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终章 第141章 说书先生

那花娘脸一红,欢场中打滚的她从未体会过如此的温柔,纤腰一扭便坐到了那公子的腿上。俏脸靠上那虽窄却很有力的肩膀撒娇:“爷,您吓死奴家了,要补偿奴家呀!”

“哦,怎么补偿?”那公子笑着捏起了花娘绵软的下巴,半眯着眼,神情就像清洌的米酒,让人在甘之如饴的同时不知不觉的醉倒。

“那爷就包下翠翠我一夜吧!”那名叫翠翠的花娘大方地将手紧紧地搂上那公子的颈子,看得其它花娘眼睛都红了,也不甘落后地环了上去。

“公子,您不能偏心呀!”“是呀,爷,奴家也要……”转眼间,这桌的姑娘全跑到那公子身边争艳去了。这样温柔而清洌的气度,带点漫不经心的姿态,比起那些满目情YU的粗人,更适合成为这些风尘女子梦寐以求的情郎。

万花丛中,俏公子任那些纤手,粉腮在他身上磨蹭,始终带着的淡淡微笑让那些女子意乱情迷的同时也让某人大为火光。

就在翠翠的艳唇即将贴上那微扬的唇瓣时,一群莺莺燕燕被一股劲道全数甩开,那个高大的保镖挡在了主子面前,像是强忍着什么,艰难地保持着脸上的笑,大声叫道:“老鸨!”

“来啦!”老鸨连忙赶过来,见此情此景,以为这两位公子觉得招呼不周,忙道:“爷要不满意,我再换几个姑娘过来……”

“不用!”保镖将一大锭金子掏了出来,在那老鸨眼前晃了晃,馋得她眼珠子都要调出来了。“我们公子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直接把你们花魁叫出来!”

“好好好!二位公子楼上请!楼上请!”那老鸨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金子,放在口中咬了咬,嘿,成色十足,顿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胖呼呼的身子上肥肉也跟着一颤一颤,直把那两人送上二楼。

开了个雅间,那老鸨说:“二位公子请稍后,我们的花魁曼诗姑娘马上就到。”说毕便出去了。

门一合上,保镖立即撤下了满面笑容,怒气冲冲地抓住了他主子的肩膀:“你怎么不闪开?”

“你不是说男人上这就是要找乐子吗?太拘谨了不是露馅了?”那公子扬唇一笑,“再说,都是女人,又不会怎样。”

“女人也不行!”那保镖吼完,有些泄气,“好啦,是我错啦,不应该取笑你。”

说毕,取出怀中丝帕拭去对方脸侧留下的胭脂:“唉,没有想到,我们现在的女爵不用易容,仅仅是换成男装就如此俘获女子芳心。”

冷竹见他酸劲十足的举动,不阻止也不言语。

她的确好久没穿男装了,若是放在以前,被他一调笑,便会涨的满脸通红,哪像现在,可以自如地演下去,沉不住气的反而变成了他。

她成长了。金亚天思及此,不禁露出苦笑,成长的代价,是心中的冰越结越厚,微笑的假面将一切外物封阻。

此时,门被推开了,花魁曼诗走了进来,身后的两个丫鬟拿着她专用的座垫和琵琶跟了进来,只见她轻纱遮面,袅娜行礼:“奴家见过二位公子。”

冷竹笑道:“冒昧打扰,只为我身边侍卫仰慕曼诗姑娘才情,特来拜会。”

曼诗去了面纱,交予丫鬟,自是倾世之容。取过琵琶,轻声问道:“奴家身无长物,略懂些音律,蒙公子不弃,可否为赏光。”

“愿闻姑娘雅奏,只不过,不愿外人打搅。”

闻言,两个跟进来的丫头识相地出去了。纤指一拨,乐声响起,如泣如诉,本是站在书案旁边的金亚天拿起了写好的一张条子,示于她面前:“我想找人。”

“公子,那人在海州,据说已经死了。”曼诗说着,却没有停下拨弄琵琶的手,反而加大了力度,盖过了二人说话的声音。

“死了也可以活过来的。”在纸上画了图样,再次示于她面前。曼诗停下弹奏,接过字条,转手放于烛火中烧了,引他们二人走到了里间。

“此间说话外面无法听见,请二位放心。”曼诗点上了烛火,取下橱柜后的一把宝剑,交予金亚天。“公子只需佩此剑到城东的太平茶馆听上半个时辰的书,便会有人带您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接过那朴实不过的佩剑,金亚天将身后布包的剑形状的木架子取了出来,将此剑包上,挂在身后,与来时无异。

行出门,曼诗甜声一唤:“来人,送客!”在花了几锭金子打赏下人之后,那两个让整个青楼的花娘失魂落魄的男子消失在夜幕中。

次晨,客栈住着的胖老板带上他是死人脸仆人晃悠晃悠地走在大街上。胖老板腰间垂着的钱袋让不少妙手空空儿垂涎,不过身后死人脸提着的长剑可让人不敢铤而走险。

太平茶馆里,客人不多也不少,恰恰坐了八成。主仆二人寻了个靠墙角的位子坐下,主人居里,仆人居外,那长剑恰好就露在外面。

说书的是个快四十岁的书生,鬓发略白,一段神武帝后大战鹰王讲下来,引得叫好声一片。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买他的帐:“李夫子,天天都讲这一出,你腻不腻味呀?我们哥几个耳朵都听出茧来了,换点新鲜的吧!”

“新鲜的有呀,不过诸位若听了精彩,可不要吝啬赏钱啊!”

“先说,说得好了,哪次少过你的?”

“好,不过有言在先,我是借当世之名,讲虚幻之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他喝茶润了润嗓子:“话说南晋冷家乃武将世家,累到这代,已是两公两侯。此代定北侯冷竹,更是南晋史上第一位女爵……”

这题材新颖,英雄故事又为市井所好,听众自然听得津津有味。那说书先生也越说越入戏,和现实越差越远,几乎将冷竹说成无情冷血又无所不能的战争魔王,而讲到她料事如神,决胜千里,又赛过天上神仙,连那被神话的本人听了都要脸红。

说书先生口沫横飞,使出浑身解数,滔滔不绝:“只见冷竹她手提长枪,一挥,一个人挡在那关山栈道之上,将那冲上来的北荒铁骑一个个挑下那万丈深渊。关键时刻,她临危不乱,下令将关山栈道炸断,一时间飞沙走石,哀嚎响彻山谷,北荒蛮子全都落入河川之中,那么多的尸体,整整将那水位拦高十丈有余,而她呢,轻松一跃,便从那即将塌掉的栈道越到了关山之巅,傲视群雄,举世——无双!”

抚尺一拍,引得台下叫好一片。

“真那么厉害?”胖老板轻笑,有忍不住挨到死人脸身边:“那关山栈道到山顶至少也有百来丈,不知冷将军是生了翅膀还是怎样的飞上去的。估计,真是神仙。”

死人脸直接把佩剑解下,甩给那胖老板:“主子您自己保重,慢慢待上半个时辰,我先去溜达溜达。”

胖老板忙扯住他,满脸赔笑:“不过是说书的戏言,不要当真!”

只见那说书人意犹未尽,继续大话:“可叹可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冷情女将一世英名,可惜遇人不淑,嫁了个有断袖之癖的夫婿!”

此言一出,害得那胖老板口里喊着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大喊出声,发现自己有些突兀,惴惴不安之时发现喊出来的不止他一人,胖老板于是安心坐下。

其它听客纷纷质疑:“怎么会呢,不可能吧?”

这些辩解犹如雪中送炭,听得那胖老板心中一阵温暖,心中盘算着送个几十亩两天给他作奖赏,然而接下来的一句都把他从火炉边直接踢到了冰窟窿里:“他不是和太后纠缠不清么,怎么会有断袖分桃之好呢?”

胖老板直落冷汗,几乎打湿外衫,偷偷看了看他的死人脸随从……唉……在那死人脸上看得出表情才怪!

说书先生纸扇轻摇,笑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天下人这样以为,女爵也这样以为,今年夏祭那一箭你们知道了吧?”

“嗯,听说女爵在林间,看到摄政王与太后卿卿我我,一怒之下,扬手就是一箭,要不是摄政王拦下来,现在早该办太后的国丧了。”

众人纷纷附和,点头称是。看来,这看似保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女爵欲行刺的帽子,甩也甩不掉。

“你们怎么不想想,女爵她千军万马之中能穿甲射敌,躲在暗处想射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后,绕开侍卫和摄政王,还不是轻而易举?”那说书先生道:“其实呀,这女爵和太后,是同病相怜,都是摄政王的幌子,摄政王喜欢的,是一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叶自问的儿子叶宇斌!”

“什么?老李,牛都被你吹上天了,再瞎扯下去,我们可走人了,你自己白日梦下去吧!”

“别急,听我说完呀!”说书先生煞有介事地说道:“话说当年叶自问举兵造反,精心思量,为何百密一疏?”他停了一下,卖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