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下跪这准确说还不是《琵琶记》,而是更早的《赵贞女》,这里面蔡邕没有认下糟糠之妻,被天上的滚雷给打死了,而到了《琵琶记》的时候,这一段就已经给删掉了。
丁立抬头看看天空,只见晴空万里,连点云彩都没有,也不像是有雷的样子,当然现在是十一月份,已经到了大冷的冬天了,没雷才是正常的,有雷才是不正常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赵五娘哭泣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向着场中看去,只听赵五娘哀声叫道:“官人!家乡兵戎乱起,征粮充税,家中叔伯远走,族中无人,咱家里没人相护被人欺凌,粮食大都被征收走了,二老双亲饥病而死,妾以罗裙覆土埋葬了他们,来长安投奔官人,官人怎地就能不认为妻啊!”
蔡邕沉着脸道:“某娶妻吴氏,乃陈留大族,只生了两个女儿,长女昭姬配与河东卫家,次女云姬配与泰山羊氏,现吴氏已经过世七年,因膝下无子,我允董太师之意,续娶太师府寡女,几时又有了你这么发妻了!”
赵五娘眼中尽是绝望,尖声叫道:“妾身有婚书为证!”
蔡邕的身后闪出一人,淡淡的道:“把你的婚书拿出来我看。”正是李儒。
赵五娘急急去解发髻,蔡邕这会脸色大变,历声叫道:“我奉天子之令夸官,岂有被这疯女所阻的道理!诸军向前,只管冲过去,我倒要看看,她们是躲也不躲!”
蔡邕说话间催马向前,那个跪着的女孩儿恨恨的望着蔡邕冲过来,急声叫道:“娘!他不认我们,我们也不认他,快走!”用力拖着赵五娘想要闪开,可是赵五娘绝望之际,不顾一切,说什么也不肯走,眼看着蔡邕的马就要到了,人群之中一道红影一闪,唐赛儿飞身而至,挟了那母女二人窜了出去。
丁立看到蔡邕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水,但是他马上就用衣角给试去了,重新打点起精神催马向前,李儒跟在后面小声向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然后跟上了蔡邕。
唐赛儿带着哭得肝肠寸断的赵五娘还有那个小姑娘过来,刚要说话,丁立摆手制止,与唐赛儿一边一个,分开人群挤了出去,李鑫则好像路人一旁的跟在后面,走得远了,才向前一步,小声和丁立说道:“后面有人。”
丁立点头示意知道了,带着众人急走,离开了西市口,就见乐和在前面迎着,看到他们压低了声音道:“前面有李波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住处了,你们快去,后面的人我来对付。”
丁立一行人只管向前走,看到前面一个闲汉摆了摆手,马上跟了上去,向僻静处走去,这会赵五娘总算是止住了悲声,小姑娘看出走得路道越来越僻静,不由得叫道:“恩公,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啊?”
唐赛儿低声道:“后面有人要害你们母子,你且先随我们走就是了,我不会害你们的。”
小姑娘就是植入的相应人物蔡娥,如果蔡邕刚才踏死了赵五娘,那蔡娥会立刻成长起来,但是赵五娘有惊无险,所以蔡娥也还留着一点稚气,这会看唐赛儿,只觉心里安心,当下便不说话,跟着他们走,赵五娘却是昏了头了,只是机械的迈步,那里还知道去处啊。
几个人拐弯抹角到了一处隐匿的宅子处,那闲汉过去拍了拍门,然后自行离去,宅子门打开,一个人管家样的人出来,把丁立他们给迎了进去。
几个人进了屋子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随后丁立回身向着赵五娘深施一礼,道:“师母在上,小子这厢有礼了!”
赵五娘懵然不知所以,丁立又道:“小子少年之时,曾在飞白先生门下修学过一段时间,与他有师生之谊,师母有所不知,今天蔡大人的所为,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蔡娥悲愤的道:“他有什么苦衷!董卓那老贼调他,他就到这京城来,做了官之后就不肯回去,我祖父、祖母病死,他也不管,现在还要踏死我们母女,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丁立看看蔡娥,再看看赵五娘,心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反封建的斗士,一个是封建主义的顺民,把他们两个安排一起,也真亏系统啄磨了。”
唐赛儿也狠狠的道:“这蔡中郎都说是天下闻名的大文士,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没良心的贼!”
丁立摆手道:“老师不是你们说得那样,他是被董卓给控制住了,不能回去,至于不认你们,二位想想,董卓那老贼不顾天理人情,女婿刚死就让女儿改嫁,他为什么这么做?还不是因为老师是大名士吗,可是若老师娶他的女儿只是为妾,他的脸不就丢光了吗,所以老师应该是怕董卓老贼伤害你们,这才不肯认你们的,至于马踏,我在外面看得清楚,老师的手一直勒着缰绳,断不会真的让马踏到你们的,而且你们被我同伴救下之后,老师流泪不止,只是你们没有看到罢了。”
众人听了丁立的话大都半信半疑,只有赵五娘深信,连声道:“官人定是有苦衷的,定是有苦衷的。”
丁立道:“师母先在这里住下,不要让董老贼的人给盯上,我再想办法,让你们老师相见,只要见到了老师,应该就能解开这个误会了。”
赵五娘是个没主意的,蔡娥身负武艺,倒也不怕,点头道:“那一切就都有劳师兄了。”
丁立让唐赛儿带赵五娘母女下去休息,然后在厅中坐等乐和回来。
下午时分,乐和才回来,丁立急切的道:“有什么消息?”
乐和道:“那两个跟着的人是李儒的手下,被我们绕得晕了,一时半会不可能找到这里了,另外我到蔡邕的府上打听过了,那里被董卓的人给监看起来了,我看到蔡姑娘胎和慧梅就在府门外来,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丁立急声道:“她们两个人呢?”
乐和道:“我让她们回来,蔡姑娘不肯,还要在哪里等等蔡大人,我给他留了人手接应她们回来,然后就赶回来了。”
丁立沉声道:“看来董卓老贼对蔡中郎的控制很紧啊,有没有办法把蔡中郎引出来,让他和这母女两个见一面?”
乐和看看丁立,心道:“您究竟是为什么来得啊?”只是这话不好出口,思忖片刻道:“最近这几天肯定不行,那蔡邕正被人关注着,过几天我们想想办法吧。”
丁立沉声道:“不是想想办法,而是一定要把蔡中郎救走,明白吗?”
乐和有些惊怔看着丁立,丁立摆手道:“你不要原因,只要依令行事就是了。”
乐和点头道:“把人带走,也不是不行,我来想办法就是了。”
丁立这才满意,安排乐和下去,然后带了李鑫出门,于路打听王允家的所在,不过片刻就寻到了‘王司徒府’。
丁立远远的围着王允宅院转了半圈,心道:“我用什么办法能把那貂婵给接出来才好?”正想得入神就听见马蹄声响,李鑫一把将他扯到了暗处,小声道:“大哥,你看。”
丁立偷眼看去,就见三匹马到了王允的门前,当先一人正是那魏文通,他摩挲着下马,喃喃的道:“这个家伙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丁立知道魏文通对他恨之入骨,两个人又能照过面,不敢再留转身离开,由于魏文通在前门,他只得绕后门而坐,将绕了半圈,就听到一阵欢快的少女笑声,从王允府中传了出来。
丁立和李鑫再向前走,围墙没有了,却是天然的一片梅林,其时老梅虬筋,虽然看不到花苞,仍能感受到一丝风骨,只是林子外面有人看护,闲人不得入内。
丁立听那笑声就在这林子中间,不由得心痒难耐,拉了李鑫寻个没人看到的地方潜了进去。
在汉朝的时候,一处大宅子的后面,所有奇林险水,怪山峻石,而且为了保执原景,并不用围墙把这里围起来,而外人只要擅入,立刻打死,公卿家中,也自己遵守规矩,无人越境,比起后来圈个小花园子做院子的富豪要大气得多了。
丁立和李鑫两个不管那些屁事,潜进树林,寻着笑声找去,不一会就到梅林的边上了,两个人不敢出去,躲在大树后面,偷偷向外看去。
梅林后面是有一片空地,几个穿着厚衣的女子正在那里嘻戏,离着梅林百步之外是一堵院墙,中间是一个小小的月亮门,李鑫凑到了丁立的耳边说道:“那小门后面,应该就是王允的家了。”
丁立眼睛一眨不眨的在那些女孩子的身上转着,想看出哪一个是貂婵,只是这些女孩儿虽然都青春可爱,但是却没有一个生得惊人艳艳,找不出来哪一个是貂婵。
正看着的时候,王允从月亮门里走了出来,丁立和他在洛阳的时候见过一面,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是这王允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丁立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那些女子一齐过来给王允见礼,王允摆摆手道:“不必了,你们却自散去吧。”一众女子都抵头垂首的退了下去,王允看看左近没人,这才放心的道:“卫正,你出来吧。”
一个生得獐头鼠目的男子走出来,丁立让系统扫描过去。
“韦正韦昌辉:年代:清,出处:《太平天国史》武勇7.7分,统军7分,治国8.5分,智慧8.7分,正三品武将,植入身份:卫正,卫家九公子。”
“怎么是这个小人?”丁立暗自忖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王允淡淡的道:“可都有消息了?”
韦昌辉点头道:“请司徒放心,小人都安排好了,袁术已经同意合作,并答应请一位高手去行刺陈王,只要刘宠一死,我看他丁立还拿什么呼五喊六。”
王允沉声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好,我们万不能在这里前杀董卓,后迎丁立,那样朝庭里就永无宁日了。”
“天拉噜,老子是好青年一枚,凭什么我在朝庭永无宁日了,倒是你老小子害得大汉四百年江山名存实亡了。”
丁立暗自骂人,王允又道:“在貂婵被送走之前,你们不要再来了,要是让她看到你们,认出你和魏文通才杀她全家的人,而不是董卓,那我们就不好控制他了。”
韦昌辉苦笑一声,道:“小人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与她碰上了,而且……看她的样子,好像真有几分认得我们,不然也不至于各屋寻找,让我们在府里都待不下去了。
王允摆手道:“文通还在前面等你,你就从这里走吧,明年春时,我就会招吕布来这里,只要他和董卓那个色中饿鬼看到了貂婵,我不信他们的两个不上钩。”
韦昌辉应诺后退,径向着梅林里而去,丁立和李鑫两个飞速的躲了,韦昌辉也没有四下看看,就那样出了林子。
丁立看着站在梅树下面的王允,不由得暗暗叫道:“这一趟还是没有白来啊,原来杀害貂婵一家的,另有其人,有了这个消息,我看你王允还能不能使这美人计了。”
“大人,您在梅林之中吗?”一个婉转娇嫩的声音响起,直如黄莺恰恰,鹂儿声声,丁立听到声音只觉得身儿先麻了半边,差一点直接从梅林里面窜出去。
一个娇好的身影在月洞门处闪了出来,斜斜依偎在门侧,丁立只看了一眼,就把所有女人的样子都丢到了脑后了,这女子美得只能让人感觉到语言的贫乏,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词藻来形容。
那是一份静静的美好,如喜阳下的春影,只需要一点点走来,就能描绘出最优美色彩。
丁立脑子里就剩下这么一句英国诗了。
王允神色一整,目不斜视的走到了貂婵的身边,说道:“天气冷了,以后不要再到梅林来寻我了。”说完背剪双手向前走去,那女子突然急切的道:“大人,刚才来得……。”
王允足下一顿,沉声道:“你看出来了?他们就是灭你家乡的人,也是董卓的部将,我在长安,并不自在,长长要和他们相见,你……还是躲躲吧,若是被他们给撞到了,那就不好了。”说完大步离去。
貂婵握紧了小拳头,轻声叫道:“董卓老贼,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猛的醒悟王允已经走了,急忙跟了上去。
丁立暗挑大指,心道:“王子师说谎的本事当真了得,要是他不承认韦昌辉他们的身份,貂婵在心中总有几个疑惑,而为了这解开这点疑惑,貂婵会不住的去挖崛这个秘密,而直接说出来 ,则只会让貂婵恨极了董卓,而更依附于王允。
丁立从树上跳下来,招呼了李鑫就走,两个人溜出了梅林,向着客栈回去,丁立心中盘算:“若是那想办法把王允的那张脸皮扒下来,让貂婵看清他的伪善就好了。”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到这样的法子,不过丁立也不着急,他在长安不是一天,总会想到办法的。“
丁立和李鑫两个慢慢的向回走,眼看就要到他们住得地方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人喊马嘶的声音响起,跟着十几匹快马飞驰而来,当先一人金甲银袍,虎面苍髯,正是董卓五虎将之一的郭汜。
丁立和李鑫两个急忙向着墙角靠过去,都低着头,不说话,想等着郭汜过去之后,再走,可那郭汜突然用力把马给拉住了,带马回头,就向着丁立走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丁立,道:“你抬起头来!”
丁立暗道:“你奶奶个的,这街人大姑娘小媳妇多得是,你非盯着老子做什么?”这会不敢不依,缓缓抬起头来,与郭汜面对面的站着。
郭汜皱着眉头道:“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啊?”
丁立陪着笑脸说道:“小人是大众脸,人人看着小人都脸熟。”
郭汜冷哼一声,突然叫道:“来人,把他给我带回去!”
李鑫眉毛一立,就要从腰间扯棍,丁立伸手按住了她,笑道:“这位将军,您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郭汜冷哼一声,道:“老子看你不顺,哪要什么理由!”他部下的兵丁蛮横的就向前冲,丁立的手也握住了剑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郭将军,那是老夫的世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郭将军,却请给老夫一个面子如何啊?”
随着话音,一骑飞致,马上的人向着郭汜拱了拱手,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郭汜不敢无礼,急忙回了一礼道:“小的岂敢无礼,只是大人说这是您的世侄,不知道郭某能问一句话不能?”
来人平静的道:“郭将军有语尽可以问。”
郭汜转头看着丁立冷冷的道:“你认得这位大人吗?把他的名字告诉我?”郭汜看出来人和丁立根本就不认识,这才这么问丁立,只要丁立答不上来,那他立刻就能把人抓走,这个大人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丁立理也不去理他,向着那个老大人叫道:“朱伯父,小侄从河东来投奔您来了!”那声音恳切,竟让来得那个老大人都是一怔,真的以为丁立是他的什么世侄,而自己没有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