈陡然对眼前的人升起钦佩之心,在她的印象中,重病号大多数都心情抑郁,眼前的这位却是如此闲情逸致,有空画画,小资情怀地喝上一杯咖啡。
男子笑得连眼角都皱起了纹路,安抚一下蝈蝈的情绪:“放心,我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你不见我能吃能喝能走能动么?”
蝈蝈松了口气,今天能在这里见到一个蛮有趣的人,她可不希望对方有一段可怜吧唧的情史之余还身患绝症,那可真是比言情剧还狗血了。拍拍胸口,没好气地对男子说:“大叔,你真是太会掰了,我还以为你是从医院里偷偷跑出来的呢?为了你的心上人长坐于此,不愿离去了。”
“小姑娘,我发现你很有编导的天赋。”男子很满意地点点头,继而揶揄:“我认识几个出色的编导,倒是可以引荐一下你去学习学习。”
“谢谢大叔,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蝈蝈笑眯眯地点头:“可是我已经有一位大师级的人物做我的导师了,而且还是要交学费的。”
“哦?还有人收钱干这活?”
“是的,而且我天天都能见到她。”蝈蝈想到了沈凌燕老师,还有她那恐怖的春风文学社,不由得心有余悸。幸好她身体不好,还要经常补习缺的课,终于能逃出生天,不再去文学社了。至于那些个迷恋小林童鞋而报了文学社的女生们,在见识了沈老师的厉害之后,又悲催的发现小林童鞋专心于计算机全国大赛之后,又全身心投入参加美国入学考试和托福考试去了。于是乎一大票无辜可怜的娃在沈老师的“精心栽培”下,茁壮成长。据赵波波童鞋所言,已有不少无辜受害者一走进文学社教学楼就手脚发软,再看到赵波波等人和小强兄弟的友好和谐共处,昏厥过去。
一想到在文学社的搞笑过程,蝈蝈就忍不住想偷笑,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在唇边。她想起文学社举办的话剧表演,那时的她和小林童鞋大抵还只是普通同学关系,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走到一起。谁知道,命运总爱拿她开玩笑,搁在两个人之间的那道裂痕也不知如何填补。
见到蝈蝈原本还在笑着和自己唠嗑,继而就已经是一副落寞的模样,男子不禁好奇,问道:“你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你难过了吗?”
蝈蝈默默地点点头,抬起头看着男子,小声道:“我喜欢一个男生,但是他马上就要出国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顿了顿,继而道:“也许他不会回来了。因为他身边有另一个女生在陪着他。”
“那……那个男孩子有没有喜欢你呢?”男子耐心地接着问。
“他对我很好,很体贴,我生病住院的时候,他天天都抽空来医院陪我,给我画画像,给我读故事,帮我补习,还带我散心……”蝈蝈一一列举,暗暗吃惊,原来小林童鞋一直以来,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而她,好像除了耍小脾气之外就没有给与他什么。“而我爱生他的气,看到有人喜欢他,他好像没有拒绝的样子,我就生气,一生气就不想和他说话,不想听他解释。”蝈蝈停下来,偷偷地看男子的表情,问道:“你说,他会不会真的讨厌我,真的就一去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