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唐邹勒钱莊
再说那邹华,把银钱安置好,便又找了郑经等人,与他们商量盘买卖的事情。这郑经打听这些个事情,绝对有一套。不等邹华来找,他已经得了消息。在饭桌前,一提起此事,郑经洋洋得意地说道:“邹少,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两个便宜买卖,每个都是油水厚得不得了。剩下,就看你了”。
邹华哼了一声,“你小子,少点滑头,让本少爷赚点。少不了你的好处”。郑经嘿嘿一笑,“邹少,你是大户,有官面儿的情面,如今又是银子包多得扎手。小弟跟定你了。你就是主,我就是仆。我坑你不就是坑我自己个儿吗?我没那么糊涂”。
旁的人也都跟风,“是呀,您老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他妈地不认皇帝老子,就认你梅大少。弟兄们跟着你没亏儿吃”。邹华盯了他们一会儿,挨着一个一个给相面。又是他那个招牌动作,嘴里咬着一根杨枝,“说说吧,什么好事儿”。郑经道:“我打听着两处。一处就是咱们静县一个钱荘子,就是那家最大的柳荘。他们那个掌柜的叫个柳钱串子,你知道吧”。
邹华点点头,“他不是有个儿子叫柳兰吗?”。郑经道:“您老说对了。这不问题就出在他这儿子身上。这柳兰从小就脑子有问题,现如今又不知着了什么魔,中了什么邪,非得要什么,让我想想,叫,叫什么圆寄,还有个好听的词儿,叫凤凰涅磐”。邹华插问道:“别说些个说不清楚,听不明白的,这都是什么意思”。郑经道:“是,是,说白了,就是他要把他自己活活给烧死了”。“啊”,众皆惊。
邹华打个安静的手势,似乎他很感兴趣,对郑经道:“说下去”。郑经说道:“他小时候听说是被拍过花儿,一直像个病人。如今他逼了他老子娘,要他们放下家当,陪了他一道去作道士”,旁边一插话道:“那他不就是要羽化吗,还说什么涅磐。他到底是哪门哪派呀”。邹华听了也笑了,对郑经说,“就是,我虽不识得几个字,可也听我们老太太说过,这信佛的人,才说道个圆寂什么的。这柳兰也不怎么地道嘛,想吃道家的饭,穿佛家的衣啊,啊,哈哈”。
郑经笑着说道:“嘿嘿,这都不是重点。要紧的是,若他爹娘不跟着他一道进入清静之门,他可就要自烧自身了,说要赎清自已的罪过。听说,先前老两口只当他说些疯话,并不理会。不想他两次烧起了宅子,幸被发现,大家才免了灾难。这可把柳钱串子和他老婆吓坏了。他们想来想去,只有两条路。要么依了柳兰的法儿;要么把柳兰杀了。这也真难为了他们。最后呀,想穿了。攒些钱,不就是为了柳兰吗?他既不要,自己又何苦受累。倒不如随了他去,只要能保住宝贝儿子的命,别的都不理论了”。
邹华道:“那他这钱荘子送了小爷岂不好?”。郑经道:“爷可别小瞧了这柳钱串子,他的表弟可是并州市令秦芬呀。要没有这么一层,他能作那么大吗?所以呀,想盘他这下荘子,也得要公买公卖。当然了,他急着出手,价格自然是压低了的。邹少要是感趣,我马上就去说合”。邹华问,“他出价多少?”。郑经道:“他手上现钱不多,可也不少的老主顾。他出这个数”,郑经一手作二,一手作五。邹华说道:“你给我约了他,我下午就自己去见他”。
饭罢,大家散去,有人还问:“郑经,不是还有一处买卖吗?”。郑经懒得和他废话,“邹少都不问,我还跟你费什么话呀”,说着已不见了踪影,已去了柳宅。柳老爷一听邹华要见他,先是一惊。他知道这邹少可是个难缠的主,又不是什么有钱人,生怕吃了亏。可除了他,还没人问津他这买卖呢。柳夫人这些天一个劲儿地催促,生怕柳兰再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才是什么都赔了。柳老爷也就顺水推舟,说好下午等着恭候这位邹华少爷。
邹华与柳老爷互道了寒喧之语,言归正传。柳老爷开价仍是两千五百两,邹华知他急迫,压到了一千五百两,柳自然不肯。邹华说道:“柳老爷,我也不急,你呢,也再等等。咱们慢慢商议着。我能去见见您的公子吗?我去与他叙叙旧,或许还能开导了他。这样,您就能守着这荘子了”。柳老爷知他必是个使坏的主,忙称柳兰正在休息,回绝了他。
邹华告辞。他回转之后,又找来那帮子人,让他们紧盯着柳家宅院和钱荘的几个大门,都看严实了,只要有人出入就从躲着地方往出丢石子,砸那人的腿肚子和踝子骨。这样一来,连柳家的家人出门都遭伏击了,可怜把个老管家柳传也给砸得动弹不得了。更别说外人,都以为果然神灵逞戒他们,谁还敢来上门呀,更别说盘他的买卖了。还有人给添油加醋的编各种故事。这下,活活急坏了柳家两口子,再加上儿子还那么折腾。最后柳老爷不得不冒着被砸的危险,身上头上都裹了厚厚的油毡,跑到郑经处,要找邹华。
二人再见面,形势完全不同了。柳老爷几近哀求邹华快点接手。这邹华真是个天生的商人。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梅老爷,我可听说你家宅子和荘子最近不大太平呀。我正磨着是不是也搬搬家,避避诲气呢”。
“嗨”,急得个柳公,“倒让你取笑了。邹少,老朽什么也不说了。一千五百两,给您了”。邹华一听,眼睛瞪起来,“什么,一千五百两,给我了。这么说我还赚了?”。柳老爷点头。邹华话峰一转,“得了吧你。漫说一千五百两,就是五百两,我也不要呢”。“啊”,柳老爷一时又没有了主意,直冲郑经使眼色,指望着他给帮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