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欲统貔貅 第二十八回 魏延终憾死

第二十八回魏延终憾死

关羽气急,众人慌了手脚。等王爷气息和缓些了,魏延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今有郡主回转,真是好事一件。郡主正应该多陪伴王爷和王妃,怎可在前敌经受风霜呢?”。张苞道:“郡主虽是女子,可功夫了得,我等须眉皆不可敌。现正是用人之际,正当尽忠尽孝的才是”。

王爷开口:“妩儿本是我的女儿,只是在军中不便论及家事,委屈了她。先不讲我父女的事,言归正传吧。不必争吵,各抒己见的才好。孝直,军师副帅,你以为这帅位何人可当?”。法正上前一步:“王爷,我以为魏将军当得”。

这一言出,颇是出人意料。就连王妃也是一愣,她虽知法正不会保妩儿,可没想他出这么个主意,莫不是他忘了万岁与丞相的交待,与那魏延私通一气了?她还在胡思乱想,就听王爷问道:“嗯,”,还不等法正接下去说,关羽又问其他两位军师,“子布,瞻儿,你二人以为呢?”。张召抢先道:“使不得呀”,魏延冲他瞪着眼。张召接着说:“魏将军莫发雷霆,这帅可不比得冲锋陷阵之将,必须是个有韬略之人”,张召眯眼,似有瞧不起魏延之意,接着说,“逞一时之勇之人无此能为也”。

诸葛瞻道:“子布老先生些言有差呀。文长将军乃是个文比管鲍,武,武能定国的上将军,又是多年来追随我主与王爷,颇有经验。请问老先生,若文长将军担不得这帅位,何人又担得呢?”。“呵呵”,张召捻捻胡须,“我以为郡主担得”。他这一说,连妩儿都吓了一跳。王妃倒是喜欢得很,说道:“哦,子布先生请道其详,说给王爷听听”。妩儿也正想听听这位老爷爷如何把自己与那威名远播的魏文长一比。

张召道:“我推举郡主不是空穴来风。有三点列位听了。其一,帅乃军中之魂魄,提起此人的名望,须当振我之威风,摧敌之锐气。郡主乃是老王爷之女,出身名门,又有梅九公亲传的韬略文武,真正是无人能及的不二之选呀。必使那唐童闻风而丧胆,俯首而称臣呀。其二,元帅乃是军中最苦的差事呀。休只见其风光,三军司命生杀予夺,而不见其辛劳,运等帷卧决胜千里。这重担非要一个当年的人方可担得。魏将军虽是,虽是也不差,但毕竟是近花甲的人了。老不言筋骨为能。岂可妄自逞强呢?”。

魏延听了,气得直喘粗气,王妃倒是眉头舒展开来。老王爷只是听着,无有什么表示。妩儿听这老头儿一番话,倒有些被他说得振奋,盯着听他的下文。刘封那里欲言又止,脸上变毛变色的。那张召接着讲他那第三条,“其三,这帅乃将之统,须得是一个众人皆服的人,且从未有党同伐异之为。不然的话,势必带来一派的混乱与内讧呀。郡主自然是清清白白,可文长将军久在军中大权在握,难免受些牵连,被人猜嫉,主我军中不利呀”。

魏延已有些听不下去了,自语道:“真真是一派胡言”。法正一旁接过话去,“张老先生,法正有一言,你且听了”。张召道:“哦,孝直”。法正道:“先生,郡主纵是名门高师,能为了得。究竟是,究竟是初出家门,率部的经验太少了。何不趁此机会请郡主监军,一则辅助魏老将军,二则多些干练,不是甚美吗?”。魏延一听,才明白。噢,我说呢,法正倒偏心向着我,原来在这设套呢。让那梅妩作监军,她监什么军,就是监督着我。哎,怎不令人伤心。我争这个帅位不仍是为他汉刘的江山吗?他们倒像防贼是的防着我,叫人气不过,索性真就。

想到此,魏延打住思绪,只听那王爷问道:“真他各位将军是何意见呢?”。夏候渊向前打一躬身,“王爷,我以为法军师所言的极是,魏老将军堪当此任,请郡主监军更是适宜”。关羽点点头。文甹与夏候渊所言同,张秀只说:“魏将军怕难当此任,还是子布先生料得好。郡主当为元帅”。关羽又问姜维,“伯约,你怎样意见?”。姜维道:“王爷,我有一言,恐有欺君之罪”。关羽道:“哎,伯约言重了。有话便讲,赦你无罪”。姜维道:“郡主虽是年轻有为,然此时间实实当不得帅位。帅位不是牌位呀”。“胡言”,这句气坏了王妃,“伯约将军你忒放肆了”。

姜维止住下面的话,不再言语了。关羽一甩王妃,道:“你休多言”,王妃也不吱声了。突然向来排不上号讲话的廖化发了声音,“如何还不见孟达将军来?”。这一句提醒了大家,果没有见那孟达。关羽不悦,“怎么,他不知道此处议事吗?”。刘封心里慌张,忙道:“二叔父,那孟达心疼的病犯了。孩儿我让他先休息,若是他必须来,再去叫他。我看这事也不劳他来了”。魏延却不信,方才孟达离开他时还好好的,怎就突然犯了心疼的病?他言道:“王爷,还是再派了人去唤了来的才是”。

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妩儿纵身跃起,妩儿纵身跃到魏延身后,在他背上轻轻一点,身子再向前一转,同时抽出配剑抵住魏延的喉咙。因为是黑夜之间议事,又是至王爷的寝帐病榻之前,所以几位大将军们倒都不曾穿戴甲胄,只是软衣而来。方才妩儿正是用了点穴之法,叫魏延动弹不得。紧接着,不等众人缓过神来,妩儿道:“父王,列位大人,你们可知这魏延要作乱犯上吗?”。

众人惊,不解其意。妩儿道:“列位请看”,说着从魏延腰间系的水火丝绦上轻轻一橙,二指与中指间夹出一支绣针的梅花镖。妩儿将镖举起,另一只手执剑抵着咽喉,是未曾有半点松动,“这就是他谋逆的罪证。幸有那孟达将军讲出真情,不然险一险王爷就要为贼子所害了。可惜那孟达将军,迷途知返地太迟了,道出那魏延的蛇蝎心肠,却也被杀人灭了口。正是那孟达言道,魏延指使他用这毒药镖在王爷和殿下的水中点一下即可使其活不过三两日,无症而亡。是那孟达劝解不果,遭魏延的妒恨,也死于此法。临终之时吐露肺腑,托我与殿下救王爷性命”。

妩儿说着是声声血字字泪。旁的人听着又是惊又是疑,却又信。正不知如何是好。王爷似要开口,却被妩儿挡了。妩儿对魏延说声:“你犯下死罪,我替主平叛”。听这话出口,好几个人都要拦着,可来不及了。妩儿也不容别人拦着,向前狠狠一推,宝剑横着插入魏延的哽嗓。他还有个好吗?红光迸现,见那魏延硬生生直挺挺往后倒。脸上的表情可太可怕了,他是满腹的苦水倒不出,满怀的冤屈无处诉,满心的仇恨不能报,这就死了,身归那世去了。

甭说魏延觉着冤,其他的人也不服气儿呀。法正与姜维都急得唉呀唉呀的,直搓手,可又能怎么办呢?莫非还叫王爷治郡主的罪不成?再说治罪也不见得能摆平此事。现在可如何收场呢?魏延手下有五六十万的人马。唉呀,这个郡主怎么如此地鲁莽行事,不管天不管地的。他们二人急,王爷也急得病都好了一大半了,半是惊吓半是发愁,还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是怜惜还是痛快的感觉。

王爷不能不说话呀,“唉,妩儿,魏延即便是身犯不赦之罪,也当军法从事。你怎可用私刑?”,王爷顿了顿,“算了,收了他的尸,埋葬了吧”。刘封答言:“且慢,叔王,小侄有一言。郡主乃是救驾之功,怎说她用私刑?那魏延要害叔王,事在紧急,旦夕的祸福呀。望叔王明察秋毫”。关羽心不在此,现在要命的是如何收拾这个摊子,对刘封道:“好了,不必说了。如今”,王爷刚开口,被妩儿打断,妩儿当啷一声丢掉手中的宝剑,说道:“父王,妩儿纵是有错,甘心领责。只是现在需有个元帅出来啊”。

这句提醒得是,众人皆以为妩儿杀了魏延,便是要自己争帅。法正与姜维虽知那魏延早晚是个祸害,但眼么前却可用之。这被妩儿一杀,难道就真将这百万之众交于一个初到军中的女子吗?她虽是贵为郡主,但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没人知道呀。今又见她如此莽撞狠毒,心里更是不踏实。张绣虽也咤异,却喜大于忧,平日里他最是受那魏延的气,见他死了,恨不得再上去给补两刀。

文甹倒是眼里泪花点点了。魏延如今虽不把主上放在眼里,与他的交情还是不错的。眼见着老友这样死去了,心里有些不落忍。夏候渊不以为然,他早已看淡世事,如今无非上差下遣混些时日,倒也称得忠勇,却从不多事,也少有气性。张苞对这个不论是男儿装的梅小将军,还是女儿身的郡主都颇有些仰慕。方才听她讲那魏延谋反一事,已是深信不移,气得要紧。他才不怀疑妩儿口中会有半字虚假,全不想那支毒药梅花镖是妩儿藏于魏延身上的。也难怪他看不出,妩儿的手法够有多快呀。魏延本人在马上步下也决非妩儿的敌手。

一旁的诸葛詹倒显得与众不同,神情泰然自若,似乎着完全对眼前暴风骤雨之事无动于衷。实则,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听之前与妩儿的谈话,又见妩儿之行事,再加上观妩儿之面相,他已料定了这位郡主的所思所虑,他知妩儿必是个怀雄才大略却又心思气量极窄的一个人。成事者败事者俱都有可能,冥冥之中一切皆由天定,不为人所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