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碧血蛊的殷昊每日间就在这韩沅的居处闲居,好像根本不急着离开的样子。韩沅也没有办法,每日就陪着殷昊闲聊。
这一日,殷昊和韩沅聊起了书画。书画本是同源,韩沅习书虽然较晚,但早年于绘画一道却是浸淫过多年的。他师承岭南画派,“岭南画派”注重写实,吸收了来自两河流域的绘画艺术与中原水墨画的特点,融汇两种绘画风格之长,形成了气氛酣畅热烈、笔墨劲爽豪纵、色彩鲜艳明亮、水分淋漓、晕染柔和匀净的特有绘画风格。
“岭南画派”和“中原画派”中间的差异其实与南北地质环境、气候特征的差异有关。岭南地区以山地林木为主,林深叶茂山势起伏较大,丘陵分布密集。所以在绘画上体现出来就有了大开大阖的气势。而岭南人身材矮小,心思细密,观察事物细致入微,所以对于绘画描摹的对象以写实为主也就很顺理成章了。“岭南画派”之中以“岭南三陈”为杰出代表。陈奇高、陈凤高兄弟以及其玄孙陈振铎。一门三陈艺冠东南。而韩沅的授业恩师就是陈振铎的族侄陈世光。
“据家师所说,振铎公的鹰画的是最好的,你看我这幅《秋鹰图》就是仿的振铎公的鹰……”聊天聊到兴致起时,韩沅将自己比较得意的一幅画拿出来让殷昊品评。
殷昊看了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赞道:“这是没骨法,倒是有些别出心裁!”
“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这之中还有一种撞水撞粉法,就是为了求其真实。”韩沅的话语中尽显其得意之色。
殷昊给他的评价也不低:“兼容并包,折衷东西,融合古今。推陈出新,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不过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却看着这幅画有些怔愣着出神了。韩沅看了看他只见殷昊凑到近前端详起飞鹰下首那片俯瞰地山水。
寻常人看画大多都只会关注画面中最重要的部分,很少有人会看背景看得这么仔细的。
“韩老,这片山水是你胸臆还是确有其地呢?”看了一会儿之后殷昊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韩沅转头看了看那片山水,想了想之后说道:“这片山水是我在南荒泽临渊峰顶俯瞰时看到的。那里有个湖掩映在林间,风景非常优美……”
他还在说话的时候,殷昊却把咏杏招了过来:“咏杏,将你那鱼龙玉锁给我看看!”
咏杏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摘下了鱼龙玉锁抵了过来。这时韩沅的眼睛一亮,他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殷昊。而后者则将鱼龙玉锁对照着那片湖水的样子,比了又比。这时韩沅也看出了一些蹊跷来了。
这幅图上那片湖水的轮廓竟然和这鱼龙玉锁一般无二。韩沅自己是知道的,他当时是对着峰峦下的景象写生描摹下来之后,才画到这画上的。如此说来,那片湖应该就是这画上的样子。
他有些激动地问道:“景国公,你……你是想说这宝藏很可能就在这湖附近?”
“但凡宝藏必定是掩藏起来的。大抵是洞窟之类的地方。按照史书所载燕王睿早年是个猎户。后来才从军为将的,他的祖地在这南荒泽附近,这里的山山水水他肯定是熟记于心的,以这湖水的样子做了这个鱼龙玉锁也是很有可能的。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所以说宝藏在这湖边某地确实是有可能的。具体的我们还是该去现场看看才知道。”殷昊很是严肃地解说了他的想法。
他的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由不得韩沅不信,他随即和殷昊约定明日一早就去那临渊峰看看。
第二日,殷昊咏杏和韩沅带着人一起登上了临渊峰。到了峰顶俯瞰之下,在林间掩映着一个不大的水泊。那湖的轮廓外形和这鱼龙玉锁的确是非常的形似。就是一个龙头鱼尾的样子。不过这片湖在峰顶俯瞰的时候是不大,可实际上也是很大的一片呢,要在这附近找到掩藏起来的宝藏,那可并非易事。
韩沅随即准备让人下山将这湖泊周边好好地找一找。殷昊却止住了他。
“韩老,其实我看,那宝藏的入口应该就在那里!只需要让人好好将那片山林搜索一遍即可。”殷昊指着龙颈处的一个地方说道。
韩沅看了看之后有些狐疑地问道:“你这么说有依据吗?”
“这鱼龙玉锁上有一条锁杆,而这锁杆插在这鱼龙身上一头一尾,尾部应该就是那里,而头部的这个地方在这里。你看两处地方相比而言这龙颈部的地形更为复杂,藏下一个洞口应该是可能的。”殷昊手虚指着向韩沅解说了他的理由。他的话细细地分析了之后更加的让韩沅信服了。韩沅随即命人下山去找。
大半天后,终于有了回复,在那龙颈部位的确找到了一处掩藏地很隐秘的洞穴。如果不是他们有目的地去找,恐怕就会漏掉。
韩沅和殷昊等人随即赶往那发现洞窟的地方。走在路上的时候,殷昊指着这条隐藏在林间的小路说道:“此路平坦,可以走牛马大车,看来这地方应该就是宝藏的所在了。”
听到他说的这话,韩沅不由得摇头叹道:“这周边我也常来,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一条路。真实惭愧啊!”
殷昊淡淡一笑,他心想,恐怕韩沅不是惭愧,而是懊恼吧!
当他们到了那地方之后,看到一块巨石阻路,绕过去之后才发现看似和身后的山体连接在一起的巨石,其实和山岭间还有一条夹缝,这条夹缝大约两丈多宽。小一点的独轮推车也是能过的。而且在杂草间他们能明显的看到一些规整的石块铺设出来的硬路。
韩沅兴奋地就让人清理杂草,他自己却带头走进了这条夹缝。
走进了夹缝之后,光亮一下子暗了下来。点燃火把之后才能看清楚前路,这是一条细长的甬道。地面有些湿漉漉地却依然是用石块铺设出来的坚硬路面,在这路面上还能看到一条条的轱辘印痕。显然当年在这条路上碾过的推车不计其数,竟然能将这路面都磨出车辙来。
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较为宽阔的石窟之中。这石窟看似是天然形成,但还是有着不少的人工开凿的痕迹。
殷昊看到这些人工开凿的印痕之后叹道:“看来,这地方应该是个天然洞窟,后来经过人工开凿之后,被用来藏宝。这燕王睿倒也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这地方可是当初燕王请机关大师公输子监造的。”对于这个宝藏的由来等等事情了解地很清楚的韩沅兴奋地说道。他一边说就一边在这石窟之中寻找了起来。可这个石窟光秃秃的也没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寻找着,可这个洞窟之中除了一些散落的锅碗瓢盆之外就只有一台石磨其余的就是一些生活痕迹。比如有几处用石头垒砌的灶台。看着这里似乎是山民躲避灾祸而穴居在此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韩沅喃喃地说着,他的脸上充满了失望之色。就在这时殷昊在咏杏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他的举动正巧被韩沅看到。
韩沅的眼睛盯着殷昊说道:“景国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韩老,应该说我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问问咏杏一起求证而已。”殷昊笑着说道,“还要麻烦韩老把你的人都叫进来。”
韩沅半信半疑地让一个属下把另几个在外警戒的人都叫了进来。随后他就问道:“现在人都进来了,景国公想起了什么就说吧!”
“这鱼龙玉锁有一个开锁的机关,而这个锁怎么开,咏杏是知道的。那日她开锁韩老也看到了,是一根锁杆,按照一个特定的次序转动方向和圈数,最终打开了这锁。而现在这里就有一个可以转动的东西。也许这就是打开宝藏的锁呢!”殷昊指着那石磨说道。
韩沅转头看了看的确是这样,不过这个大石磨似乎很沉重的样子。看来殷昊让他把其他人叫进来就是为了一起来推这个磨。
“公主殿下,这磨该怎么推呢?”韩沅转回头对着咏杏问道。
咏杏看了看殷昊。殷昊笑着对她说道:“你对韩老说吧,早点把宝藏起出来,我们也能早点回去呢。”
咏杏点了点头对韩沅说道:“先左转五圈……”
韩沅挥了挥手,他的那些属下就开始推起磨来。
“右转三圈。”
“左转四圈。”
连着发出了几道指令的咏杏趁着他们在推磨的时候,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了殷昊的身后。那些人推着沉重的石磨,左转、右转之后都有些累的气喘吁吁了……
“最后向右转一圈!”咏杏迟疑了一瞬之后说出了最后的一个指令。
这些人转动着石磨……
当他们推了一圈停下来之后,只听到石窟里发出一阵喀喇喇地沉闷地响声接着就是轰地一声巨响。一阵烟尘扬起来,所有人都看不清楚了。整个洞窟黑漆漆一片,韩沅立刻让人点亮了火把。
他们这才发现洞窟入口处赫然出现了一块巨石!
韩沅的心中一沉……上当了!
此时他们哪里还能看到殷昊和咏杏的存在。刚刚殷昊和咏杏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那巨石之后。他们现在被困在这石窟之中而殷昊和咏杏两人却在这外边。到现在如果韩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就真是笨到家了。
这磨盘肯定是开锁的机关,可就是这机关的转动方法只有一个正确的方法。在咏杏的指点下他们转动的方法肯定是错了,最终引动了机关的反制,将他们困在这里了。
而这一切都是殷昊设计好的!
韩沅的心里一阵暗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大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