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举国同哀
这话是赌气说的，但也是事实。
耀宸殿里，冬青碍于沈如雪体内的凤惜鸾，有些话并没有直说出口，但自小一起长大的默契，某些动作，已经给了沈如雪足够的提示。
凤惜鸾残留的那一丝意识，母亲若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天长日久的确是能消除，但却不敢保证意识消除那一日，会不会与当初的凤岚音同一结局，眼下最保险可靠的方法，其实就是让凤惜鸾松下警戒，当她以为彻底夺舍了沈如雪，不再执着于另一个后路，那一丝残留的意识才是以最安全的方式消散。
这些话，在耀宸殿里冬青并没有说出口，但两人已经心知肚明。
此刻，沈如雪忽然将这些话怒极之下脱口而出，不仅冬青骤然白了脸色，连她体内的凤惜鸾的情绪也动荡了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禀报声，在得到沈如雪虚弱的首肯后，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地上跪着的冬青微微一愣，随即在她身旁也端正跪好，恭恭敬敬的朝着沈如雪磕了个头，说道：“殿下，礼部尚书大人吩咐奴才来给您带个口信，说是殿下关心的华晟公主，有消息传过来了。”
“快说！”沈如雪霍然起身，望着那人急声道。
“是。”小太监一脸邀宠的朝着沈如雪脆声道：“大人说，永乐公主几日前已经因病薨逝，举国同哀！”
“什么！”
“这不可能！”不等沈如雪继续发问，冬青已经脱口惊呼出声，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过是场伤寒，凌墨都已经赶回去了，这绝不可能……”
冬青的这番话，就等于是彻底推翻了先前的谎话，不过此时，沈如雪已经顾不得再去追究什么真实、虚假，她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这个消息震得神魂聚散，胸口处一阵阵闷痛。
强压下翻涌在喉间的腥甜，沈如雪声音颤抖的问道：“消息……可实？”
“千真万确，华晟那边如今已经发出了丧告，奴才在老大人那里已经看到过了。”
沈如雪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胸口一阵重创，喉中腥甜再也压制不住，灵魂撕裂一般剧痛加身，紧接着意识模糊间隐约听见冬青的低呼，整个人被黑暗包围，没了知觉。
与此同时，在距离皇城不远的精致小院里，萧锦珩微微皱眉，抬手捂住了骤然间隐约作痛的胸口。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被拒绝的明明是我好吧？”
坐在对面的洛祁一袭锦衣缎袍，郁闷的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口中的抱怨：“你说我这是图什么啊，千里迢迢满腔热血的赶过来帮忙，结果连面都没见到，就要被赶回去，真是无情啊。”
“那你怎么还不走？”萧锦珩放下手里的酒杯，眉心仍旧未展，抬眸看他。
洛祁被堵得一怔，随即一脸坏笑的凑了过来：“我说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安啊？听宋家人的意思，那些老家伙正在商议着给如雪选秀呢，据我所知，那个兴国公府的嫡子人品、家世样样出众，是鸾凤京城里不少贵女的梦中情郎，最重要的一点，据说他容貌俊美不凡，比起本殿下来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压力？”
“压力？”萧锦珩挑眉转头，上下的打量了洛祁一番，然后在他得意又得瑟的表情里缓缓摇了摇头：“之前或许有，现在，没了。”
“你少看不起人。本殿下也就是这会儿且将你当做妹夫。”
洛祁手里的空酒杯往桌上一丢，哼笑了一声：“别以为本殿下不知道当初如雪是怎么瞧上你的，你们华晟就是美人太少，要是这丫头长在本殿下身边，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呢，你等着看，那个兴国公嫡子文武兼修，品貌绝佳，没准儿就能打动如雪，到时候谁是我妹夫，还不一定呢。”
那丫头就是见识太少，才会早早被萧锦珩的那张脸迷惑。洛祁沉痛的叹了口气，再次给自己斟了杯酒。
提起多年前沈如雪看上他的那段往事，萧锦珩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她一身红衣如火，张开双臂拦在自己马前的倔强模样，不由得眼神也柔软了几分：“阿君不会。”
她的喜欢，早于京都繁华，始于边关大漠，那时他虽为将领，但在狼烟烽火里穿梭厮杀，何曾有半分京中时的似锦光鲜。
洛祁无意中抬眼看到萧锦珩那含笑温和的表情，险些被自己倒进嘴里的一口酒被呛死，酸得牙根都痒痒，有媳妇了不起吗？不带这么刺激人的。
“你倒是真坐得住。”门外一声轻笑，一道青影从外面缓缓踱步而入，手里抱着一只肥嘟嘟的云貂，随着他的走近，满室光辉仿若集于一身，让人忍不住视线相随。
洛祁哀嚎一声捂住了引以为傲的脸，沈承风这种妖孽，只可远观，不可同站啊。
沈承风也只当看不到洛祁的动作，笑眯眯的只看向萧锦珩，道：“华晟那边越发不像话，谣言都传到鸾凤来了，可见那些人多不安分，你就不管管？”
“萧慎不敢。”
萧锦珩淡淡吐出几个字，目光只盯着他怀里的云貂，问道：“它怎么会过来，阿君有事？”
“的确有事。”沈承风袍袖一撩，找了个椅子坐下，表情里带了几丝幸灾乐祸：“你不把华晟那边的小打小闹当回事，阿君可不行，这不，来消息问你呢。”
说罢，从云貂鼓囊囊的肚皮底下翻出一个小小的圆筒，将里面的字条拿出来丢给萧锦珩：“该怎么解释自己想好了。”
萧锦珩连忙接过来看，一目十行之后立即起身，径自向外走去。
“哎，你做什么去，天还没黑透呢。”洛祁见状，放下手凑过来，见萧锦珩头也不回，便转头去问沈承风：“这是出什么事了？”
“华晟的流言传进宫里了，虎妞不放心浓浓。”沈承风喝了口茶，说道。
“那也不能天还亮着就往里跑啊，当鸾凤的禁军都是死人呢。”洛祁翻了个白眼，随即贼兮兮的笑了：“我看他这么火急火燎的，八成就是被如雪要选秀的事给刺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