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红叶落泥坑
半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位鸨儿进来了,给三个施了礼,也坐下,“几位客官。我看你们好像不是来喝花酒的,就不知来此处是要?”。法正道:“你不必害怕,我们是外乡人,听说此处有不少发财的机会。特来看看,寻到好的,便要在此处作些个生意”。鸨儿一笑,“客官您也是买卖人啊。做买卖要上梅邬呀,到我们这儿的,您还不知道吗?都是来找乐子的”。法正点点头,“不过那金盛市听说也不错嘛,既能方便交易,又有茶楼酒肆”。
鸨儿一笑,“客官,您还真是不拎行情。金盛市到底是做什么的,谁不晓得呀,就连州里的大人们,有时候也来那里玩儿呢。人多时,我们这儿的姑娘也去帮忙”。法正一脸疑惑,“怎么,这金盛市就全然是一个”。鸨儿接过话,“对,先前也是有过市场,不过我们那位刘灰亭长真是脑筋快,一看哪行都不如这行来钱快,便明着开了市场,歌舞馆,暗里就都是妓馆娼院了”。鸨儿还接着说:“这几日听说有州府的老爷们要来,这不就又是折腾半天,还原了市场的摸样,还雇了不少人来扮作贸易的。真是可笑”。
法正恍然大悟,又问道:“你一直做这个为生吗?”鸨儿道:“客官,您可别提我们的伤心事了。我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原本住在梅邬。我的父亲原是靠着开学馆为生,我从小在学馆里长大,也算得是识文断字,后来配夫元朋,他乃是县衙门的一名笔吏。他在衙门口当差,我在家里还带了几个女学生,教习些文章和女工。这样生活不算富裕,可也和和乐乐。谁知道,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县令大人就不给发俸了,让我们男人自己找钱路。再过些日子,又裁撤了一大批的衙门口的人,也包括我家丈夫元朋。幸亏我那里还有几个女学生,能挣些钱来。可是又过了些日子,那些学生们也都不来了。如今在我们那里呀,有学问没钱的被人瞧不起,没学问有钱的,那可是才叫爷啊。后来我们夫妻实在没有办法,也想着说接着到处都是南北的客商,也做做生意看。可是一做了才知道,这生意可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的。没有点关系,没有点钱打点你就是做什么赔什么,填多少丢多少。我那元朋也真是个没出息的。那么一折腾,居然闹了场大病,就去了。剩了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本想回父母门前,可是父亲的学馆也关了多时,他老攒下的那点钱也被我兄弟拿去做什么买卖,跟着凑份子,后来听所赔了。要我看,就是被人家骗了。他和县尉大人的公子合伙,想接着人家也赚点。可人家把他的钱都财黑了去。才落得父母老来也无依无靠。客官,我那兄弟原本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只因不会贸易被同伴嘲笑,他才铤而走险,落得血本无归呀”,说着鸨儿拿帕子擦擦眼角。
法正又问:“那你后来便离开梅邬”。鸨儿道:“是呀,我走投无路。一日去寻我先前的一个女学生,想找她借些钱。她丈夫也是县衙门的。可谁知,打听了才晓得,她丈夫后来也被裁了。婆家有好几个小姑子小叔子等着人养呢,他竟被丈夫卖到了子虚的窑子里”。法正听着这些眉头拧成个疙瘩。
鸨儿接着说:“客官呀,良心丧于困地。我寻思来寻思去,也随了他人来此为娼了。后来我们东家见我模样还算标志,又能说会道的,就叫我做了这个的鸨儿。可我并不是赚姑娘们的钱,我也只是年头岁尾得些赏钱,勉强度日的呀”。鸨儿好像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换了笑脸,“几位客爷,我真该死,扫了各位的兴。不如我给你们弹唱些词吧”。
法正一摆手,“不必了”,他从腰间取出一锭金子给鸨儿,“如此,你也是受苦的人,拿了这锭金子,回家度日吧”。原来法正今日特地带了金子,只因上次在酒肆见到那位三老,他便想今天也可能遇到可怜人,就行他个方便。鸨儿一看,就站起来了,“客爷,您可真是个善人,我们谢谢您了。可是这钱我不能收,我收了您的,又不够后半辈子吃喝的,能怎么着呢。您收起来吧”。法正道:“你不能回家乡去寻个丈夫吗?”。
鸨儿一笑,“客爷,哪有自己给自己寻婆家的,我也不指着能寻得到了。再说就是找到了,谁又知道称不称心呢?这十里八乡的姐妹们都愿意在妓馆谋个生路,我也就踏踏实实在此地混着吧”,鸨儿说这话时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伤感。法正又问道:“你说这十里八乡?”。鸨儿道:“是呀客爷,家里没了活路,也只得如此。况且在我们这里,现在是笑贫不笑娼。做这个不丢脸,丢脸的是你身上没好衣裳,出门没好车辇”。法正问道:“莫非此地妇女就无有人不从事此业吗?”。鸨儿道:“有啊,有钱人家的和年纪尚小尚老的。当然了,也有凑乎还能过的,愿意守着个穷摊子的。不过此种人啊,在我们这里到处受人欺负,不好活呀”。
法正听了鸨儿这番话语之后,想要再去别处打听打听。他依旧有些不信,可能这只是这个女人一家之言,于是他们算过了茶钱,离去,离开了这条烟花柳巷,一路向前去,不觉来到一僻静处。
一个侍从道:“大人,好似有孩童哭声”。三人径自朝着哭声处寻去,越走越近时,才听到原来还有其他人叫骂的声音,拐过一条街再往里一个很窄的巷子里有一群年纪不大的人围着一个比他们稍小些的孩子边打边骂。两个侍从大喝一声,赶跑了那些打人的人。两个侍从大喝一声,赶跑了那些打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