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雪落心留痕(三十九)

开学后的第二个月,纪枫和童雪将在颜氏集团旗下的蓝海国际大酒店举行订婚仪式,童雪并不喜欢如此大张旗鼓的在众人面前宣扬自己所谓的爱情,只因纪枫是纪家的唯一宝贝儿子,就算童雪再怎么不愿意,在纪云天的面前,那些不愿意也只能化成心甘情愿。

原本马国军应该立马回洞竹,但一听童雪说过几天就是她的订婚之日,想开口申请去童雪订婚现场,一直听童雪一脸幸福的形容着自己现在的父亲是如何的疼她,呵护她,所以,也很想见见这位伟大的‘父亲’的尊容,更何况,这如此盛大的订婚典礼是他马国军这辈子可遇而不可求的场面,很想亲眼目睹一番,好让自己大饱眼福,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寒酸,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童雪不计前嫌的对他好,可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筹码,他怎能在那种华丽场面,以及那欢喜的气氛里给她丢人现眼呢?

正当他为此烦躁不安时,清脆的敲门声异常的响起,他的新居地址除了纪枫和童雪知道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而此时,他们那对幸福的恋人应该在筹备自己订婚仪式,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候敲响他的屋门,好奇的他将屋门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你找谁?”马国军一脸的警觉,毫不客气的朝门口的女子问道。

“找你呀,马叔”。女子清脆的嗓音如同溪水缓缓流淌一般。

“我们不认识,你找错了。”虽然门口女子亲切的叫了一声‘马叔’,出于自我保护的他由上而下的将她打量一番,发现并未找到另他有所熟悉的感觉,语气生硬的回了一句,欲将门关上。

女子用手一把将门抵住。

“你以为你搬到这里,欠我爸爸的那些钱就没有人找你要了吗?看好了,这可是你的借条,我今天好心来提醒你,若你三日之内不能将钱还清,那你就等着让你的家人给你收尸吧!”

女子说完,狠狠的瞪了马国军一眼,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他差点都忘记了,那时赌博欠下的‘巨款’,而如今债主都找上门来了。

他拿出上次童雪和纪枫给他的钱,数了数,也才八千,对于他来讲,和那欠条上的二万还差得很远。

他烦躁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为曾经的所犯的错误后悔不已,可如今,不管他如何后悔也无法偿还那二万的借条。

此时能够帮助他的只有童雪,可是,他却不能找她帮忙,他不能让童雪知道他曾经赌博,还因此输光所有积蓄,如果让乡下的妻子知道,他无法预料劳累成疾的妻子该如何接受,也不敢预想还能得到她的原谅。

矛盾不安的心理使他坐立不安。

下了楼道的徐悠转过身来,一脸阴笑的看着五楼东户的窗口,刚刚还作为借条的白纸被她一撕二半。

她并不是马国军债主的女儿,只能说这个精明的女人利用了他的弱点,用一张没有字迹的白纸吓唬了一个了一个农民大叔。

这些天来,她一直跟踪着纪枫和童雪,从而也了解了马国军这个人物,自从得知纪枫要和童雪订婚后,她几乎发狂得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她怎么可能就此罢休,眼睁睁看着自己爱过的男人和别人女人交换戒指?她必须阻止,她必须尽自已一切力量阻止这场订婚典礼。只是,她一个毫无家庭背景的小女生又有什么力量能阻止纪家少爷的订婚仪式呢?

而此刻,她看到了希望。

三日后,徐悠如约而至马国军门前,动作轻盈的按响了他的门铃。

马国军将门打开,看到徐悠那一脸深不可测的笑意时,脸色变得深沉起来。

该面对的,他始终逃不掉。

徐悠进屋后走马观花般的环顾一下四周,手指微屈在饭桌上轻磕两下,然后走至沙发前,坐了下来。

“马叔,今天可是最后期限,那些欠款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徐悠右手轻托下巴,左手环胸,左手手指轻撑右手肘部。

“姑娘,能否再宽限几天,这么短短的时间,我一个乡下农民,实在没有办法筹到这些钱。”马国军哭丧着脸。

“短短的时间?”徐悠带着尖锐的语气反问道“这一年半载的时间只是短短的时间?马叔,要不是看您年寿已高,您早被我父亲叫去做苦力了,还能容你在这悠闲雅静的空间安心享受?”说完再次带着耐人寻思的表情继续打量着身周的环境。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努力,但是这钱不好挣呀,我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在这一年的时间就挣到那二万块呢,我知道您父亲大人大量,对我也已经高抬贵手了,只是恳请他能不能再宽限多日,我一定将钱奉还。”

马国军企图用自己的诚心说服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恭维的将茶水递至徐悠面前。

徐悠略有所思的从马国军手中接过茶水,放至茶几。

“这房子租金应该不扉吧,挣不到钱,还住上这么好的房子,马叔,我该相信自己眼睛还是该相信自己耳朵呢?为什么我看到的和我从您嘴中听到的完全不一致呢?”

徐悠说完,轻蔑的眼神停留在马国军的面部。

“误会了,这不是我租的房子,这是我一个乡下邻居看我生活过于窘迫,才帮我在这里租了房子。”话一出口,马国军就有些后悔了。

“噢,这么说来,那您这个邻居一定有这个偿还能力了?”

一切都在徐悠的掌握之中,她的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阴笑。

“不行,我不能找她帮忙,我自己能有这个偿还能力,帮人就帮到底,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马国军脑袋就是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晃。

“马叔,你真的很矛盾呢,一年半载的时间都挣不到这个钱,而现在却说几天时间就能想到办法,依我所见,就算给你几日时间,你也未必能挣到这个钱,不如我帮你想找个差事,如果完成了,你得到的收益就不仅仅只是二万元这个数字了,您看,怎么样?”

绕了一圈,徐悠终于将话题带到了正点上,那一脸变幻莫测的表情以及那经常浮现在嘴角的诡异之笑,很难让人相信,眼前的女子只是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

她绕有兴趣的等待着马国军的回应。

“什……什么差事”?马国军警觉的反问道,从那一脸阴森的冷笑里,他感觉不到有好的兆头,然而,他又很想脱离这种被金钱束缚的苦海,只好抱着侥幸心理探问。

徐悠站了起来,在马国军耳边悄语了几句,只见马国军瞳孔立马放大,脸部的表情也跟着紧张不安起来。

“不行,我绝对不能这么做。”

马国军惶恐的后退几步,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是出自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之口。

“是危险了点,不过你想,我还这么年轻,我要是没有把握我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吗?”

徐悠站了起来,一米七零的她穿上高跟鞋站在马国军面前足足高出一个头。

“你那是绑架,是违法的,你很年轻,又漂亮,也不缺钱,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差事呢?”马国军的脑没被洗成,反而做起了徐悠的思想工作。

见马国军这条大鱼没有上钩之意,徐悠只好一改刚才阴冷的态度,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马叔,您说我不缺钱,您是不知道,您以为我愿意来跟您讨债吗?我是逼不得已,我那父亲有了钱就只知道赌博,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学业,我现在连学费都交不起了,我妈妈又去世得早,父亲又不管我,我只好偷偷摸摸拿走他手上的欠条,好不容易才偷到您这张,但是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没有钱,可是我不能因此放弃自己的学业呀,我那么努力的考上了自己梦想的学院,就这么放弃,叫我如何甘心呢?”

徐悠干脆在马国军面前放声大哭起来,手不停的作式擦拭眼泪,眼睛时不时偷描着马国军的反应。

见徐悠落泪,马国军一时慌了手脚,同时也被她虚伪的几滴猫眼泪给俘虏了,他想起自己的女儿正因为家里没有钱而荒废学业。

可是,我不能因为同情她而去知法犯法呀,女儿失学时,都没有做过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更何况眼前只是一个陌生债主的女儿。

他心里想到,于是仍然摇了摇脑袋。

见这招都不灵,徐悠‘扑腾’一下跪在地上。

“我向您保证,一定不会出事,我们要绑架的这个女生是我玩得好的姐妹,她想帮我,但是她的父母不会如此大方的将钱拿出,所以,才帮我想了一个如此冒险的办法,真的,即使不幸我们都遭殃,我的这妹姐妹也会帮我们开脱的,不会连累到你的。”

马国军这回彻底被徐悠给整懵,刚刚还霸道得不可一世的女子只是用了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在他的面前演变了二种决然不同的个性和类型。

“继然你有这么好的挣钱之‘道’,又那么把握十足,何必扯上一个不相识的外人来分刮你们的‘战利品’呢?”

虽然马国军有些相信了眼前的徐悠,但他的内心还有是所怀疑,如此冒险的差事,他必须三思。

“因为我们人手不够,何况您也需要钱,我在我爸爸那里就找到了你的借条,所以,我也只能找到你,如果我拿到的是别人的借条,或许我现在就在和另外一个人商议这件事情。”

徐悠最后一句透露着另外一层意思,仿佛是在告诉马国军,这样好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能找到他,应该是他马国军的福气和运气。

“马叔,您就不当是帮自己,就算是帮我一个忙,看在我爸爸没有苦苦逼债的份上,您就帮帮我吧,我真的不想失学呀。”

见马国军半天没有回应,徐悠猜着他正在犹豫,于是趁热打铁,继续哭诉道,声音如同雷鸣般响亮。

马国军脸上浮出一丝怜惜之情,他想,若不是因为自己欠了她父亲的钱,她也不至于冒险想出一个馊主意,那一刻,他相信了她,俯身将她扶起。

“孩子,起来吧,别哭了,马叔帮你。”

马国军相信了徐悠,安慰了几句之后将她送出了门。

离开了马国军的住处,徐悠脸上立马浮出阴冷的诡笑。

徐悠离开以后,马国军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他心里想,如果真如徐悠所讲,只是为了钱而和自己同学策划这一场绑架,也不是不能理解,作为长辈,他本应制止这种荒唐的行径,但他转念一想,孩子只是因为求学心切,也便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但令他不安的,他就害怕这一切不如徐悠口述那么简单,他只是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农民,徐悠也不至于因为她父亲那二万块而害他,想不出其他理由,只好安慰自己一切并不复杂。

二天后,徐悠带他去了另外二个‘搭档’的住处,二个男孩看上去和徐悠一般大,但脸上分明看不到纯净的因子,眼神仿佛就像两把锋芒毕露的尖刀,看得马国军全身一阵痉挛,那一刻,他想退出,却不敢说出口,他害怕一旦自己后悔,就没法活着出去。

二个男孩把徐悠拉至一边。

“上哪找个老头,能帮我们办成大事吗?”额头上带着疤痕的男生盯着马国军,语气非常不善的朝徐悠问道。

“你最好不要耍我们兄弟,否则连你也一起干掉。”另外一个个子稍矮的举起徐悠的左手,把她抵至墙边。

“说什么呢,放开,别吓着我们大叔了。”徐悠将手从男孩手中甩出,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他可是决定性的人物。”

两个男孩眼神同时描向马国军,马国军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自然的左右摇晃着脑袋。

见两人脸部仍有怀疑的表情,徐悠将嘴凑近他们的耳朵。

两个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一切计划都在徐悠的掌握之中,而马国军只不过是整个计划中的一个棋子,而她伟大的冒险计划就是在纪枫和童雪的订婚之日将童雪‘绑架’,其实她也并不是想真的绑架童雪,毕竟她深知绑架之罪有多严重,她只是想在纪枫订婚之日将童雪扣住,好让他们无法顺利的完成订婚典礼,她也并没有想过要勒索赎金,这所谓的赎金都只是她的‘用兵之计’为了让眼前这二个男孩以及马国军能够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力,她只能撒谎说有丰厚的赎金。

她很清楚,一旦开口勒索赎金,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那就是名副其实的绑架,这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的计划里只是将童雪扣留一天,然后将她送还回去,可她并不是傻子,阻止了一次就并不代表纪枫永远不和童雪订婚,她只是想借此告诉纪枫,若想童雪平安无事,就必须断了和童雪订婚或者结婚的念头。

当然,她还是有法律意识的,虽然没有构成绑架之罪,但也实实在在对童雪构成了非法拘禁,所以,她必须拉一颗棋子下水,而这颗棋子就是她千挑万选的马国军。

依她了解到的关于童雪和马国军的故事,是绝对不会忍心亲手送马国军入狱的。

整个计划中,两个男孩是‘绑架’的执行者,马国军是他们的‘免罪金牌’,而作为主谋的徐悠则是最后假装毫不知情再‘放虎归山’的计划终结者。

只是,再完美的计划也将有纰漏之处,从古至今,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终究是她徐悠无法预料的。

订婚当日,平日素面朝天的童雪在化妆师们的精心打扮以及胭脂花粉的修饰下,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犹如仙女下凡,使人赞不绝口。

芙蓉不及美人妆!

怪不得有句广告词是:人靠衣妆,美靠亮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或者羡慕的微笑,却仍然感染不了童雪那颗纠结的内心,从答应和纪枫交往之日起,她就已经料到了这种日子的来临,可是,当真正面临这一天的时候,她的心中仍有些许不舍游离心间。

十点整,正是他们所说的吉时已到,化妆师们坐上颜家的专车赶去酒店,童雪双手提起礼服,走出卧室,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着纪枫驱车迎接。

突然,她仿佛听到了手机短信铃声。

她立马站起身来,跑至楼上。

她希望信息是远在法国的颜落发来的。

打开以后,兴奋的脸上迅速换上了失落的表情。

——童雪,我有急事找你,耽误你几分钟的时候,我在你家后院门口等你——马叔!

信息的确是马国军的号码发来的,这个手机号是当时纪枫和童雪一起去挑选的。

童雪看了看时间,虽然有些紧迫,但心想只是几分钟而已,披上外套提着裙子下了楼,直往小院后门。

打开后门她才想起,不曾将颜家地址告诉马国军,正当她对此事起疑时,脑部突然被什么击打,眼前一阵昏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