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州新野县向南,有一条路叫长板陂,以前这里都是荒芜的,但是天子南巡的消息传来,不少商人都先一步南下,寻找商机,这使得长板陂变得兴盛起来,一处处饭铺、酒肆罗立在那长板陂,迎接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客商。
在长板陂最南,有一处长板桥,桥的南岸有一家酒肆,由于很多人都习惯了一口气走过桥再坐下歇一歇,这小店的生意不由得特别的好,本来那小门脸已经装不下人了,好在这天也不是太冷,老板的鬼点子也多,就在酒肆的外面,搭了几处席棚,由着人散坐。
有了席棚子之后,老板又让人把几口大酒缸半截估埋到地里,半截露在外面,里面装满了酒,上面看着草席,里面丢了葫芦瓢,一旁还有一个钉死了的大柜,上面开了一个钱眼,过往的人若是图便宜,只要向那钱眼里丢一文钱,就可以在酒缸里舀一瓢酒,坐在席棚里喝完,只是没有酒肴,不过那些行商多是赶几个辛苦钱的小商人,能有这样的便宜处,就着酒,吃一些自带的干粮,却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日小酒肆里面坐满了人,外面的席棚子里面也都是人,大伙正在胡吹大气的工夫,一阵马蹄声响起,跟着三匹马飞驰而来,就到了酒肆前面,然后猛的一下站住,虽说大汉并不缺马,但是马仍然是贵重的牲口,走这条的人,骑马的不多,于是许多人都好奇的向着这面看过来,当看清马上下来的人之后,不由得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马上下来的是三个女人,其中两个穿着武士劲装的倒也罢了,正中那个衣着华贵的长得好生美丽不说,身上还有一股高贵的气息,顾盼之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与之相对,急忙把目光移了开来。
两个女武士,都着淡色劲装,身上扮着同色的披风,只是一个配刀,一个配剑,那配刀向那贵女道:“主子,我们就在这里歇歇吧?”
贵女点点头道:“也可以。”说着就向前带了带马,目光向着酒肆里看去,看到那里全都是人之后,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道:“这里也太多人了。”
配剑的女武士:“不如就在这里席棚子里吧。”席棚里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都围在一个席棚的边上,其余的席棚只有靠得近的,有几个人,若是远的,就没有人了。
贵女点点头道:“好吧。”说完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席棚子道:“就在那里吧。”
两个女武士一个催马先过去,另一个跳下马来,抓着贵女战马的缰绳,缓缓的向前走去,酒肆的老板飞快的跑了出来,满面堆笑的道:“贵客远来,小老儿迎接不周,还请见谅。”
配剑的女武士就从身上取出一个金瓜子丢给了那老板,道:“我们不要你在这里侍候,你自己做你自己的事情去,我们只办我们的事就是了。”
这金瓜子是洛阳朝廷最近新出的货币,这老板倒也见过,知道拥有这个的,都是洛阳的大人物,不由得欢喜连连,不住的点头哈腰的应着,一旁配刀的女武士这会皱着眉头道:“取点热水来,你这里脏死了!”
老板连声答应,飞奔回去,也不用伙计,就自己端了一盆热水过来,佩刀的女武士接过来,把那席棚里的案子擦了又擦,然后又从马的套子里面,取了一袭细布,铺在那席子上,这才请那贵女来坐了。
老板看得乍舌,但却不敢说什么,这会佩剑的女武士又道:“却拿下小锅过来,洗干净些,我这里有用。”说着话,抽了宝剑,快速熟练的搭了一个土灶子。
老板飞奔回去,找出一口新锅,然后擦了又擦,洗了又洗,都弄好了之后,这才送过来,佩剑的女武士就把锅放下,煎起茶来。
这会那帮聚在一起的人里一个大嗓门叫道:“你们懂得什么?看过什么!老子要不是亲眼看到了女皇帝的样子,也会和你们一样,以为这都是传言呢!”
贵女听到叫声,微微偏头,露出有兴趣的样子,那佩刀的女武士看到,就走了过去,双手一分,把人都给赶开,露出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大汉来。
这会大汉边上的人都在说道:“庞老大,再给我们说一说。”那庞老大意兴索然的道:“罢了,我不和你们说了,说了你们也不信。”
边上一个人道:“你却说说,我这里给你买瓢酒喝。”
庞老大不以为然的道:“我是差你那一瓢酒的吗?没告诉你御酒我都喝过了。”
配刀的女武士取了一个银瓜钮子,丢了过去道:“你却过来,给我们主子讲讲你喝御酒的事。”
庞老大不敢怠慢急忙站了起来,道:“贵人要听,小人说就是了,何必赏赐啊。”
配刀的女武士道:“你只管过来就是了。”
配刀的女武士就引着庞老大到了那贵女的面前,边上人的一来对那贵女好奇,二来想听庞老大吹牛,就都凑了过来,但是又不敢离得太近,就那样远远的看着。
庞老大先给那贵女施了一礼,那贵女道:“你如何喝得御酒,却说给我听听。”
随后又道:“慧云做饭,慧竹待茶。”那刀的女武士立把小锅里的茶水倒了出来,放在一个小盆子里了,然后开始做饭,她先取出一片片红得如火一般的肉来,把掏完的米铺在锅里,把肉摆在米上,又放了水,然后煮了起来,那个佩剑的女武士则是给贵女倒了茶水,就在她的身边服侍。
这三个女人正是张春华和高夫人唤醒的最后两名女亲兵,按着《李自成》之中的计数,高夫人身边的女亲兵有八个,现在慧英、慧梅都已经在出来做事了,慧剑跟着高览,慧琼跟着丁立,只不过她只能负责一些小事,大事却插不上手,最近奉了丁立的命,多看顾兰芝了。
另外慧芬原先是跟着伏后,现在是宫中的第二总管,慧珠则在高夫人身边,而是慧云、慧竹是最后两个,这会张春华假扮刘宠,丁立得到系统的通知之后,就把她们两个给派来了。
张春华和大队人马是在新野分得手,本来以为可以很快就把刺客给钓出来,可是一点都没有动静,张春华和慧云、慧竹无奈,只能是这么一路的跟下来,再过两天,大队人马就要到襄阳了,吕毋就在那里等着呢,到了时候,刘宠是一定要出现在的,而张春华再在外面晃下去的意义就不大了,所以这可能是她最后在外面的几天了。
张春华品着茶水,看着那个庞老大,看到他闻着茶香的味道直抽鼻子,不由得笑道:“慧竹,赏他一碗茶吃。”
慧竹就要了一个普通的大碗,倒了半碗茶水给了庞老大,庞老大捧着那茶水,只觉得一股股浓香扑鼻,直恨不能一口吞了,但是当着张春华,又不由得装起厮斯文来,也学着张春华的样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张春华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喝了茶水,好好和我说说你喝御酒的事,还有你是怎么见过皇上的。”
庞老大就道:“小人是行商,前几日在卢氏的时候,正好女帝南巡,路过那里,小人远远的看了一眼,本来小人已经以为这就是小人三世修德了,可是让小人没有想到的是,皇上竟然在卢氏摆了一天的流水宴,招待所有迎接过他的人,小人那日缘铿,只吃了一杯酒,就被人挤得走了。”
张春华就道:“这么说你是见过皇上的了?”
庞老大自傲的道:“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但确是见过的了。”
张春华凑近了一些,道:“当真见过吗?”
庞老大听得有异,有些怀疑的抬起头来打量了打量张春华,张春华的样子,就连刘宠自己看到,都是一惊,何况只是远远看一眼的庞老大了,他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傻了,呆怔怔的望着张春华,猛的醒悟过来,一下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道:“小人……小人……。”
张春华哈哈大笑,摆手道:“不要胡说。”然后示意慧竹把庞老大扶了起来,又一指茶壶道:“你只吃了一碗酒,我这里补你一壶茶就是了。”
慧竹把茶壶捧过来,交给了庞老大。
庞老大好如捧着他家的祖宗牌位一般,感激涕零,想要说什么,又不敢叫破,只得在张春华的示意下,捧着茶壶离开,周围的人看在眼里,虽然不敢猜张春华是皇上,但是也小声议论,都猜张春华的身份,非同一般。
张春华眼看那些人不敢过来,不由得嫣然一笑,小声向着慧竹道:“我演得怎么样?”慧竹向着一挑大指,像庞老大这样的人,都是枢密府暗中引过来的,基本这样被人认出来的戏码,每走过一地,都要上演一翻,目的就是把刺客给引出来,但一次也没有成功,这会演完了一戏,张春华看看周围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由得也乏了,就向后靠坐在椅圈上,闭目养神,而慧云则是盯着饭锅,这会正是大小火转换的时候,慧云只怕一眼没看到,让这饭糊了,而慧竹却是用心的守在那里。
三个人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由得对觑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慧云就去收拾战马,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一支箭突然的射了过来,向着慧云的脖子上就射去了,张奉华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这会突然出手,一条长鞭飞去,就缠住了慧云一下把她拉了开来,那箭就射在了马鞍子的边上。
慧云、慧竹刀剑齐出,尖声叫道:“谁!给我滚出来!”随着她们两个的话音,四下里喊杀声如雷响起,跟着一路在前,一路在后两只人马一起杀了过来,这些人都花帕包头,脸上揉墨,看上去完全分不清是什么人,但是那老板却尖声叫道:“是山越人,大家快躲……。”他话音没落,一支箭飞来,就从他的前胸进去,后背出来,把他钉在了地上。
酒肆边上,哭喊声起,那些客商四处走避,不住的惊叫着,冲出来的人不管不顾,伸就来抓他们,只要扯倒,立刻一刀砍翻,然后就在他们的身上搜寻财物,长板桥侧乱成一团,血洒地面,尸横于野,而张春华他们三个,以品字形背靠背的站定,手里握着兵哭,冷冷的看着过来的这些人。
一个没有用墨揉脸的大汉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那些笨蛋只知道潜入行险,把自己的命都差一点搭进去,哪像我们兄弟,要干就干个稳当的!”
张春华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意杀人,好大的胆子!”
那大汉冷笑一声,道:“我叫狄法罗,那个叫东础,狗皇帝,你死了之后,不要来怪我们,我们只是受雇于人,你去找袁世凯好了。”
“狄法罗!”东础在一旁走了过来,冷声道:“别说废话,还不动手!”
狄法罗一挥手,叫道:“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山猴子,少抢他么的那么破烂,都来杀皇上,宰了这个狗皇上,有都是好处给我们!”
随着狄法罗的叫声,山越人立刻丢了到手的财物,就一股脑的拥了上来。
包围的队伍一点点的缩小,张春华冷声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会给我们的族人带来多大的危害,他们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东础的眼中寒芒一动,冷声道:“你们这些自大愚蠢的汉人,竟然都用一样话来威胁我们!你放心,我们会杀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的,让你们没有办法威胁我们的族人!”
狄法罗也气哼哼的道:“东础,我觉得不能这么便宜的让这些狡滑残忍的汉人就这么容易的死了!”
“那你要如何?”东础淡淡的道。
狄法罗的眼中流露过一丝淫邪的笑,道:“我们都是男人,就在她们三个的身上,快活快活,然后再杀他们就是了!”
东础犹豫了片刻,随后道:“我不管,你们随意吧!”
狄法罗虽然年纪比东础大,但是他没有东础聪明,所以平素有事,他都听东础的,若是东础不让他做,他还就真的不敢做,这会听到东础同意了,不由得开怀大笑,向着张春华道:“好,老子也尝尝,皇帝是什么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