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云墟、屏钟、南牧、祁镇四个哨寨均遭到了灭顶之灾。他们被苍龙突骑团团围住,一支支带着火苗的羽箭飞入寨中。寨里的军士和将官们在睡梦中惊醒,到处都是火……最后很多人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射死。侥幸逃离的人最终也躲不过这些嗜血的骑兵手中的长刀。一道道寒光掠过后只留下一具具身首异处的尸体。
与此同时,玄豹旗步军轻装疾行,很顺利地进入羊角关城。号称天下第一奇关的羊角关城莫名其妙地失守了。当玄豹步军冲进内城杀声遍起的时候,大部分军官早就死在了自己的床上,死状和王含益如出一辙——左胸一刀,血尽命丧。死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知觉,是死在睡梦之中的。
这是玄铁血蝠的第一次出击,但是除了殷昊没有人知道。他们从成为血蝠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这辈子都要隐姓埋名了。
站在羊角关的城头上遥望越州方向,殷昊心中有着一种直扑越州的冲动。让越国人再次尝尝都城失守的苦果。不过他很清楚,从目前来看,从此地往越州去的确是没什么阻碍了。但如果他选择进攻越州,那么他就危险了……
游击兵团只有五万之众,但越国在景越江边还有十五万大军,洛阴县还有三万中尉府御营江北还有两个重兵集团。这些部队如果迅速回撤,堵住了游击兵团撤回隐龙山区的路途,那他们这五万人在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根本就无力抵抗各路援兵的围堵。
越州的城防刚刚修完,这是一座坚城。曾经有过都城失守经历的越国人对于城防肯定是有着非常缜密的设计的。看似无险可守但实际上那就是一个香甜的诱饵。殷昊是不会去吃的。
他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依托隐龙山区守住羊角关,然后派兵在江南四郡好好闹腾一下子。
“侯轩、陈子皙、忽尔楞、巴博勒!”殷昊对手下四员大将低喝一声。
“末将在!”四个人此时也均是意气纷发,他们都想着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建功立业,如果能够率军打下越州,那可是灭国之功啊!
“陈子皙去寒武,忽尔楞去丹崖,巴博勒去龙阳,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消灭越军有生力量,夺取军需,征募新兵!以游击之策将这三郡搅他个天翻地覆!”殷昊下达的命令并不是攻击越州,而是将这三个军团的攻击目标和范围控制在了三郡之中。
“遵命!”虽然和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同,但殷昊现在是下达命令而不是战略讨论。他们只能遵令而行。
“公子……那我呢?”侯轩心想自己这一个军团攻击越州的话可能就有点吃力了。
“侯轩留守羊角关……”殷昊的话让侯轩也没了希望。他们觉得恐怕殷昊是想自己去取越州了吧。
看着他们的表情,殷昊轻轻一笑:“我带苍龙近卫去铜山!”
五个军团除了侯轩留守羊角关之外,其余四个军团的攻击目标就是江南四郡。这下子他们算是全明白了。不过侯轩还是有些困惑的问道:“公子……那越州呢?”
殷昊笑着摇了摇头道:“越州?……那就是个带钩的毒饵,我是不会去吃的。你们去各郡游击,记住一点,我们不是来攻城掠地的。你们的任务是消灭越军有生力量,侯轩你忘了当初你提出这个战略的时候说的了?”
“恩!我们就像一把把小刀子,要在越国身上捅出无数的血洞,让越国渐渐虚弱下去!”侯轩点了点头之后一边说一边看着身边的其余三位将领。他们三人都身负出击任务,现在也都明白了。他们真正应该做的是什么了。
铜山郡地处隐龙山脉尾端,虽然同属江南四郡,但却是四郡之中唯一一个背靠隐龙面朝景越江的小郡。此郡辖下只有三个县城,其中一个就是一面靠山一面临水扼守着整个铜山郡陆路要冲的陇县。
这座县城虽小,但城防却是十分的完备,堪比关城。不过再完备的城防还是需要人来守御的。铜山郡总共不到一万的镇军,加上各县的备军也才一万五千人。陇县这里只有两千镇军和一千备军,共三千守军。
羊角关失守,景州军突然出现在江南的消息,刚刚传到这里殷昊的一万苍龙近卫军团已经出现在陇县城外了。
陇县县衙。
县令古谦是乾安三年的进士。为人正直谦和,平素官声极好。当初郡使卓志国和其余几县的县令都投降了,越军兵临城下,他本意是想与城共存亡的。可想到满城老百姓的安危,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年不到,这陇县再次遭遇了兵临城下的危机。而这次的“敌人”是来自故国大洛的部队。景州军成军时间不长,但经历的数次战役却是声名赫赫。血战铁剑关,四万骑兵破居渊,包括刚刚在江北佘家集竟然将居渊给灭了!
如今景州军渡江奇袭江南四郡,这一系列的战果足以傲视天下了。平日里古谦也曾在私下议论过,如果大洛当初有景州军这样的强军驻守洛都,也不一定会亡国失地。
对于殷昊这位力挽狂澜高举义旗的驸马,古谦是非常敬佩的。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殷昊带着景州军要来攻取他所管辖的陇县。
古谦正在书房里愁眉不展地思索着对策的时候,典吏走进来悄声问道:“老爷,城外那么多的敌兵……我们怎么办啊!”
“谁是敌?!那是大洛景州卫军!”听到典吏这么说,古谦立刻瞪了他一眼。
典吏嗫嚅着嘟囔道:“我们现在不是……归并越国了吗……”
“越国!哼!那就是一群卑鄙小人,买通朝中高官将领,骗城诈宫,逼得宣宗皇上焚宫殉国……”古谦对于越军攻破洛都的手段一向是非常不屑的。
典吏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问道:“老爷您是想投降?”
“什么投降!那叫反正!”古谦正义凛然地批驳道。
典吏随即提醒古谦,这陇县的城防可并不掌握在他的手里:“老爷您别忘了,这县里的驻兵可是那位江参将统带的,即便是您想……投……反正……他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我愁的就是这个!”古谦听着他的话,脸上愁容再现。
典吏凑近了说道:“其实这倒也不难……”
可他的话才说了一半,门外一个衙役走进来通报:“老爷,江参将前来拜访……”
衙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将就从门外闯进了书房。
“古县令!我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了,我军所需的军需物资你打算什么时候交给我啊?”这镇军参将江浦怒气冲冲地对古谦嚷嚷道。
“你……”古谦正要斥责其不知礼数,却被典吏抢先插话截住了话头。
“将军,我们老爷已经将您所需的军需筹措的差不多了。最多明日就可以给您送过去。”典吏上前恭敬地笑道。
江浦听了还并不是十分满意,嚷嚷了一句就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还要等明日?景州军已经到城下扎营了……!”
典吏自然是曲意吹捧:“呵呵……景州军怎么能比得上您训练统带的精兵啊!这次您肯定能立个大功的!”
“嗯,这倒是实话,陇县城防坚固,守上几个月那是不成问题的……”这句话将江浦哄得十分开心,他也大言不惭地夸耀起来了。
“将军,现在也时近午时了,您就在衙里用饭吧!我去好好准备一下……”典吏说完就告辞了,走的时候还给古谦使了个颜色。
古谦虽然不明白这典吏想要怎么做。但是他和江浦也算是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这江浦聊着,心里却还是在发愁怎么能够献城反正。
没一会儿,典吏的酒席已经准备妥当了。古谦无奈只能陪着江浦入席。
席间,江浦吃喝的很是开心,和古谦以及典吏吹嘘其过往的战绩。他都把自己吹成当世之名将了。
典吏也一个劲的劝酒,喝完了一壶酒,手下的差役又送来一壶。这次他是先给江浦斟满了一杯。随后却并未给古谦斟酒,自己倒拿起杯子给江浦敬酒道:“这杯酒祝将军旗开得胜!等将军高升后可别忘了我家老爷……”
“好说,好说!”江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正打算再扯几句却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呃……这酒……”
他并未坚持多久就一下子后仰倒地,口鼻之中满是鲜血,连耳朵和眼眶中也有血丝沁出。古谦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瘫倒在座椅之中,手指着典吏“你……你……你”的却说不出话来。
“老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想要反正,如今却是最好的机会。”典吏看着其貌不扬,但此刻却神色如常。他弯腰从江浦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古谦。
古谦看着这令牌立刻明白了,他高声对门外叫了一声:“来人!”
陇县县令古谦鸩杀了镇军参将江浦,向殷昊献城。随即苍龙突骑奇袭江口、铜岭两县得手。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夺下了铜山郡。铜山郡城在被围困了十日之后,郡使卓志国出降献城。
殷昊以叛国之罪将卓志国和江口铜岭两县县令及一干官吏尽皆罢黜。任命古谦为铜山郡郡使。至于那协助古谦献城反正的典吏则被任命为了陇县县令。
古谦在民间素来官声极佳而且在铜山郡为官多年,对于当地的地理民情也都是十分熟悉的。在他的协助下,铜山郡的民间依旧保持这稳定。
这次殷昊带着五万游击兵团来到江南,对于其他地方他都是以游击袭扰为目的的。但铜山他却是要占领下来的。而且这个郡他占了之后,是要当礼物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