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仙客日思夜想的表妹无双和舅母省亲回来了。这次刘震并没有再阻止无双和王仙客两个在一起玩,约会什么的。
王仙客带着无双逛长安城,查看装修施工进度,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对此,王仙客是十分欣喜的,这让他又有了一种回到了现代的感觉,他挽着妻子苏洁的手,走在省城寒冷但温暖的冬风中。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似乎冷落了风儿和飞花。不过,好在风儿她们还有事可做,风儿每天都在教飞花和薛涛认字。飞花本来准备十岁的时候开始学字的,但是被拐骗之后,使得她再也没有机会认字了。之前,跟着哥哥,她已经认识了几个字。这次又跟着风儿姐开始认认真真地认字。一切都还不算晚。她们三个姑娘每天练字,认字,倒也不在乎王仙客不去理她们了。
现在王仙客还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必须先做,就是招聘一些专业人才。光他和阮天殊肯定是不够的。况且,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王仙客当然有必要把现在的广告植入到过去的世界。最简单也最经济,最可行的办法就是散发传单。当然,如果在某个时代,散发传单也是明令禁止的,会被看成发轮大法的余孽。
王仙客询问了一下舅舅,舅舅说没有法律规定不能在街上发纸条,传单。因为发传单的事情只会出现在战场上,或者改朝换代的时候,用箭把迷惑敌军或者煽动敌人投降的檄文或者别的东西,射到敌军的城池。从来也不曾有过拿传单做民用或者商用,也没人想到会这样用,所以说没有法律禁止。但刘震要求王仙客要备案,也就是把要写上的东西拿给官府过目。如果有反帝反封建(当然只是反对唐王朝,那个时候可没人想到封建制有什么不对。)
得到这个可以执行的口谕后,王仙客就叫风儿和飞花等停止手头的教学工作,帮忙写传单,而且抽调了相府里所有认几个字的家丁都参与进来。在古时候生活就有这样的不方便,连印几个字的传单,宣传页,都没办法。王仙客想好了,开业以后还得写更多的传单让全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他王仙客开了个钱庄。要存钱,要贷款都可以找他。
由于纸张比较贵,王仙客没让多写,而且尽量节约用纸。还是要加上口头传达。最后写了两百张,让府里的能识字的家丁每两到三人组成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带十张宣传单,带一套座椅板凳。去京城柜坊,当铺,珠宝首饰店,总之,有可能有账房出没的地方设点,宣传。按王仙客的初步设想,柜台需要十个窗口,至少每十天休息一天,至少需要前台服务员十一至十五名。后台账房,几名,管理金库三到五名,保安,大厅里两名,整个宅子需要两个门禁,执勤的安保三至五名。当然,有可能要不了那么多。金库的钥匙当然得自己和阮天殊保管,他已经初步设定让阮天殊出任掌柜。相府里可以提供两名账房,但因为年纪比较大一些,不太适合在前台,那么就需要请十五名账房。其他的人可以在相府和自己驿站带过来的十个人中寻找。
王仙客初步设定了招聘的条件,十八岁以上,至少做过学徒两到三年,条件优秀可适当放宽,四十岁以下,有过柜坊,当铺相关工作经验,无不良嗜好,外表无缺陷。(当然,王仙客没有设定身高体重,无HIV和HBV等传染病,也没有要求裸眼视力,以及全日制大学本科以上学历。也没有要求海外留学背景,EMBA,工商管理硕士。)最后王仙客给加了一条,男女不限。
这些条件都足够吸引人,特别是最后一条,在唐代,王仙客不知道有没有会算账的女账房,但自己列出这样一条,以示对妇女的尊重。如果有女人精通算账,那就太好不过了,这个广告的效应肯定更大。
然后列出了一些基本的报酬:每十天休息一天,一个月至少休息四天。从入职第一天起开始计算薪俸。头三天为考察期,头一个月为试用期。考察期三天无薪水,考察合格进入试用期,试用期月俸两钱,试用期通过后月俸四钱,不提供住宿和饭食,但有一顿工作午饭。每一年看工作成绩考察,是否增加薪俸。法定假日休息。每天工作四个时辰。多做的时辰费用另算。
初步列出了这么多,自己又花了一下午给队伍讲解这些条条框框的意义,让他们尽量按自己的意思传达给每一个感兴趣的人,不管他有没有意愿进入钱庄,或者有没有账房的能力。
王仙客趁这个机会还给自己钱庄起了个“兴业“的名字(这里就用一下拿来主义了,兴业银行的人别怪啊!)叫做兴业钱庄。并且叫无双让府里的丫鬟给织了二十面一样大小的旗帜,就跟现在的那些拿在手里的旗帜差不多大小,一尺见方,白底黑字,红底黑字都有。上面写上‘兴业钱庄’四个大字,本来王仙客还想自己设计一个logo,但时间仓促,并且没多大实际用途,就没有印,再说,全靠一针一线缝的话,会很困难,先就这样吧,等慢慢有时间了再说。
等这一切准备好了后,王仙客把关于自己钱庄的一些基本资料和申请交给户部,因为有皇上一句话,所有相关文书都以最快的速度办了下来。装修也差不多按自己的意愿渐渐收尾了,就等着招来足够的账房先生,就可以开业了。一切就等看看招聘的效果吧。
王仙客亲自带着无双,风儿,飞花三个人一组去到东市,其余二十个小组也都在城东周边几个坊和一些大街上,店铺较多的地方摆下阵势。王仙客临行交代他们,不需要太多的人来报名,所以,第一步先筛选一部分,自己见机行事,最主要的不能让人浑水摸鱼,为此王仙客还让相府里所有的账房都分配到每一个小组里,考察一下应聘的人是不是有真才实学。
然后半个京城都传开了。王仙客招账房的条件和开出的报酬都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的。别人都说,只要不是老糊涂了的,账房先生肯定是越老越好,年轻的学徒谁也不会用。而且只有正式的先生有薪俸,学徒都是没有薪俸的。最重要的是,月俸四钱,比起大多数京城的账房先生高了许多。还有平时大多数账房都没日没夜的干,学徒干的更多,而王仙客规定一个月至少休息四天,每天只上四个时辰。最让那些不是账房也无意应聘的人惊奇的是,那个男女不限的条件,这个世界还有女账房吗,每一个人都在问身边的人。
那些有危机意识的柜坊老板,本想先发制人,自己试着开钱庄看看。没想到突然听到王仙客开出的招账房的条件,立马一阵心慌意乱,要这样,自己家里的那几个账房还不马上跑到王仙客那里去了。他们顾不得别的,马上安抚自己的账房,说那都是王仙客骗人的,并且许诺给账房先生涨月钱。
只要听到这个消息的,不管有东家的,没东家的,都跑到各个招聘点去看。看了一阵后回去都想着要离开老东家,投奔新东家。但听说王仙客只招十五个人,一些自认为实力不够的人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不过一下子招十五个账房,也算是在京城少见的事情。
经过初步筛选,每个招聘点都至少有三个以上的意向,王仙客这个点甚至多达十数人。最后多达八十个账房先生被请到宣阳坊兴业钱庄里面试。这简直跟国考都差不多了。王仙客提供的岗位的确是一个香饽饽。
不过,虽然这是一个新颖的方式,王仙客还是感到有些精疲力竭。想当初,自己一毕业就直接进了学校,根本还没体会到就业的艰辛呢。自己在唐朝却不得不亲自跑到大街上去拉人。自己可不可以在唐朝建立这样一个劳动力市场呢,王仙客突发奇想。但信息的闭塞,工人或手工业者相对职业和住处固定,有的甚至一生在一家东家下做活,流动性太差,使得他的这个想法暂时不能得到实现。不过,这并非不可能,只要自己有这个心思慢慢去办吧。
也许是王仙客提供的条件太具诱惑力的缘故吧。三天后,王仙客主持了对这八十位初选合格的账房先生的再次筛选,主要就是面试,询问一下与人沟通的技巧,以及对客人的态度等问题,还有就是对发生一些突发事件的处理办法等等。也许实在是人力资源好得超过了王仙客的想象,最后王仙客决定留下三十位。其中有一位叫做赵子非的年轻人更是引起了王仙客的兴趣,据说这位赵子非十岁左右的时候上过几年私塾,后来就再也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在别的账房当过学徒,但王仙客问的问题他没有一条没有回答上来,甚至有些回答还超出了王仙客的想象。他的思想总的说起来跟整个唐朝的人思想都不一样,要超前许多,因为他甚至提出了让王仙客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建议,就是让客人存钱的票据可以在市面上流通。这不就是银票的雏形了,更是纸币的雏形。光是这一点就让王仙客决定录用了他,他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跟他一样,也是穿越过来的,于是他试着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不过,对方并没有反应,这才让他打消了对方跟自己一样的念头。王仙客决定着重培养这个赵子非,他一定会给自己更多惊喜的。
留下的这三十个人人人感到幸运和高兴,那些没有被录用的人也唉声叹气地离开。正当王仙客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的时候,负责给看大门的门禁赵达进来说,有一女子在外求见,王仙客不知道是哪个女子,有什么事,就让赵达让她进来。
女子跟着赵达来到中堂,王仙客正和阮天殊交谈,其它三十名账房被遣散,让他们明天就可以来试工。因为不包吃住,不过,有一部分人在老雇主家里吃住,这到了新雇主这里的话,自己得去找住的地方,王仙客暂时只得在宣阳坊里给找间民房让他们集体住下。
“你们谁是老板?”女子进来后对在座的两个男人说。
“我,我叫王仙客,你找我有什么事?”王仙客见对方斯斯文文,少了许多女孩子的矜持和羞怯,多了一种大胆的大方。年纪不过二十多岁。
“我听说你这里要招女账房,我是来应聘的!”这话一出,让王仙客大感意外。自己在这八十个账房里没看到一个女人,等自己招好了,突然出来出来一个女人说自己懂账房。
“你叫什么名字,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没有?”王仙客问了也是白问,这个城市里面但凡有一个女账房,他也不会感到如此吃惊。当然,也许有女儿给父亲记记账什么的,但那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雇佣账房关系。
“我叫陈雨,没有人家雇佣过我,我只是偷偷跟着做账房的父亲学了一些?”
“一些是多少?”
“这么说吧,我父亲的东家是京城数的清楚的富商陈万的管家和账房。”女孩子充满自信地说。
“陈万!”这个陈万王仙客认识,他正是给王仙客投资最多的人,一个人投了十万。
“那你可否婚配?”王仙客突然想起了,自己忘了在招聘条件上列一条,育龄妇女免。应该要求女,未婚。要是结婚了的女人,马上就得面对怀孕产子,当然,在这个时代,不存在产假等问题,女人怀孕了,直接开除就是了。
“跟这有关系吗?”女人突然脸红了起来,没想到王仙客会问这个问题。
“当然有关系了,如果结婚了有了丈夫孩子,那还有心思做事,要是给我把账记错了,我怎么办。”
“我今年才十九岁,还未曾许配人家。”王仙客怎么觉得这个女孩有二十多岁了呢,结果才十九。当然,问女孩年龄在任何时代都是不怎么礼貌的问题,人家可以据实回答,也可以撒个小谎。无伤大雅。
“那好,先试一试你的才干”。王仙客就把刚才问那些男账房的问题和动手题也问了她一遍,没想到,这个女孩果真是对答如流。用算盘加减一些数字,也毫发无错。
一听说王仙客这里要女账房的时候,风儿和飞花都吵着要来,这下自己又多了一个女账房,这必定也是自己店里的一大特色和风景。
王仙客决定招收这名女账房。
本来只打算招收十五名,但结果却招了三十一名。王仙客是这么想的,先让这些人接受一下培训,等自己开起分号的时候,就可以让这些人挑起大梁了。到时候,这些人中肯定会有一部分成为各个分号的掌柜。王仙客选的并不是业务精熟的人,而是那些有发展潜力的人,这些人往往可塑性更强。而自己到时候要灌输给他们的全是当时没有的东西。没有足够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是行不通的。
后头接连几天,王仙客都在对这三十五人(还包括风儿,飞花,陈雨,三个女孩和相府原来的两名账房)进行培训。王仙客先讲了讲钱庄的概念和要做的工作,然后就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我们现在做的这个东西,叫做钱庄,是以前没有过的新东西。虽然我不是很懂柜坊和当铺的事情,但对于钱庄我有全新的要求,第一,我们开门做生意,进门的都是客,我要求你们对每一个进来的人都面带微笑,不管他存一万两白银还是一个通宝。第二,对于监守自盗的行为,我绝不宽恕。第三,做好保密,不得对外面的人讲我们内部人才能知道的事情,就是家里人都不行。第四,……”
王仙客着重强调了若干次,讲得口干舌燥,总算大家都点头表示大致明白了。没办法,王仙客想,自己还是手抄一本规章制度比较好一点。
“至于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接收客人存进来的钱,或者有人需要贷款的时候把钱发放给人家,贷款跟当铺有相似性,比如,我们也需要抵押,但不像当铺一样把抵押品低估很多价值,而且,对于多少之下的贷款不用抵押的条件,我们进行一段时间再研究,还有,我们不会单独让人处理贷款或者存取,每个人都做相同的事情。所以,你们每个人都要熟悉每项业务,还有就是做好内部保密是必须的,我希望在座的所有人,跟我同心协力,如果有人存异心或者不轨行为,我希望趁早离开。大家或许知道,我的身份并非不特殊,如果惹我生气的后果,大家可能也是知道的。只要大家诚心实意做事,我不会亏待大家的。”
王仙客现在最怕的就是监守自盗或者内外勾结,因为他根本没有多少保护措施,自己又不可能每天都对每笔业务审核。
为了防止大的损失,王仙客决定大客户由阮天殊和他自己亲自接待。或者风儿,飞花,自己这几个人完全信任的人接待就行。所以,王仙客把二楼拿出来用作VIP接待室。至于把多少算作是VIP,王仙客决定先运行一段时间再说,初步定在一千两。
王仙客又研究决定,让风儿和飞花负责审计,每天检查业务记录和现银对比。以便尽快发现问题。
王仙客其实没多少金融从业经验,有的那些东西在唐朝那个时代又没法推行起来,比如按摄像头,防盗网络。你比如,在现代,你听说过劫匪强行抢劫运钞车,炸开金库,持枪进营业所等等手段,但从来没听说过,内外勾结,存一千,结果给存成一万,或者取一千,给一万的情况。
最后,王仙客采用了一套密码制度。如同现代的密码差不多。存钱的客户必须提供一组六个数字,零到九,这六个数不做数字用,只做密码使用,这个密码工作人员是不能知道的,这就要客人自己写上,用胶水或者浆糊粘上。这就得一次交易,一次新的号码,这样也能很好地达到防盗的效果。交代这些,王仙客就带着人去东市采购了桌椅,纸张,先前,他已经叫人去剑南叫翟夫人给运送了一大批上好的麻纸,这种纸,比普通的树皮纸柔韧性更好,掉水里不揉搓的话,不会烂,而且墨迹也不会模糊。吸水性不强,能保存较长时间。王仙客好像知道,到宋朝出现的“交子”这种历史上最早的纸币就是用麻纸制作而成的。
对于其它的防伪措施,王仙客还是采纳了一些当时的技术,比如在每张票据上印上印章,为此,王仙客特地请了京城最著名的雕刻家雕了一枚雕版。唐朝其实雕版印刷已经初具规模了,背面是兴业钱庄四个字的隶书,并且刻了一副草图。正面列了十行左右,最上面一行写着‘兴业钱庄存款凭证’,下面就只能用手写一些票据信息,就当现在银行用的存折相似,左上角有王仙客的印信,然后加上编号,王仙客初步拟定使用一万份,于是就把编号编成零零零零一开始,最开始印制了一千张这就保证了票号的独一无二,如果出现了相同编号的两张,必然就会有假。纸面大小在半尺左右,长半尺,宽三寸。王仙客要求所有的人必须用魏碑体书写,所以这些天,会魏碑的人又在教其他的人练字,好在,古时候会认字的人都会写字。练起来也很快。
一切都准备好了后,王仙客还是像模像样地请阴阳给选了一个吉日开业,腊月二十一,是民间请灶神的日子,就定在了那一天。虽然离过年太近,那些回家的都回去了,但王仙客还是决定赶在过年之前开业。
还有三天。王仙客又必须去做市场开拓,于是像上次一样,每个人带着几分宣传资料,三个或者两个人一小组,到居民或者商家集中的地方宣传钱庄的好处,和用处。上次是招聘,这次是介绍自身服务。同样引起了轰动,整个东城都听说了一种叫做‘钱庄’的东西,自己有一点闲钱都可以存进去,不但不用给保管费,还能得到利息,但大家都将信将疑。王仙客告诉每一个小组,必要的时候打出他宰相侄儿和皇上贤侄的招牌。这几天,大家早出晚归,宣传去了,王仙客也不例外,阮天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