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雉城中,李华梅面色凝重站在地图前面,黑丫头受伤太重,没有恢复,在她身后的只有高艳娥。
“王将军有消息?”
高艳娥急忙道:“王将军已经回到揭阳,只是杨素大军突然西进,魏延的人马又没有损失,围住了下雉,所以王将军赶不过来了……李将军,王将军派人传信过来,让我们立刻突围,回到揭阳,王异将军的人马已经进入庐江,很快就会赶到揭阳,那时我们再攻来就行了。”
“淡何容易?”李华梅声音淡淡的道:“我们费了多少心力,才拿下下雉,如果退兵,就以我们的水军战斗能力,根本没有再过江的可能,那这场大战,就没有我们的事了。”
高艳娥有些担心的道:“可是……我们不退,这下雉水路两面受敌,我们了也不住啊。”
李华梅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沉声道:“把我们所有的船都集中在水关,打沉,凿没,把水关码头烧毁,在水关的水道上,给挖一条临时的引水渠,我要让杨素的水军,困死在水关!”
“下令全城百姓,十二岁以上,六下岁以下的男女壮丁全部上城!全城粮草统一分配,不守城的,一粒粮也得不到!”
高艳娥听得心惊肉跳,道:“这……这城里的百姓能愿意吗?”
李华梅看白疾一般的看了一眼高艳娥道:“不愿意的就杀了!”
高艳娥虽然也是占山的,但是她们莲花寨自给自足,没有侵犯过百姓,平时还会收容流民,救济饥荒,可是李华梅不一样,她是海盗出身,世界上最残忍的强盗就是海盗,因为在大海之上,没有任何公理王法,都要靠自己的刀子去争取权利,海上信奉的,是真正的丛林法则,只有倚附强者,尊命强者,才能活下来,违背这个法则的,都得死!
李华梅出现在的海盗世界还算是温和的,但是这绝不是说这个女海盗的手上就没有血,她拍了拍高艳娥,冷声道:“这是军令,不得违抗!”
整个下雉都被搅动了,城中的百姓、士绅都被从家里赶了出来,每一户中,就是只有几捧粮食,也都被抢了出来,但有反抗甚至于些许不满,全部杀死,就丢到城外。
魏延的军中,有很大一部份的士兵都是下雉人,看到亲人被杀,被激得愤怒无比,纷纷向魏延请战,于是下雉城乱的第三天,魏延下令攻城。
李华梅亲自站在西城门的城楼上,着魏延的大军呼啸而来,她缓缓回头,看一眼那些百姓道:“如果城破,你们就都要死!”说完用力一挥手,叫道:“守城!”
百姓们在刀枪的驱赶下上了城楼,把滚木、擂石向着城下倾倒下来,嘶吼声,拼杀声响彻四野,城上是亲人,城下也是亲人,所有人在拼杀的时候,都只觉得心在绞疼,城下的鼓着一口气,奋力向上冲,没有一点泄待,而城上的却时时无力的丢下手里石头和大木,但是后面的督战队立刻动手,把他们的头都给劈下去。
这份压仰,让城上的百姓再也忍不得了,一个大汉尖声叫道:“和他们拼了!”说着举着大木回头,向着汉军冲了过来,他们没有刀剑,只负责推木头和石头,所以只能举着大木头来反抗了。
李华梅早有准备,站在后面的弓箭手立刻放箭,不管反抗的还是不反抗的都给射了下去,下雉城的城墙都被血给涂满了。
魏延的兵士被刺激的失去理智了,不顾一切的向上冲着,黑丫头这会带着伤冲到了城上,大声叫道:“李将军,不能再用百姓了!不说杀伤多少人命,这城还能不能保住,他们根本就不能阻止魏延的人!”
李华梅这会已经打得一身是血了,她看着城下,沉下道:“你伤好了吗?没好就给我滚到一边去!”说完大声叫道:“滚油!”
十几尊大鼎被推了过来,里面装满了各种油脂,都已经被火烧得翻滚起来了。
“倒!”李华梅尖声叫道,几条大杠子插进了,大鼎的下面,用力一撬,大鼎向着城下倒去,一阵阵的哀嚎声响起,云梯上的,云梯下面的魏延部下都陷入了痛苦的嚎叫声中。
高艳娥这会带着一哨人马,又压着一队百姓上来,这些百姓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被捆着上来的,高艳娥就到李华梅的身前,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李将军,这些都是选出来的,他们的家人,都有在魏延军中的!”
李华梅长剑一挥,叫道:“都推到城头!”
此时城上向着下面丢下了火把,火焰飞空而起,那些油,还有被炸伤的死人都在城下变成了燃料,而没有死得,滚在火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那些百姓都被到了城口,李华梅抱起一个小婴儿用力丢了下去,那婴儿的哭声未歇,他的母亲跟着跳了下去,城上的这些人立刻嚎哭起来。
李华梅尖声叫道:“都不许哭,告诉你们的亲人,停止进攻,不然你们都要死!”
城上的人在威迫下大声的喊着,城下的兵士站在城墙下,眼中含泪,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这里有些人看到了他们在城中的亲属,但是有些人看到的是战龙的亲属,而战友已经死了,他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应战。
魏延脸色铁青,大声叫道:“李华梅,吾破城之时,必将你活剐祭这一城的百姓!”
这个时候,一个小校飞奔到城上,贴着李华梅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华梅不由得放声大笑,随后道:“高艳娥,把这些百姓都放回去吧,告诉他们,老实在家里待着,有出门一步者,杀!”
高艳娥惊愕的看着李华梅,不知道她怎么改了主意,而黑丫头猛的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甩开扶着她亲兵,站在城垛上向远方看去。
李华梅闪身到了城垛口,大声叫道:“魏延,你想破城,下辈子吧!”
魏延冷哼道:“你以为你这下流的手段,就能护住你吗?”
李华梅平静的道:“魏延,如果你人马再多一点,如果杨素和你统一出兵,你也许就赢了!”
魏延先是一怔,随后猛的醒悟,急声叫道:“你……你是故意引我来攻城!”
李华梅并不说话,只是冷笑,而这个时候,魏延大军的后面,杀声四起,王聪儿带着一支人冲了过来,魏延不过五千马军,在仇恨之下,这些人不住的向着下雉城围过来,本来守住江口码头的兵,也都过来了,发现江南大火的王聪儿立刻集结船只,从北岸冲了过来,而杨素的水军,这会还没有赶到下雉水关呢,如果王聪儿再来晚一天,那就都完了。
王聪儿催着座下的八极龙媒,一马当先冲进了魏延军中,她的人马都是临时拼凑的府衙厢军,但是魏延的人马都投入到了攻城战上,空有战马在营,却没有骑着他们来迎敌,只能是眼看着王聪儿插进了大军之中。
此时魏延在营中还有几百人,都冲了出来,和王聪儿的部下撕杀在一起,魏延也大声叫道:“鸣金,收兵!”
李华梅看到这一幕之后,叫道:“诸军在城上大喊,我们要百姓出城了!”
城上的扯着嗓子喊,而接到命令的高艳娥又集结了一群百姓打开东门,把人都给赶了出去。
这会魏延哪里还能把兵给收回来啊,下雉城下,哭儿喊爹,已经乱成一片了。
李华梅提了双剑,指着高艳娥和黑丫头道:“你二人守城!”说完就要走,黑丫头急声叫道:“李将军,我和你一起去!”
李华梅淡淡一笑,道:“我这一去,求一个死法,就是我最好的归宿,你们跟着做什么!”说完下城,带着人马向着城外杀去。
高艳娥和、黑丫头都是一沉,他们也都清楚,李华梅在下雉城所做的一切,势必引起朝中巨大的反弹,就是一些将军也不会接受李华梅的做法,她这一回,不死都难了,但是她要是战死在下雉城下,那责难总会小一些的。
李华梅的人马冲出来,赶杀着还在城门边上的那些百姓还有魏延的军兵,那些军兵本来有着巨大的反抗力,但是被身边的亲人拖累,只得逃走,很快大军就跑得差不多了。
魏延正在汉军的包围之中左冲右突,突然看到了李华梅率军杀了出来,不由得怒吼道:“李华梅,我必杀你!”说着提了大刀向着李华梅冲了过去。
王聪儿催马在一侧冲了过来,叫道:“你要杀她,先来战我!”说着手里的佛母炼银鞭向着魏延劈去。
魏延摆刀相格,刀鞭碰到一处,发出一声脆响,向着四下里散了开来,冲进人的耳朵里,嗡嗡回音不绝。
魏延根本想不到王聪儿这般了得,不敢大意,回身和王聪儿斗在了一处,李华梅则指挥着兵马向前冲去,赶杀着魏延的兵马,她手下的兵已经杀人如麻了,只管向前冲,一个个都和恶魔一样,本来还在对战的魏延亲兵被赶杀得四处逃窜,再也打不下去了。
魏延眼看着人马逃散,自己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拼力一刀,把王聪儿逼退,带马而走,王聪儿也没有追赶,只是带着人马追杀那些跑散了的逃兵。
这一仗从晨至午,死了大概两、三万人,大多数都是无辜的百姓,最后汉军彻底击败了魏延的五千马军,把下雉和北岸的联系重新打通。
李华梅战斗结束之后,骑着马到了王聪儿身前,拱手道:“杨素今天就能赶到,但是在魏延败逃,而水关码头被毁,水关的水被抽去一半的情况下,他不会立刻攻城,还会等候一段时间,将军可以派人向上游进攻,拿下鄂县,让王异将军的人马就在那里渡江,还有……这城里的百姓都不能再信任了,将军进城之后,就把他们都赶出去吧。”
王聪儿目光复杂的看着李华梅道:“为什么这么做?”
李华梅平静的道:“我不会守城,一但杨素、魏延两军开始合力攻城,我根本应付不了,而你在北岸得到王异将军的兵马之后,为了渡江,肯定会不顾一切的进攻,这样会把我们手头这点兵马,像添油一样的给送进去,而到了最后也不一定会有什么效果,所以我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说完李华梅双手后剪,道:“请将军把我拿下,我想不久主公诛杀我的命就会过来,那时也好不连累大家。”
王聪儿冷哼一声,道:“在我没有接到处置你的命令之前,,你还是我的大将,我去取鄂县,这下雉你给我守住它!”
杨素果然是在下午赶到的,看着下雉城水关的情况,杨素命令水军暂停,先不向前。
这杨素在长江之中,拼了老命的拼挡住了周瑜,确保了袁世凯顺利拿下江东,但是在周瑜投降之后,袁世凯却任命了周瑜为水军大都督,杨素仅得到水军护翼左使的职务,这让杨素非常不满,所以这次出兵才这么拖拉。
杨素是用了毁船法才挡住周瑜的,他没兵就是一直在补充战船,现在他的船队拥有大船十五艘,中等船(就是王聪儿、魏延他们交战的时候,使用的船)两百艘,他自觉有了这些船,才有了和周瑜一争高下的实力,这才出兵,可是现在下雉的情况大变,杨素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拖延,已经给进兵荆州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杨素站在船头看着对面被毁得彻底的下雉水关码头,心道:“那个样子,就是我的中等船也不能冲过去啊,这大船要怎么才能扑上去啊?”
杨素正在苦思之间,北岸方向突然升起了一堆烽烟,杨素沉声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早有探子过来,叫道:“左使大人,对面的是丁立的援军到了。”
杨素冷冷的一声,道:“不能渡河的援军,再强大又有什么……。”杨素的话没有说完,就见北岸缓缓的坚起了一个古怪的东西,远远的,只能看清是一个木头架子,还带着一个大木勺,还没等他看明白,那大木勺荡了起来,十几枚黑忽忽的小罐飞了出来,就落在他战船最边上的一艘。
还没等杨素搞清那是些什么,巨大的爆炸响起,黑色的烟,红色的火,都冲上天了,哭叫声不断,而那艘船被炸得出了一个大洞,一点点的向下沉去,杨素整个人看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