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皱眉凝神静听,小程和李崇义二人也沉下了脸。
小二站在桌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人他可认识,一个便是翼国公的儿子,仙人子弟秦侯爷,另外一个是国公之子程处默,一个是郡王之子李崇义,俱是在长安赫赫有名!
秦侯虽然是仙人子弟,可脾气却是极其温和,李小郡王虽然整日里吊儿郎当浪荡成性,可听说也是个温和人,轻易不和人发火。
反倒是这位程小公爷,那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这长安没被他揍过的纨绔子弟,也就是和他玩的好的那几个,其他的全都被揍过,便是找了爹都不好使!
小二这厢正害怕着,隔壁刚才那个声音又说话了。
“不就是有个儿子嘛,像谁家没有似的,这般大摆流水席都堵到我家门口了,害我回家便看到家门口聚集了一堆贱民,竟然还有乞丐,成何体统!”
“可不是嘛,我家门口也全都是人,堵得严严实实,回家都得挤着进去。”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满是怨气的接口道。
“唉你们听说了吗?据说翼国公刚找回来的儿子,是翼国公前些年在靠山王府当义子时,娶得第一位夫人生的,并且那时翼国公与那位夫人还是新婚,便被迫分开了。”
“一年后,有个女人抱了一个婴孩来寻翼国公,说是那位新婚便分开的夫人所生,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那孩子又丢了!”
“听说翼国公那位夫人是前右堂将军张宣之女张紫嫣,长相倾国倾城名满长安,据说曾经被前朝宇文述之子宇文化及求娶过。”
“不过却被张宣拒绝了,便是因为这个,才得罪了宇文述,后来张家才被灭了满门,只有张紫嫣逃了出去。”
“嗤!”最初说话的声音嗤笑道:“这么说来,孩子是不是翼国公的都还不一定吧?”
“既然那张紫嫣长得那般倾城绝色,当时又生逢乱世,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的下去?说不得后来跟了那个野男人,生了个孩子丢给翼国公。”
“照你这么说来,便是那张紫嫣给翼国公带了绿帽子?而翼国公现如今还到处显摆他这个便宜儿子?”有一个声音调笑道,话音才落众人便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可不是怎的!一年多没见面,谁知道是种什么情况!再说你们看秦朗长得和翼国公有哪点相似?”
“此话差矣!说不得人家长得像娘呢?”
“哈哈,也说不得长得像亲生父亲呢!”
“哈哈哈,此话有理!”众人登时笑作一团。
秦朗听完脸色铁青,豁然站起身便冲了出去,小程和李崇义二人紧随其后。
奶奶的!哪家的混账王八羔子竟然敢传秦伯伯的闲话,真他娘的找死!
小二看着摔门而去的三人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的往一楼跑去。
秦朗阴沉着脸一脚踹开隔壁的房门,几个穿着锦衣的年轻人被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豁然起身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闯进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是!你知道不知道我们都是……”话还没说完,看到随后进来的小程和李崇义二人吞回了将要出口的话。
据说程处默和秦朗、李崇义三人形影不离,只要在长安,三人总是在一处。
这三人中,两人他们都认识,唯一剩下的一个年轻人不认得,莫不是便是翼国公新近找回来的儿子秦朗?
秦朗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将几人最近几天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之后,这才飞起一脚踹到想要表明身份那人的身上。
这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便是最初的那个声音,说他不一定是老爹亲生的那个人。
那人被一脚踹飞到墙上又摔到地上,“噗”的吐了一口血出来,随即便昏了过去,不知生死。
“你可是秦朗?”又一个脸上长满了痘痘的年轻人眼中含着惧意开口:“我们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秦朗便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登时这人满口喷血,呸呸的吐了几口,吐出一地牙齿。
秦朗眼中含着戾气,将这人摁在地上,一拳一拳的揍到这人的脸上。
这人便是刚才说他娘亲给爹带了绿帽子的那人!
刚开始这人还撕心裂肺的嚎叫着,渐渐的便没了声音,秦朗面无表情,只眼中有着深深的戾意,像是毫无察觉一般,一拳一拳的揍着。
众人吓得都不敢吭声,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秦朗拳拳到肉,拳拳见血的揍着被他摁在地上的人,小程见事不好,生怕秦朗把人打死了惹出麻烦来,急忙拽住了秦朗。
秦朗猛然回头,血红满是戾气的双眼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里一抖,也吓了小程一跳。
“阿郎,别打了,人已经昏过去了!”小程强忍着心中的惧意权道:“莫要弄出人命。”
“是啊阿郎,这些瘪三以下犯上,议论朝廷重臣,不如我们禀奏陛下,让陛下治罪于他们可好?”李崇义小心翼翼的凑到秦朗身边轻声说道。
他还从未见过阿郎这般失去理智,这般吓人的时候,小程倒是因为崔子玉在崔家庄子上见过一次,只是那一次阿郎爆发,崔子玉便没了性命。
两人看见秦朗这副失去理智的模样都吓得不轻,生怕秦朗一个控制不住,弄出人命,到时候即便他是仙人子弟,深受陛下看重也讨不了好。
毕竟当街杀人,影响太坏了,便是朝中的御史也不会放过阿郎,更别说还有一位铁面无私,连陛下都敢怼的魏征。
虽说他们也觉得这些人该死!
“你想一想,秦伯伯刚寻回了你,若是你因为杀了这几个混蛋被陛下治罪,丢了性命,到时秦伯伯秦伯母该是怎样的伤心?”小程放低了声音劝慰。
“还有阿郎,你要想一想,你娘亲还等着你呢!”李崇义小心的拉着秦朗,看他眼中的血色稍稍褪去了些便知有效,不禁松了口气道:“你莫要因小失大,白白送了性命。”
秦朗血红的眼睛扫视了一圈,那几个口无遮拦的年轻人无一人敢跟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微微颤抖着身子。
“处默,这些人你可认得?”秦朗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
他的娘亲,这些年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对他那般好的娘亲,怎容得这些人非议!
有胆子非议他的娘亲,便要做好承受他报复的准备!
“认得。”小程点了点头,目光冷冷的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圈:“你放心,他们家都有什么人,家中是做什么的,我全都知道。”
“好!”秦朗站起身,声音冰寒刺骨:“我们走。”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看也不曾再看一眼那些被他吓得差点失禁的几人。
小程和李崇义扫视了一眼屋内的人,目光冷冷的,让几人忍不住又是一抖。
等三人走后,屋子里的人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七手八脚的将昏迷过去的两人扶起:“快些带他们去找郎中。”
妈呀!这蓝田县侯也太可怕了!
刚才双眼猩红跟个发狂的野兽一样,他们都以为今日定然难逃此劫,会死在这里了!
今日怎的这般倒霉,不过只是说两句闲话,却被人抓个正着。
再说了,这些话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又不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去的,用得着这么把人往死里打吗?
秦朗眼神阴鸷的默不作声在前边走着,小程和李崇义二人默默的在他身后跟着,回到了翼国公府。
进了府秦朗便领着两人去了书房,将小程摁在书桌前坐下,为他研好了墨,拿支笔蘸饱了墨水塞给小程:“写!”
小程默默的接过毛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都不用问他都知道阿郎让他写的是什么,无外乎便是那些人的资料罢了。
“阿郎,你想怎么做?”李崇义看向秦朗问道。
“查!”秦朗冷喝一声。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任!”秦朗冷笑一声:“只凭几个小崽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怕不是家中大人谈论起来让他们听到了。”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不过是传上几句闲话而已,造不成什么损失。”
“可若是往大了说,三人成虎,到时我娘亲若是从昭玉宫回来,怕不是得被这些流言蜚语逼死!”
即便是前世那般的环境,都有人忍受不住流言蜚语的侵扰自杀而亡,更别说如今名声大过天的古代!
一个女子,若是被人传成这般,还如何能够活得下去?
“那我让人出去打听打听,都有哪些人在传,流言的源头又是哪里。”李崇义认同的点了点头。
“去吧。”秦朗缓和了神色,也没对李崇义说谢谢,只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他们是兄弟,对他的好只记在心中便是,何必总是挂在嘴边。
若是他们有需要自己的那一天,自己也定然会全力帮忙!
小程默不作声的将刚才酒楼内那几人的资料详细的写了出来,吹了吹纸张待墨迹晾干交给秦朗道:“所有我知道的都在这里了,你若是还想知道别的,我帮你去打听。”
“嗯。”秦朗点了点头,叫了一声,窦臻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来:“少爷。”
“你拿着这张纸,将这些人家所有的过往给我调查清楚,包括他们做过什么龌龊事,我全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秦朗将宣纸递给窦臻冷声说道。
“是。”窦臻也不问为什么查这些人,左不过是因为得罪了自家少爷!
自家少爷性子好,轻易不和人结怨,便是对家中的婢女下人都十分温和宽容,这些人能够惹得自家少爷大怒,倒也算有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