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盏微弱的烛灯整齐的没有尽头的排成了二条直线,童雪迷茫的寻找着出口,可是越走越黑,越走越远,猛一回头,才发现身后才是出口,出口处白茫茫一片,她舒心的笑了起来,朝最亮的地方飞奔着,突然间,她看到了夏梦华站在了离出口不远的地方。
“妈妈——”童雪呼唤,但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夏梦华的脸蛋。她加快了速度,可是,夏梦华的身影却离她越来越远。
“妈妈——”童雪惊慌的呼喊着,她伸出左手,试图抓住妈妈,夏梦华也将手伸出,只是那双只手无法触碰在一起,明明近在尺呎,却又遥不可及。
渐渐的,夏梦华的身影越飘越远,不管童雪如何努力,都无法赶上,慢慢的,消失了,出口的大门缓缓的关上了,留下了童雪一个人在黑漆漆的长长的隧道里,所有的烛光一盏一盏相继熄灭……
“妈妈,妈妈——”童雪惊恐失色的从床上‘弹’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顺着额头往下流。
正在楼下吃饭的颜落和厨房工作的杨嫂,几乎同时听到了童雪的惊呼声,条件反射的丢下手中的东西,直奔楼上。
童雪拔掉了手上的针头,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脸蛋毫无血色,四肢松软得就像被谁抽去了骨头一样无力,她搀扶着墙壁,摇晃着走出卧室。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快躺下休息吧!”杨嫂心疼的搂住了她:“快,小落,把她抱回床去”。
颜落先是一愣,接着脸唰的一下红了,也许换作她是昏迷的情况下,他可能连考虑的时间都不需要,只是现在,面对着清醒的童雪,他心里有着一丝莫名的尴尬。
“我妈妈在哪里啊?”她的身子很虚弱,声音有气无力,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杨嫂不会伪装自己的情绪,这一问,把她的几颗眼泪又引出来了,颜落有些心虚,不敢直视童雪。
“夏小姐和颜先生去外地参加一个喜宴了,估计这大半月都回不来”,司机钟柏奇急中生智,随口胡编了一句,语气平淡。
到底是跟着颜海忠多年,撒谎无需提前打草稿都可以如此顺畅,但是,这种善意的谎言蒙骗不了童雪,从颜落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里以及杨嫂那晶莹惕透的泪光里,她隐隐的感觉到,在这短短的二十四小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你们别骗我了,快告诉我,我求你们了,我妈妈到底在哪里?”童雪的身子缓缓的跪了下去,杨嫂有些把持不住也跟着蹲了下去。
钟柏奇走上前:“孩子,去休息一会吧,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童雪摇了摇头,她不相信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只相信自己的直觉。
突然,颜落冲进了童雪的房间,拿起她的外套,披在了童雪身上。
“走,我带你去。”
“小落——”钟柏奇想阻止。
“钟叔,她不是要去见她妈妈吗?那我们现在就去买机票”,颜落朝钟柏奇使了个眼色,杨嫂有些惊讶的侧过脑袋看着颜落,脑袋转得比较慢的她完全没有理解颜落的言行和举止。
“噢,那你们在家休息,我去买吧”,钟柏奇反应过来了,随口跟着应合。
这回童雪有一点相信了,不过还是有些怀疑的看着钟柏奇,钟柏奇和蔼的朝她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多悲痛,只有他自己心里感觉得到。
“我只是突然间想妈妈了”,童雪看了看钟柏奇那一双‘虔诚’的眼神,又瞄了瞄颜落那一脸无奈的表情,刚刚急燥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声音仍旧软绵绵的,小小的身子倚靠在颜落的胳膊上,也许她已经忘记旁边这个人的角色了,以至于所有的戒备心理都消失了。
没有人在意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颜落却感觉特别别扭,手有些不听使唤的想要从童雪身上抽离。
“小落,快扶她回房吧!”钟柏奇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童雪才意识到颜落的存在,刚刚还倚靠在他身上头刹那间触电般的撤开了,惨白的脸蛋因为害羞突然间红晕起来,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月季花。
“没……没事……我自己可以”,童雪拒绝了,使了使力,从地上站了起来,搀扶着墙壁回到了卧室。
真的去参加喜宴了吗?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她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孩,顺从护士手势的方向,回到了床上,只是嘴里不时的喃喃自语,像是在朝自己索要一个舒心的答案。
颜家终于安静下来,为了不让童雪再怀疑什么,钟柏奇让颜落带着她回了学校,这是自童雪进入颜家以来,和颜落第一次以如此亲密的关系出现在学校。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辛然关心的询问,在童雪的身边不停的转圈。
“没事,只是有点小感冒”,童雪扬起她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露出一副人见人爱表情。
“没事就好,你这几天没来,还真是不对劲,我有好多话要说呢?”辛然一脸的兴奋,那感觉犹如中了巨奖一般。
“是不是要告诉我叶繁接受你了?”童雪眨吧着双眼猜道。
辛然犹豫了几秒,想了想,摇了摇头:“差不多了,只差点头应许了,我们天天都有信息来往的”,说着,迅速的拿出手机得意的眩耀起来。
“是吗,给我看看!”童雪有些好奇,起身去抢。
二人来回在屋里躲来躲去,而心洁若有所思的站在窗户旁边,俯视着窗外,看着颜落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空洞洞的。直到那瘦长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心洁才忽地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深深地呼吸一口,轻叹一声。
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她也能受到如此幸福的待遇?
502宿舍。
颜落疲惫的瘫在床上,将自己严严实实的捂进被子里,这些天来,他都觉得自己活得好压抑,连呼吸都感觉不像自己的,做事处处要小心,整个颜家,童雪的身份似乎都超越了他,那种感觉,就像伺候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会发怒的公主,只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生气,这种反常的心理,连他自己都有所好奇。
海涛眉飞色舞的一边讲着电话,一边从洗手间里出来,那表情好似被粘进了蜂窝里,完全没有发现颜落的存在,从颜落的床上坐了下来,不偏不斜,一屁股坐在了颜落的小腿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叫中断了用蜜糖做主料的电话粥。
“你怎么在这里?”海涛一脸的惊讶。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颜落揉搓着小腿,没好气的回道。
“不,不是,你不应该在家伺候那‘小保姆’吗?”海涛连手机盖都没合上,随手将它扔至一边,电话那头吱吱歪歪的撒娇声被二人的谈话声完全掩没了
“只是感冒,已经回学校了”,颜落伸了个懒腰,手指交叉在一起,掌心向下,接着翻转了一下,掌背向下,使劲舒展了一下。
“噢,她妈妈没事吧!”海涛问。
“不知道,这几天没去医院”,颜落长叹了一声,双手交叉,捂住后脑勺,重新瘫回到床上。他总是喜欢在心烦意乱的时候盯着天花板,尤其的白色的,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大脑稍微安静一会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