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在草原生活。他看到了太多因为战乱而导致的人间悲剧。不论是草原人还是中原人。生逢乱世,人已经为了生存抛弃了为人的底线。杀戮、叛卖、仇恨……一切的一切源于战乱。
他恨这乱世。因为乱世使他出质五年,因为乱世让他落草为寇,因为乱世铁虎他们垂死挣扎……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乱世。
他要亲手终结这乱世。让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能够安居乐业,让这些战乱的源头一一毁灭!
但是前提是他必须活下去,拥有强大的实力,成为最巅峰的那个人!
“师傅救我!”殷昊诚心地跪倒在虚云的面前,纳头拜伏,“我要活下去!”
“不必如此,自救者方才有救。一切都是你的缘法。老衲只不过能为你指一条路而已。”虚云袍袖轻拂,竟然生生地将殷昊下拜地身体推了起来。
“世间万物本为源,源生阴阳,阴阳化五行形之。五行之道相生相克尔。水由金生,木由水生,火由木生,土由火生,金由土生,此为五行相生。金可克木,木可克土,土可克水,水可克火,火可克金,此为五行相克……”
殷昊怔怔地看着虚云,没想到这老和尚竟给他讲了这么一段人人皆知的五行生克的道理。他有些不解地问道:“我这体内的邪火……”
“邪火入体,以万木之灵的生机为引壮大自身。此正合火由木生的道理。一旦邪火将木灵吞噬,那你也就完了。”虚云微微笑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只是想着去压服这邪火,但如今你体内已然是木灵为主,无水克火,也拿这邪火无计可施了。”
殷昊点了点头。事实的确如此,自从木灵在其体内重生,他的身体以木灵生机滋养,自然是无水可用。但这还是没有解决这火的问题。
虚云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笑呵呵地说道:“木能生火,火本同性,虽然火无法克其自身……但我教你之法,恰恰在一个‘融’字。你好好体会吧……老衲走了。”
说完他就这么自顾自地离开了。只留殷昊一个人呆在屋子中央,怔怔地出神。
融!
老和尚说了半天只告诉他这一个字。但是这个字却让他对虚云充满了感激。木能生火,火能相融。血神心诀的第二层血火之海,本身就是以血之热力为引,以木之生机为源,以木生火……
也就是说只要修炼出他的本名真火出来,这邪火就能被消融掉。他想通了之后以手抚额大笑不已。没想到困扰了他多日的邪火竟然还是他的一点福气。
日正当中,殷昊在这僧房院中中石桌之上袒露肉身,盘膝趺坐。以烈日之炎为引,运行起了血神心诀的周天经脉。顺着血脉的流动,那些点点滴滴火红的晶粒被他吸收进了心脏之中。
不过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以心丹吸收这些晶粒然后转化为本命精血。而是直接将这些晶粒汇集到了木灵的七片叶子之上。火红的晶粒遇到这木灵七叶之后,竟然冒出了一缕红色的热气升腾出了七朵细小的血红火苗。
本命真火现。
当这七朵本命真火出现的一瞬间,那朵蓝色邪火的火苗竟然退开了一段距离。看那样子,竟然是害怕这本命真火一样。
成了!
虽然本命真火目前仅仅只是逼退了邪火,双方对峙的形态依然保持着。但是原本全身的生机都供给木灵也无法抵御邪火的日渐侵袭。但现在这些生机除了供给木灵之外还可以留出一部分。这样一来殷昊至少能调动出收入体内的血神刀了。
他本身的实力也恢复到了『碧血丹心』五级的程度。
“呀……”一身女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殷昊此刻行功已经结束了,立刻跳下了石桌。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个年轻的小姐,风髻露鬓,淡扫娥眉。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拂凭添一种别样的风采,小小的红唇与柔白色的面容清丽脱俗。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慧黠灵动。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若无瑕白璧,逸似不食人间烟火。
“你这人好生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竟……不穿衣服!”一个丫鬟在她身边冲着殷昊嚷道,“冲撞了我家小姐该当何罪!”
“呃……在下正在练功……”殷昊的脸腾地红了,他全身只穿着一条裤衩,这午时行功,以烈日为引,自是要赤身的,可谁知道这后院禅房竟会有女香客来呢。
“练功!练什么功?”这丫鬟不知道武人的规矩,这种话问着有些可笑,但在她看来殷昊就是故意的。这只是一个借口。
“阿弥陀佛!梓桐小姐……”虚云禅师及时出现解了殷昊的尴尬。
那小姐听到虚云的声音立时转身向老和尚施了一礼:“大师……这人?”
“此人是老衲的徒弟,他说得是实话。”老和尚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但他的话却不会被她们当作胡言乱语的。她们随即被虚云引往方丈禅房去了。
“这人真怪!”那丫鬟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着
“欣儿莫要乱说话,武人练功……的确都是各有禁忌的。”这女子低声喝止丫鬟的声音在殷昊的耳朵里可是听得异常真切。
她叫梓桐……殷昊看着那女子纤步微摇的背影,不觉看得痴了。
七月十八,镇北侯府。
今日是侯爷夫人的生辰。府内一片忙碌之中,透着一股喜气。只因为今天除了是夫人的生辰,更是小姐的满月之喜。
虽然自从老夫人过世之后。侯爷就没有再为家中任何喜庆搞全城同庆之类的活动了。但自有属下、富商、将领等等外人知道府内有喜,将贺礼送来之后,也要讨杯水酒的。
白日里府内大宴宾朋。到了晚间,侯府合家才得以在偏厅摆下家宴。这时候才是侯爷一家合家团聚的时刻。
“母亲之寿,妹妹的弥月。这是双喜临门,儿亦准备了礼物。”殷震弘发妻所生的长子殷永,对继母十分恭敬的说道。
“永儿,这是家宴,无需拘束。”殷震弘对嫡长子自幼便要求甚严,不过心里却是爱之深切。但是这么多年来,殷永对继母恭敬之中少了许多亲厚。他也是看在眼里。所以忍不住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是!父亲……”殷永得了父亲的喻示,恭谨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母亲,这是东海所产的东珠,儿特邀洛都名家打造了一条珠链。这坠子是骆犴白玉的籽玉天生玉珠,请母亲笑纳。”
紫檀所制的首饰盒中,一串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芒的珠链。莹莹泛着微光,这十八颗东珠竟是夜明之珠,而那骆犴白玉珠比东珠又大了许多且色泽一致,浑然天生名贵非常。
“这珠链也只有阿黛你戴才好看呢!我来为你戴上。”殷震弘取出珠链,立即为夫人戴在了脖子上。一旁的奴婢们见了这羡煞旁人的夫妻,频频暗自掩笑。
“难为永儿的孝心,我可要好好收着,将来永儿大婚,我就把它送给梓桐姑娘。”伊尔黛夫人笑着将项链摩挲了好一会儿。
“母亲说笑了……”听到伊尔黛提到徐梓桐,殷永的脸上微微一红。侯府长史徐文建之女徐梓桐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事情府中上下无人不知。估摸着等梓桐小姐出阁之日,就该订下这门婚事了。
“阿母,大哥送您这名贵珠链好是好……不过孩儿送您的……,您肯定更喜欢!”殷泰笑着对母亲说道。不过这礼物却是并未见到。他还存着卖关子的心呢。
“泰儿也准备了礼物?总算是懂事了。”对这幼子殷震弘绝对是无比的溺爱,这其中也有一份来自殷昊的移情作用。可以说殷泰是殷震弘自小含在嘴里宠坏了的。如今年岁渐渐大了但依然有些顽劣。不过今日听到他竟然也为母亲准备了寿礼,倒是非常高兴的。
“这可是来自娘亲家乡之物……”殷泰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日得到的马鞭呈上前,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他并未注意到母亲脸上已然变色。
这条马鞭是当年伊尔黛送给亲如兄长的图勒赫的。她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图勒赫身为图勒卫特部的单于,身份何等尊贵。而且伊尔黛也相信他是不可能将这马鞭遗失的。聪明的伊尔黛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殷震弘已经注意到了妻子的异样,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阿黛……怎么了?”
“这马鞭是我送给图勒赫大哥的礼物……我记得哥哥家书中曾经说过,当年在汗庭图勒赫大哥对昊儿颇多照顾……图勒赫大哥是不可能将我这礼物赐予别人的……弘哥!你说会不会……”想到那种可能,伊尔黛忍不住失声痛哭。
“泰儿,这马鞭你是从何处得到的!”殷震弘一听就明白了夫人的担忧,随即追问起小儿子来。
“……是我在三坊街……买的……从一个乌逊商人手中……买的……”殷泰不明就里支支吾吾地将将编好的来历说了。
“那个乌逊商人在哪里落脚?……来人!……。”殷震弘高声呼喝了起来。他听到“乌逊”两个字想到妹妹的家书中说过殷昊最近一次正是出现在乌逊部。联想到种种可能,他的心中异常焦虑。
“父亲,我……这……是刘尚帮我搞来的。”殷泰见父亲的神色,吓得立刻把责任推到了管事刘尚身上。
没一会儿,管事刘尚被找来了。听完了侯爷的讯问,他有些心虚地回禀:“这是小人从一个秦国古董商处购得的……”
殷震弘一听这前后矛盾的话就知道,里面有鬼。
他一脸铁青把桌子拍得震了震,厉声喝道:“扯谎!刚刚泰儿还是从乌逊商人手中购得……你却说是从秦国古董商处买的?!到底怎么回事!不说实话小心你的脑袋……”
听着侯爷震怒刘尚伏首跪地,肥胖的身子抖得似筛糠一样。刘尚看漏了馅,只得把半月前安国寺前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