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下午,天色渐渐黑了,鸟归巢,兽归林,头人也从外面回来了。见到父亲回来,红线高兴地跑到父亲身边,对父亲说自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沙马头人爱抚地摸了摸红线的头顶,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红线的哥哥,沙马土木似乎对红线会写自己名字这件事不以为然,一脸的不屑,只是兴奋地招手,让后面的人进来,后面的族人抬回来一头花豹,和两只小豹崽。红线一看两只可爱的小豹子,高兴得把自己会写名字的事情都给忘了,赶忙围了上去,土木和红线两个人嘀咕了大半天,后来才看到土木点点头,红线更是高兴得抱着哥哥的胳膊摇个不停。
这个部落有自己的图腾,那就是花豹,男子一定要猎杀到一只花豹才被证明成年,成为部落公认的英雄。当然,不是说没有猎杀到花豹就不配做部落的男人,只是地位一定会比猎杀到花豹的人低,土木现在都十七岁了,一直做梦都想猎杀一头大的花豹,这次终于逮着机会杀了一头花豹。这一片山的豹子其实不多,作为食物链顶层的大型猫科肉食动物,本来就不多,再加上部落的人简直看不得豹子,豹子简直都快在这个地区绝迹了。这次不但杀了一头大的,还活捉了两只小的,怎么不让土木高兴万分。他哥哥,也就是沙马的大儿子日则,十岁的时候就猎杀了一头半成年的花豹,头人高兴之余把儿子的名字都改成了日则,意思就是花豹。日则也成了部落公认的英雄,沙马头人对自己这个部落的继承人也是疼爱的不得了。去年,日则被征派到王身边做了护卫,虽然现在还没有官位,但他相信自己这个儿子终究不是池中之鱼。
沙马见自己女儿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学汉文的老师了,儿子也终于猎杀到一头花豹,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嘛,沙马高兴之余,也对王帅投来嘉许的目光,如果他听得懂自己的语言的话,自己一定还要感谢他。虽然他只是一个奴隶,但只要自己愿意,他又怎么会一直都是奴隶。
自己这个族从祖祖辈辈下来都没有一个会认字的,虽然红线认的是汉文,但那可是天朝上国的语言,如果红线能去唐国生活,跟他母亲一样,他也能感到欣慰了。而且,她要是能把自己小儿子也带去唐国的话,自己老了以后也无所牵挂了,这个族就交给大儿子来打理好了。他虽然在女儿面前没有提及,但自己何尝不想去中土见识见识,那年跟着王去打仗,在唐国的边境上抢财物,抢女人,红线的母亲就是那个时候被抢了来做自己的女人,生了女儿红线。虽然最开始,他和红线的母亲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日久生情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唐朝的汉人,这辈子能娶一个汉族女子,也知足了,就如同现在许多人都梦想睡一个洋妞一样。
但女儿一半是汉人的血统,应该去看看那些地方,当初他们也只顾着打仗,而且也没有打进成都城,走马观花一样,也没什么印象了,唯一的记忆就是,汉族女子身体真的很白。
所以,他对女儿的一切都表示不反对,甚至表示纵容,好在,女儿跟她母亲一样,粗中有细,根本也不像娇生惯养的孩子。看到女儿和两只小花豹亲昵的景象,不由一阵欣慰。儿女都长大成人了,自己真的老了,该退了。
“哥,你知道这两只小豹子是公的母的吗?”红线看着这两只豹子又可爱,又无害,还伸出舌头来舔红线的指头。
“好像一公一母吧,父亲,是不是这样的。”土木望向父亲,征求父亲的意见。
“嗯!”父亲看着儿子兴奋得涨红的脸说道。
“哥,你要公的,我要母的,我们来喂它们吧。”红线看过不少的小动物,小猫小狗,小牛,小马,小兔子,但还没看到过小花豹,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
王帅看着这一副天伦的景象,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姐姐,弟弟,自己的妻子,他们在那个世界过的好吗。自己在这个世界孤家寡人一个,只能羡慕人家的家庭有这样的天伦之乐。
“好啊,不过,还是要让它们住在一起,不然它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哥,你把母豹打死了,小豹子哪来奶吃呢?它们会不会死掉啊。”小豹子在红线怀里嗷嗷叫了起来。
“不用担心,它们已经长了一段时间了,用羊奶也可以喂活的。”沙马头人安慰自己的乖女儿,让她不用害怕。
红线转过头看到王帅有些暗淡的表情,想是自己用自己族的语言说话,冷落了他,就抱着那只小母豹走过来,对王帅说,“王帅,我们一起来喂这只小母豹吧,你不是说你一天没事干吗,你就负责每天给它挤羊奶好了。”
王帅笑笑,没有拒绝,自己现在倒好,成了一个挤奶工了,幸好自己没奶,不然还不成一个义务奶妈。
“王帅,你抱抱吧!”红线把小豹子递到王帅手里。
王帅其实也非常喜欢小动物,原来在家的时候,经常喂些小猫小狗,小鸡小鸭什么的。但养小豹子还是第一次。别说养,野生的看都没地方去看去,能看到的就只是关在笼子里像温顺的小绵羊一样的人工饲养的动物园的动物。于是,他接过小豹子抱在怀里,小豹子直往他坏你钻,并且在他胸前拱嘴。
“你看,它把你当母亲了呢。”红线惊讶地笑到。
“要当也是你当它母亲啊!”王帅打趣她。
红线小脸一红,状似要打,但当着父亲和哥哥的面,不好发作得,他们说话无关系,反正他们也听不懂,但要做出些肢体语言,就不太好了。他可是一个奴隶呢。
“主人,我不会挤奶啊,你得教我才行。”王帅只吃过奶,还真没挤过。
“嗯,明天就教你,给它们取个名字吧。”红线又抢着把小豹子抱了回去,见失去了同伴,另一只小豹子叫个不停。
“叫什么呢,让我想想,就叫欢欢和妮妮吧,希望它能给主人带来更多的欢笑。而妮妮呢,我们汉族许多女孩子都有小名叫妮妮的。”
“好,就叫欢欢和妮妮。”红线把名字说给了父亲和哥哥听,哥哥似乎也很高兴。
“咱们给它们做个窝吧。”红线拉着她哥,又过来拉王帅,天色已经暗了,女奴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但见他们还在说话没有要进食的意思,就在边上等着。
“先吃饭,吃了饭你们再去做,今天就在这下面吃。”听完头人老爷的吩咐,女奴赶紧端上来烤好的羊肉。沙马头人以目光示意让王帅也过去一起吃,红线拉过王帅说道,“我父亲让你过去一起吃呢。”
“可我好像是奴隶呢!这样不太好吧。”王帅不认为自己甘愿承认自己是奴隶,但现在这个身份还没法改变。
“没让你坐台子上去,大家围着火堆多热闹啊。”红线也知道父亲作为族长,得有自己的体面和尊严,和一个奴隶同台吃饭,说出去也会惹得别的族长笑话。
王帅只得依言和这个寨子里的自由人围在火堆边,大口嚼着烤得娇嫩的羊排。他可没理会别人的眼光,特别是管家拉子,小姐这样优待王帅也就算了,连头人现在都这么优待这么一个奴隶,这算是怎么回事呢。他已经从别的族人那里知道这个奴隶在天朝那是一个读书人,是个有学问的人,现在正在教小姐学汉文,抛开他奴隶的身份不谈的话,在唐朝读书人可是老爷。是以,他也不再敢对王帅冷眼相看了。自己虽然是个管家,但大字不识一个,这个家也没什么好管的,现在看头人对他有青睐起来,他倒也不敢小看了他。
王帅当然对这一切不以为意,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受人奴役的奴隶,他只不过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投错了胎。生活在自由世界的人,简直对奴隶这样的字眼都感到陌生,更别说亲身体会了。
吃了饭,红线鼓捣着要王帅和她一起去做一个窝。
“王帅,把这两只豹子放到你帐篷里如何?”红线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王帅吓了一跳,“那怎么成,万一晚上跑到我床上咬我一口怎么办?”
“你放心,它这么小,就是跑到床上来也是找你要奶喝,不会咬你的。”红线不由分说,拉着王帅就往帐篷里走。
“这样就更不行了,我又没奶。”王帅虽然口头拒绝,但脚下还是跟着走了出去,土木也跟在后面,一个胳肢窝夹一头小豹子。小豹子可能已经长了几十天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过,这些野兽有一样好,有奶便是娘。新闻里不是经常报道什么母猫带小狗,母狗带小猪什么的。都用自己甘甜的乳汁哺育了各‘族’儿女。这个花豹也不例外,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的母亲就是王帅和王帅挤过的那一头头哺乳期的山羊。
红线叫人抱来一大抱干牧草,铺在王帅帐篷的角落空闲处,王帅和土木齐动手,打了一排木桩,王帅砍来一根竹子,编了一个栅栏,让小豹子不能到处跑,在帐篷中央燃起篝火,让帐篷里晚上温暖如白天。王帅看着这里成了一个动物园,不由得感到好笑,昨晚还属于他一个人的帐篷,现在就得三个人来分享这份安逸了。
“主人,今晚就让别人弄点羊奶来吧,我实在是不会挤。”王帅看着这两头已经饿了的豹子,自己怎么不小心就成了它们的奶娘了呢。
红线叫人端来一碗新鲜的羊奶,放到窝里,这个时候可没有塑料奶嘴这个东西,两只豹子只好伸出舌头不断地舔食,也不知道它们感觉到有什么异样没有,这可不是它们母亲的奶呢。
“哥,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看会儿豹子。”红线看已经没什么事做了,就打算让她哥先离开。
“好,我明天再来看。”土木看了看王帅,示意让他跟着自己走,但王帅装着没有理解明白,这里是自己的住处,自己怎么能走了呢。
土木见妹妹专心地看着豹子,也不好发作,自己说的话,他又听不明白,只好先走了。
“主人,这豹子拉屎撒尿的,把这里弄得臭烘烘的话,我怎么睡觉,你还怎么到这里来上课。”王帅觉得自己同野兽为伍总是有点辱斯文。
“我让他们每天来换草就是了,你不但要喂它,而且还得负责驯养它们,要把它们变得跟猫和狗一样温顺。”红线又在给王帅出难题。
“主人,你这不是扯的吗,人家明明是野兽,怎么能养得像狗一样呢。再说,我又不是马戏团的驯兽员。”
“马戏团,什么马戏团?”红线从来没听到过‘马戏团’这个概念,就问道。
“就是专门饲养这些豹子啊,马啊,老虎啊,狮子啊,熊啊这些的人。”王帅想,这说不定还真是个办法,把这两头豹子训练出来,然后组织一个马戏团到唐朝各地去演出,自己也就能混碗饭吃了。不过,光是两头豹子也不够啊,唉,不过,这个时候的马戏团只不过被称为杂耍艺人,社会地位是非常低的,而且也只能混口饭吃,要想发财那是不可能的。
红线看着这两头浑身绒毛的花豹,心里说不出的喜爱,看着它们舔食羊奶,竟然是不想离去了。
“主人,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两头豹子,这会还早,我就教你写它们的名字吧。”
“好啊,好啊!你今天上午光给我讲了一上午的故事,我还没学写一个字呢,你现在就教我吧。”
王帅就用握毛笔的姿势在沙盘上写下了欢和妮的两个字的繁体,红线一看就发怵,“这个字怎么这么大一堆啊,我看都看不明白。”
王帅看这个欢字的繁体‘歡’,的确是笔画蛮多的,对于红线这么一个初学者来说,是有些强人所难了。“那你不会写也行,可以先认会,以后碰到这个字,你要知道这是‘欢’。我教你一个简单的写法吧。”王帅就在旁边写了一个简体的欢字。
“对嘛,这个字就简单多了,这两个字都是同一个欢字吗,怎么看起来差别这么大呢?”红线当然不知道简体和繁体的区别,她光是看长相就知道这两个字差别巨大,似乎不是一个体系的字。
“这就是我为了让你写起来方便改造的字,现在先这样学吧,等以后再学繁杂点的。你看好我写的顺序。”王帅把沙盘抹平,又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起来,写得极其缓慢和正规。王帅平时多写的是草书,而且还是所谓的‘我体’,也就是自成一家的乱草。要他自己不说,别人根本认不出来写的是什么,有时候时间久了,连王帅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以前写的是什么字了。不过,现在当老师了,得写得中规中矩的才行,特别是面对一个才刚刚发蒙的小学生。
王帅一连示范了三遍。
“王帅,我发觉你昨天教我握这个棍子是这个样子的,今天怎么又这个样子了?”红线发现了不同之处。
王帅也大汗,昨天那是自己下意识的握笔方法,现在这个世界可还是毛笔主宰的天下,自己要教红线用硬笔的方式写字,那以后有机会到了内地,见别人写字都不一样,那还不怪他这个老师没有教好,所以今晚赶紧就改了过来,“昨天那种方法也没错,但我们那边都用毛笔写字的,我给你讲过的,毛笔就得这样来写,因为毛笔很软,如果像昨天那样握的话,写起来很不方便。你以后都按现在的方式握笔写,来写几个看看。”
红线努力记下了王帅刚才写的步子,照着上面的模子,也一笔一笔写了出来。
“很好,主人,你学起来很快,你很聪明,你先自己练几遍,我看明天我们再去做一个这样的沙盘,做大一点,你放你的房间里,不然把这个带过来带过去的很不方便。”
红线就低头在沙上写了又抹,抹了再写,如是几遍后,王帅把自己写的字抹掉,让红线凭记忆写出了这两个字。
“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我正式给你讲我们汉字的组成。希望明天你能早点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好好看着欢欢和妮妮,可别让它们饿着,冻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惟你是问。”
第二天,王帅还在沉沉睡梦中,梦里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红线就走了进来。
“王帅,叫我早点起来,你怎么还不起来,快起来了!”红线不由分说就上来摇王帅的手臂。
王帅被惊醒,他正在做好梦呢,见红线进来了,正盯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发呆呢。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王帅赶紧拿起一块兽皮搭在身上,王帅并没有裸睡,只是早晨起来有些地方有些亢奋,属于‘一柱擎天’的状态,再加上刚才正在做美梦。自己被她看到了这个状态,以后还怎么为人师表。
“敲门,敲什么门,你藏什么东西在身上了,见我来了,还要躲起来。”红线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反正王帅没看到红线脸上有任何尴尬的样子。
“这个东西,你还是不看吧,看了你肯定要做噩梦的。”王帅觉得这么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看了这样的东西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怎么办。
“我不怕,再说,你这个奴隶都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红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一定要看看王帅藏在身上把衣服顶得老高的东西是什么。
“你昨天学会的字,没忘记吧,去写来给我看看!”王帅只好转移话题。
“哪那么快就忘了,”红线走到沙盘边,在平整的沙上端端正正写下了欢和妮两个字。
王帅终于舒了一口气,赶紧趁红线写字的时机理了理身体和衣服,待一切恢复如初的时候,就走到红线面前看她写的字。
“很好,果然没忘记,前天学的两个字呢?都写写看。”
红线依言又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王帅走到外面去看,天才刚刚蒙蒙亮。
“主人,你们平时也是这个时辰起来吗?”
“嗯,有时候还要起来得早一些,我跟父亲商量了,我以后每天早上就来跟你学认字,不用去打猎了。你看我写的字对吗?”
王帅端了一小碗羊奶准备去喂两只花豹,却发现两只豹子还挤成一团沉沉入睡呢,就回到红线身边,看她写的字,果然记得很牢。
“很好,那现在我就给你讲讲我们汉字的发明,演变,以及组字方法。昨天我给你说过的,我们汉字相传是黄帝身边的大臣叫做仓颉的造的,当然,这只是神话故事,真实的结果肯定比这复杂得多。”王帅差点想讲,这些发明创造都是历代伟大的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呵呵,王帅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在古代,底层的劳动人民基本上都不识字,那又是怎么能够创造得出汉字呢。而且,文字一直都是贵族和统治阶级掌控的带着一点高贵血统的工具,一般认为文字最早的载体是甲骨文,而甲骨文谁都知道是商朝王室祭祀所用,而刻字却是巫师的特权,如果把巫师归为“劳动人民”这个范畴,王帅是不敢苟同的。
王帅继续讲到,“在我们九州大地,一直都有不同的朝代在延续,如果你感兴趣而又时间允许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我们九州四千年的历史。现在就重点讲讲文字的演变,最开始是甲骨文,就是把汉字刻在一块块龟骨头上,金文,就是用青铜做的器皿上面刻字,到了战国时期,基本上每个国家都有一套自己的书写标准,后来,伟大的千古一帝始皇帝嬴政统一了全国,也统一了文字,就是秦国的小篆,这个小篆写起来很复杂,我也不会,后来两汉,南北朝,到现在的隋唐,文字的书写方式在悄然的变化,你现在所学的就是楷书,这是最标标准准的字体,一看就明白。当然,现在还在流行一些字体,不过那不是现在的你所需要知道的。”
“下面,我就给你讲讲我们汉字的构造方法,总的来说,我们汉字属于表意文字,别的国家还有表音的,这些也都不需要你掌握了,所谓表意,就是你看到的这个字直观上你就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比如这个‘日’字,就是表示太阳的意思,外面这个大圈就是太阳,而里面这一横或者一点就表示一个人正在抬头看着太阳。”王帅边讲就边在沙盘上写了一个甲骨文的日和现在演变后的日。
“这就是表意的含义,而我们汉字构造的形式大致可以分为,象形,会意,指示,还有形声,假借,转注等等,我们先粗略地了解一下,今天就讲讲象形字。”
王帅看红线听的聚精会神,不由满意地点点头,自己的讲课还有有水平的。
“我们汉字最开始其实是一幅幅图画,比如上面提到的日,还有月亮的月,田地的田,乌龟的龟,大门的门,等等许多都是这样的字,这些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一幅画,只是在渐渐的演变下,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举个例子,比如这个‘田’字,你可能没有印象,因为你们是游牧民族,不种地,在我们中原农民种的地都是有边界的,因为必要的时候,要在里面蓄水,为了不致水外流,就在一块田的四周用土堆一条田埂,这就是这个田的外面的‘框’,而一块大的田里还有纵横的阡陌,就是中间这个‘×’,这就是描绘一块田的一副图,你看到这个字,眼前就会浮现一幅图,一幅农人在田里耕作的图。”王帅在沙盘上写下一个田字,边比划边讲解。
“这样的字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现在讲讲我们汉字的组成,汉字都是由一笔一笔的笔画按先后顺序组合在一起而成的,最基本的就是点,横,竖,撇,捺,折,然后根据这几种演变成三十多种不同的笔画。比如你会写的红线的红,这边这个丝旁就由点和折组成。”王帅把红字写在沙盘上,并着重划了划那一折。
“我们汉字有成千上万个字,但万变都离不开这几个结构,我们管它叫做笔画,无论多么复杂的字,都是由这些笔画一笔一笔按先后写出来的。你比如,还是这个‘红’字,谁来写都是先写这个折,再写一个折,然后才是几个点。这就牵扯到汉字的书写顺序,就是从左至右,从上倒下,从外到里。比如,红字,就必须先写这个丝,再写这个工,比如田字,先写外面的框,再写里面的十,不一而足。”
“讲了这么多,你听明白了多少,记住了多少。”王帅觉得这些知识要在现在教育来说,是要拿六年时光才能讲明白的事情,自己不可能一个上午就讲得清楚明了了,只能有个大概就很了不起。
红线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今天我把我教给你的几个象形字写出来,今天就学这几个字吧。乌龟的龟字也太复杂了,就不写了吧。”王帅把日,月,门,田,四个字写在沙盘上,让红线学会。
“红线写了两遍,”王帅觉得合适了,就说,“走吧,是不是该吃早饭了。”王帅听到花豹在叫唤了,就把羊奶递了过去喂。
吃了早饭,红线又回到帐篷细心写字,王帅跑去砍了几根翠竹,用一上午的时间编了一个大的簸箕。其实,要做沙盘并非一定要用簸箕,用一块兽皮铺在地上就是了,但这个簸箕其实还有别的用处,可以晒晒东西啊,装点易散落的颗粒物啊什么的。在王帅的家乡,这些簸箕就是这样派上用场的。
王帅一边照顾两头幼豹,一边检查红线的写字,一边还编簸箕,搞得他应接不暇,好在重在充实。有事情做的时候就不会去想过去和未来,他的过去一片痛苦,而未来却又一片迷惘。
“王帅,我会写了,你看,这是‘日’,这是‘月’,这是‘门’,这是‘田’。”红线把王帅写的四个字抹掉,然后凭自己的记忆写出了这四个字。
王帅看她写的规规矩矩,工工整整,也大加赞赏,“不错,看你学的这么好,我看以后我们得加快进度,要是每天就学这么四个字,那得学到猴年马月才行,汉字有好几万呢。”
“嗯,我也有信心学好,越快越好。不然我都要成老姑娘了。”红线把笔放沙盘里,抖了抖手上的沙粒,跑去逗小花豹开心去了。
王帅做了一个比现在那个大四倍的簸箕,也就是半径基本上增加了一倍,能写的字就更多了,可这个地方还没地方可以放,只能放在地上。
王帅到外面看看天空,时间还早,就走进来对红线说,“主人,这会儿时间还早,我还是来教你认字吧,我看你这么勤奋,我也不好意思偷懒了,挤羊奶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吧,我们做正经事要紧,”
红线依依不舍地用小手轻抚花豹的头,“我要学写字去了,你们乖乖的,等会儿我给你喝羊奶哦。”
王帅发觉自己教学根本形成不了系统,想到什么就教什么,不知道今天该教什么,明天又该教什么,好在老师一塌糊涂,学生也一无所知,王帅教什么,她就学什么。
“我看我们的作息时间应该改一改了,得抽出一点时间学学算术才行。”王帅发觉自己居然把算术给忘了。
“什么算术?”
“就是数数,你别到时候连数都不识,说出去可就丢我这个老师的脸面了。不过,你也只需要学点最简单的就行了,反正你也不需要去当账房先生。”
“这个数数我会啊,比如,这个屋里,有你和我两个人,有两头豹子,豹子和人一共四个。”红线为自己的聪明伶俐感到骄傲。
“你会,那你算一算一加二加三加四加五加六一直加到一百等于多少?”
红线立即低下头,在心里想,想得焦头烂额,想不出个所以然。
“别想了,等于五千零五十。”王帅看她那个样子,不禁好笑。
“你是怎么算的,告诉我,你是怎么算的,这么快?”红线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王帅,
王帅可不敢表示飘飘然,这个算术题小学二年级的小娃娃都会。他要是把‘费尔马定理’或者‘哥德巴赫猜想’给证出来,他倒可以以此沾沾自喜一下。
“这就是我要教你的地方,这个其实非常简单,一加一百等于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也等于一百零一,五十加五十一还是等于一百零一,总共就是五十个一百零一,那就是五千零五十。这个对你可能还有些复杂了,从最基本的开始讲起吧。”
“我们的计数法是十进位,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所谓‘十进位’就是从一数到十后,又得从一数起,我先把从一到十这几个汉字教会你认识先。”王帅在沙盘上写下大写的繁体一到十。
“我们也是这样的吧,我记得数到十以后就是十一,然后十二。”
“那就对了,要不然你还真没法算上面那个算式。我们还有的计数是十二进位和十六进位的,比如我们汉人把一天分成十二个时辰,就算是十二进位,把一斤分成十六两就算是十六进位。这些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了。你先跟着我把这几个字学会了。跟我读,一……”
王帅又是讲了半天,教红线一笔一划写了半天,然后王帅也忘记了要让红线教自己骑马射箭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