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欲统貔貅 第四十一回 童嘉表家园

第四十一回童嘉表家园

唐军既已有了用之不尽的粮草,便不怕拖时日,而且他们盼望的就是要拖住汉军在这晋地,伺机和平演变之。和平演变这个词虽为新词,唐军抑或童嘉都是不可能如是说的。但和平演变对方阵营的作法却不是什么新解的东西。当一个人,或一个家庭家族,乃至国家外表强大而不易,或根本不可能从外攻破时,和平演变便成了对手行之有效的手段。而被和平演变的一方几乎也是毫无知觉的,在幸福和满足中崩塌。要说唐军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汉军根本不勒他这根胡子。他不是高筑墙广集粮吗?凭他折腾去。他不是派军誓守三关吗?也照样不管不顾,几路分兵,南面从豫中插入秦南,西东两面集中人马攻其一关,若其余二关的来救应,则从最薄弱的关口乘虚而入。

总之就是采取硬碰硬,唐军和大唐朝庭就是一条死路,死路一条了。那星夜驰往三关的人马也只有在汾西大营拖住一部分汉军的情况下,方才能显示出作用,不然便是泥牛入海一般。光说了最怕什么,难道就眼睁睁坐等着所怕的事情发生吗?若是如此,童嘉也好不要折腾了。白白地无所作为地期待汉军不要和他们拼死还不如睡在床上作他个春秋大梦,梦梦汉军兵退巴中的好,还省些气力,养养精神呢。叔宝自然为此事忧心,童嘉却是胸有成竹。他凭的是什么呢?原来童嘉同时运动的还有另外一颗棋子。

这棋子便是——,还记得安平州的任革赐吗?他已被童嘉买通,此刻他已不是新龙老栈的店伙计了,而是汉营中元帅妩儿跟前宦者。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再说即便任革赐真作了郡主元帅的宦者,他难道就能阻止汉军西进的脚步吗?叔宝本想问个究竟的,可又有些碍口,也有些迷信,怕天机道破便不灵验了,于是他强作镇定,没有问及此事。童嘉见状,倒是不忍叫老元帅心急,将心腹之事说于了他听。叔宝听罢,就要给童嘉作揖,被童嘉拦住,二人心领神会,相视大笑起来。

至晚间,军师童嘉命人请来叔宝,秦英和遂浪高,摆上一桌上等的酒宴款待。叔宝知道底细,故不以为奇,秦英和逐浪高不解其意,怔怔地瞧瞧。叔宝笑着打趣道:“怎么,今日里有好酒好莱,你们倒不高兴了。看来童军师,你可是把他们给得罪了”。逐浪高赶忙言道:“元帅哪里话来。末将担待不起,何言得罪二字”。秦英也说道:“逐将军说的不假。元帅和军师这算何意呢?”。叔宝道:“真是不会讲话,还能有何意呀”。

童嘉此时立起身,对逐浪高和秦英一拱手,笑容可拘,言道:“二位将军,童嘉今日里请你们来只为给两位赔罪”,说着亲自端起酒壶,给逐浪高和秦英的杯子满满地筛上,这把两位将军弄得更懵了。四人端起酒盏。童嘉接着说道:“逐将罕,秦将军,请你们满饮此杯,方是与我童嘉不计前嫌”,说完童嘉饮罢自己杯中之物。叔宝,逐浪高和秦英也各自一饮而尽。四人落座,童嘉又给他们二人布菜,“逐将军,秦将军,必是想问我今天为何与往日大不同,全没有了恼人的面孔。二位看着不惯,你道是也不是?”。二人点头。

童嘉放下筷子,“唉,逐将军,秦将军,我童嘉初到军中,寸功未立便要翻云覆雨,众人恐有不服吧。因此上你们对我的韬诲之计多有不信,这也在情理之中。前几日事在紧急,没有机会与诸位多作解释,今日里借这一席的酒菜,也与二位将军吐一吐我的肺腑之言”。“哦”,逐浪高与秦英有些个明白了。逐浪高一拱手,说道:“军师,逐浪高愿领教”。秦英也跟着说道:“秦英也愿领教”。童嘉接着说道:“你们道我是从何处所来,我并非自投军门,乃是受秦元帅之邀前来相助尔等呀。我与叔宝乃是莫逆之交。十数年前,我就曾救过你们秦元帅的性命。今大唐遭难,叔宝几次去约我,我本不愿与国事相干,想要置身世外,学那姜子牙隐钓溪,清凉一世,怎奈叔宝几次三番,我不出山他绝不罢休。我这才乔装扮作一个生意人来在此地。不过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多年来,我一直隐在这并州晋阳府,对此处人情地理熟知。哦,二位将军可要多饮两杯这杏花村酿啊”。

逐浪高和秦英心中恍然,原来这位军师可不是野鸡没名儿,草鞋没号儿的等闲之辈,他乃是元帅的朋友,而且还是好几顾才出山的。我等若有不服不奋之意,岂不是要元帅的好看吗?况且元帅请的来的必是世外的高人。秦英马上立起,抱腕当胸,“童军师,我秦英有眼不识金镶玉。打我爷爷这论起,您是我前辈的老先生,您要多多地指教呀”,叔宝点点头。童嘉道:“秦小将军你忒谦了,往后我们还须多亲多近,共图大业的才是”。

一旁逐浪高也起身,“军师,逐浪高乃是一介武夫,才疏学浅,不知道香臭好坏。军师,元帅,你们能允许我带罪立功吗?”。童嘉走向前来,拉着逐浪高的手,“逐将军,你这又何必呢?你乃是为国为民一片忠心,有功之臣,何言罪过。你我共保大唐,文武各凭”。逐浪高道:“军师,常言道不服高人有罪呀。末将有意与军师再亲近一步,想要,想要拜军师为末将的老师。不知能不能高攀得上?”。童嘉一笑,看看叔宝。叔宝会意,言道:“攀得上,攀得上,逐将军本就与那怀玉一样,俱都是我的心腹。如今拜了军师作老师,师徒如父子。我们爷儿俩和你们爷儿俩岂不是父子同上阵,弟兄共杀敌,岂有不破汉贼的道理”。

童嘉哈哈一笑,逐浪高赶忙跪倒,“老师在上,学生给老师大礼参拜”,说着逐浪高连连嗑响头,五体投地跪趴在童嘉脚下。童嘉双手相搀,看着他点点头:“从今逐将军便是我的爱徒了”。逐浪又是叩谢老师。秦英此时也来凑趣:“军师,您也把我收了吧。我给您作了徒孙,您看好是不好?”。叔宝斥道:“奴才,又没正形”,秦英忙住了嘴。大帐内喜气融融,将帅齐心,乃是胜敌之根本。童嘉深谙此道理,才与叔宝演了一出细表家园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