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帅正在看着剩下的鹿骨架,口水快要把身前的那块地面打湿了,自己有没有机会也狼吞虎咽上一把呢。可身边的几个奴隶都各司其责,把这只烤整鹿看得紧紧的,维护奴隶主的利益和谨守本分是这些奴隶最基本的操守,所以一直在烤肉的那个男奴隶把王帅盯得死死的,要是惹得头人老爷不高兴的话,这些所有的奴隶都会受到连坐般的责打,所以,用奴隶看着奴隶其实对头人老爷来说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情。
王帅看着刚进来的头人儿子拿着一块前腿肉大摇大摆地走上楼去,心里那个恨啊。负责分肉的奴隶又挑了几块让女奴给头人的几个老婆送了去,其实,这些女奴又何尝不是头人的老婆,只要头人高兴,随时随地,就如同皇上临幸妃子一样,不管时间,地点。只不过,她们名义上仍然是奴隶而已,和一般的平民之间的婚姻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如果这个女奴怀了男孩子,就会被头人赐为部落族人,另成一个家庭,但不会允许这个女奴的儿子认头人这个父亲,如果生的女孩,女奴还是女奴,女儿长大也还是女奴,然后就嫁出去。
王帅眼看着一整只鹿好点的肉都给剔除光了,正不知道自己这个晚上拿什么果腹呢,楼上的楼梯响了起来,王帅回头看,正是红线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怎么,想吃吗?”红线拿着一块几乎快被啃干净的腿骨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
王帅这个时候那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气节,什么不食嗟来之食,统统见鬼去吧,填饱肚子最要紧,所以,他赶紧点点头,表示想吃的很。
“我这块肉吃不完了,赏给你吃吧!”红线说完把手里只剩点骨头的腿骨肉递给王帅,眼里却满含笑意,并不是故意要给王帅难堪,更像是在逗他。
红线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突显一层红晕,似乎有些发烫,王帅在黑暗之中当然什么也没看到。大丈夫当然可以吃嗟来之食,但别人啃过的,而且只剩点骨头的肉骨也没法吃啊,除非他是狗。
王帅还以为红线故意羞辱自己,顿时一股气涌上心头,要不是对面是一个小姑娘,他肯定就顺手把手里的柴火当武器劈脸打了过去。
王帅强忍住悲愤,转过头去看着不再那么兴旺的火堆,往里加了一块柴火,“谢谢主人,我不是狗,牙齿不够锋利,咬不碎这些骨头。”
“你不是狗,那我把你当一条狗就是了。”红线呵呵笑出了声。
“你!”王帅简直气得要晕过去了,不过,气急了反而哈哈大笑,“对啊,我本来就是奴隶,不是一条狗是什么呢,甚至连狗都不如,主人怎么愿意跟一条狗说话啊。”
“呵呵,开玩笑的了,你是我的老师,我怎么敢得罪你,在这里除了父亲,所有人都不敢和我大声说话,只有你,简直不把自己当奴隶,还敢跟我顶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走,我们到外面去。”红线把骨头丢到地上,一条狗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将出来,汪汪两声,叼了骨头就屁颠屁颠跑到暗处去品尝美味去了。
“主人要去哪里,请自便,小人还没吃东西呢,没力气跟你跑。”王帅没好气地回答她。
红线上前就拉起王帅的胳膊,完全没有男女大防之间的概念,并对分肉的奴隶说了一句。
王帅可不想跟她出去,吃肉没自己的份,挨打却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当奴隶就该这么命苦哇。但分肉的奴隶似乎得到红线的吩咐,剔了一大块背脊肉给王帅。王帅还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又有份吃肉了呢,就听到红线说,“这下吃到肉了吧,还跟不跟我来?”
王帅现在可还真的没有理由拒绝了,做奴隶就应该随时听从主人的吩咐,赴汤蹈火。王帅只得站了起来。
“去哪儿啊?”王帅啃了一块细嫩的鹿肉,用力地咀嚼,口中含糊地问。
“跟我来就是了。”红线见他答应了跟着自己走,就放下了他的胳膊,朝门外走去。
王帅赶紧一步跟上去。
“主人,你既然让我教你学汉文,但这汉人的规矩,我还是应该教你一些。”王帅跟在红线后面半步,边吃边说。
因为知道王帅脚上有链子,走路还不是太方便,所以红线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可以啊,是要学一些汉人的礼节,不然去了汉地,即便能说汉话,不懂规矩,还是被人一眼就认出是蛮夷。”小姑娘还知道‘蛮夷’这样的字眼,而且似乎并不以为耻。
“那好,”王帅把嘴里的肉吞进肚子,“这第一条就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是中原女子都必须要遵守的最重要的规矩。”
“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红线转过头看着王帅,脚下也把步子放得更慢了,然后转回头去。
王帅看着月光下一张有点妩媚的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那种少数民族少女特有的风情还是让人忍不住一阵遐想。干嘛要教她什么男女之防,偶尔和这个头人的女儿打打情,骂骂俏,总归能给自己的奴隶生活增添不少乐趣。现在自己是光棍的不怕穿鞋的,什么时候把这个女人XXOO一把,也不怕头人一怒之下把自己分尸。
自己正在YY呢,不小心撞上了前面突然站住不懂了的红线。只听红线惊叫一声,赶紧转身拉着王帅的胳膊,似乎看到了什么要命之物。
“蛇!蛇!”红线脸都吓白了。王帅定睛看了看前面,那有什么蛇,这朦胧的月光下面,能看清什么。王帅不由好笑,在马上那样飒爽英姿的女战士,居然会怕蛇。不过,她再勇敢也是女人,也是一个小姑娘。女人就是怕毛茸茸的东西和冰凉浑身滑腻的东西,所以,大多数女人一怕老鼠,二怕蛇。
王帅感到红线身体有些颤抖,想是的确怕极,这个时候男人保护女人的天性被激发了出来,也不管自己只不过一个奴隶,护着红线在自己身后,一步一步朝前搜索,走了一段,确定前面没有蛇以后,王帅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红线要带自己去哪里。
“主人,我想前面应该没有蛇了,你要带我去哪里,还请告诉我。”王帅此时拉着红线的柔嫩的小手,感觉小姑娘掌心似乎都冒出了汗,心里一阵邪恶的念头闪现。
他们其实根本没走多远,从大门出去,沿着墙沿走了一小段路而已,平时整个寨子并没有人看守,负责警卫的战士都在外围。要防守,整个寨子根本抵挡不了,只要敌人进了一箭之地,寨子就可以放弃了,不然只有和寨子一起葬身火海。
红线听了王帅的话,心里才稍微平静了一些,“你刚才要给我说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呢,快说给我听。”
王帅似乎不想放下手中握着的小手,红线似乎也没打算挣脱出去,“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这是去哪儿呢?”王帅想,该不会是去后山上XX吧,这月朗星稀的,可不正是做这些事情的大好时机,这种情况下,他那还有打算把什么男女有别这样的事情告诉对方。
“就在前面那一堆帐篷那边,直接走就是了,到我就会告诉你!”红线当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卑鄙的念头。自己长这么大,父亲和哥哥都十分疼爱自己,那些族人和奴隶对她又是唯唯诺诺的,男女之事,她可不知道多少。
王帅听了,心里一阵失望,那边的帐篷有数十顶,人多眼杂,可不是办事的好地方。自己干嘛对这个小蛮婆产生这样的非分之想呢。
“主人,去那边做什么啊,我让你写的字会写了不。”
“去了就知道了!”
在月亮下就看到两个人影在飘摇着前进,虽然这片草地地势还算平坦,但仍少不了高一脚,低一脚。不过幸好没有多远,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些在巡逻的族人给红线打招呼,都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王帅拉着红线的手的状态。这个王帅大多数人是认识的,那可不就是昨天才捉来的奴隶吗,怎么和头人的女儿手拉手这么亲昵了呢。
王帅在月光下,也不理会这些人的诧异,径直跟着红线钻入了一个不大的帐篷。进了帐篷,王帅终于还是把红线的手放了下来。
帐篷里没别的东西,就一张床,床上面铺着崭新的兽皮,墙上挂着一把弓,空地上有两个木桩子做的凳子。
红线指着这张床对王帅说,“怎么样,这里如何?”
王帅心里又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了,她要干什么。不会就在这里要和自己成好事吧。这里倒是不错,风吹不到,雨淋不到,环境还特别安静。原来这个小蛮婆这么开放。
“主人,你……要做什么?”王帅想自己作为一个奴隶还有如此艳福,看来中土人士在蛮邦就有这样的优势,王帅今天抽空看了看自己的仪容,虽然不能胜潘安,比宋玉,但的确能配得上那个‘帅’字,高高的鼻梁,对称的脸型,有神的目光,比穿越之前的自己还要好看上三分。
不过,再怎么也是头人的女儿啊,再开放,也开放不到才认识二十四小时就能够同床共枕了吧。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介奴隶,远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啊。
王帅自顾自在哪里胡思乱想,红线却拿下那把弓把玩着,帐篷中间燃着一堆不大的篝火,王帅透过火光看到红线一副天真的脸庞,怎么看怎么也不到这么随便的地步吧,她是这么一个开放的人吗。
“王帅,你以后就住这里吧。”红线把弓放回原地,抬眼看着王帅。
王帅一听,感情自己又误会了人家了。自己一个奴隶,怎么老爱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地不知好歹呢。
“主人,这似乎不妥吧,小的不过是一个奴隶,那敢自己一个人拥有一个帐篷,我跟那些奴隶们挤一起就是了。”王帅没想到自己一个奴隶,还能受到如此待遇,不禁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不愿意?”红线坐在凳子上,摆弄着篝火,这里没有别的照明工具,只有点着火。
“不是,小的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这幸福来得有些太过突然,我没有思想准备啊。”王帅也不客气,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就好,这是本姑娘对你教我识字的奖励,如果以后你不好好教,我就还让你去和那些臭烘烘的奴隶挤一起。”
敢情是怕自己也臭烘烘的给她上课弄得她不舒服,不过,不管怎样,作为奴隶能有这样的待遇,他也很满足了,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YY之想。
“那就多谢主人了,小的恭敬不如从命!”王帅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耻表情。
“什么叫‘恭敬不如从命’?”红线的汉文水平着实不高。
“这个以后再慢慢地教你好了,学一门语言,得从最简单的开始,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的。”
“那,你给我讲讲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吧。”红线一副求知欲很强的三好学生模样,看着王帅。
王帅干咳两声,想到自己刚才无耻的念头,竟然有些脸红起来,“这个‘男女授受不亲’嘛,就是说,男人给女人东西的时候都不能挨得太近,这个‘授’就是给对方东西,而这个‘受’就是接受的意思,这是我们中原男女必须遵守的规矩,女子不能跟自己父亲,丈夫,兄弟,儿子之外的任何男人说话,哪怕是互相看一眼都是不行的,就是想递给一样东西给陌生的男人,都不允许。要不然,就会被认为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会被人认为是放荡下贱的妇女。”
红线听了一遍,不知所谓,她不知道什么叫‘妇道’,什么叫‘廉耻’,什么叫‘放荡’,什么叫‘下贱’。所以,王帅这样解释一通,她更加如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了。她本来对男女之事都了解得不多,那还能体会到那些禁锢女人的臭规矩。
王帅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这也难怪,没在这种文化氛围内生活过的人,根本不能体会得到这种文化对人的禁锢会有多厉害,对人性的摧残会有多严重。
不过,这些异族的女子一般都会在十二三岁就成了别的男人的女人,替男人生儿育女了,而红线一副想要去中原看看的意志,使得她很不想就这样随便嫁给一个男人,几年后拖一堆儿女,所以,她一直在心里下了决心,不去一趟成都府,就不嫁人。沙马头人疼爱自己的女儿,也就由着她的性子来。所以,到了十六岁还没嫁人,用内地的话来说就是‘待字闺中’。
红线对这些词汇迷茫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心里有一丝狡黠,然后从眼前闪现,王帅当然没有看到。王帅还在为自己获得这样的待遇沾沾自喜呢,没注意到从红线无暇的脸上闪过的诡异。
“主人,我觉得你给我的特殊照顾有些让我感激涕零了,差点都忘了我还是你的奴隶,我还以为我是你请来的贵客呢,谢谢你。我现在还没痴心妄想到你能让我重获自由。”王帅话是这么说,其实他一直都在痴心妄想着呢,这个奴隶的身份太让人气馁了。
“怎么,做我的奴隶怎么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红线看着可怜巴巴的王帅,有些生气似的道。
王帅也知道自己目前不能得陇望蜀,得寸进尺,只得陪着笑脸,“好,主人简直对我太好了,如果我是只能做奴隶的宿命的话,我肯定愿意做主人的奴隶,而不愿受别的人驱使。”
“知道就好,那就好好的想想怎样尽快地教会我你们汉人的文字和语言还有一些基本的礼节。我先走了,明天见。”红线虽然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但她懂得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呆在一起,特别是晚上的话,别人会有话说,况且这个男人还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
“恭送主人,主人一路走好!”王帅以极其虔诚地目送红线从帐篷门口走出去,才感叹自己做奴隶也能做到这个程度,看来老天对他还是比较眷顾的。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做奴隶的,还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还能受到女主人的青睐。看样子,自己暂时即没有生命之虞,也没有那些脏活累活苦活,而且还不会受到体罚责打,只不过教主人认认字,面对这么一个漂亮的小蛮婆,自己就相当于在旅游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自己脚上这副镣铐,那简直走到哪里就把自己的身份带到哪里。
没办法,一步步来吧,要一下子就摆脱奴隶身份,那自己这做奴隶的感觉都还没培养起来呢,现在有的作家为了写好都愿意到牢房里去做犯人体验生活,就当自己戴着脚镣也是在体验生活好了。
想了这么多,王帅也释然了,自己新婚的当天就被治安抓走,晚上就被一顿暴打,然后就不知所以然地来到了这个唐朝的边境,而且还处在大山深处,最难过的是,自己居然是人家部落的奴隶。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离开这个地方呢,前面是陡峭的大渡河,后面是宽广的金沙江,在这个时代,自己可要怎么才能离开。
这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第二个晚上,自己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奴隶身份,但生活环境必定得到了相当的改善,假以时日,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这个主人必定会被自己的真情打动。
王帅把篝火熄灭,留了一些炭火,散发着余温。拿一件兽皮盖在身上,沉沉睡去。这个地方他当然不会害怕会出现野兽,四周都有人巡夜,而且自己的帐篷也不是孤立的。
晚上,他再一次走进梦境,那里,有哭得哀婉凄怜的苏洁,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她,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冰冷的房间里,感受着无边的孤独,而王帅的意志却无法包容这里的寒冷。王帅努力地张开嘴巴,但嘴里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来。那一身刚刚换上的红妆,霎时变成素洁的白色,这是他刚刚新婚的妻子,这个世界除了母亲外他最爱的女人,以后的岁月,她将如何度过。
不一会儿,走进两个老人,王帅想也不想就知道那是自己的父母。父母低声在对苏洁说着什么,但王帅一个字也听不到,只看到嘴唇在蠕动,王帅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学会唇语。可能是见劝解无效,王帅的父母也跟着儿媳妇一起唉声叹气起来。王帅不想这一切都是真的,但这些凄冷的画面一直在梦里搅动着王帅。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自己在那个世界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没有人能来告诉他,即便真的死掉了,但谁又能去告诉他们,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