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景玄身后是禁军统帅陈素荣和城东将领金域达,两人得到命令,立刻让手下侍卫出击,控制粮草军马,围起灾民,打压暴动,谁敢在多言一句,立刻佩剑刺胸,绝不手软。
强压之下,现场数百人全部控制,墨柏轩手持佩剑,遥遥看着远处的墨景玄,他双眸阴冷,一身紫色蟒蛇锦袍在这群灾民的衣衫褴褛之中,格外刺眼。
墨景玄一袭墨色衣衫,头上嵌着一颗宝石的紫金冠,这是皇上赏赐,墨景玄只有在重要的时刻才会佩戴,如今带出来,这是给远处的墨柏轩一种无言警告。
墨景玄身后尹风行推着他前行,到了中间,墨景玄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近两日流言蜚语不断,说什么皇上容下灾民,天子脚下尚且如此,出了都城,只怕是横尸遍野,哀嚎一片,这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诬蔑朝廷,侮辱皇上,本王得了皇上的指令,彻查此事,在都城的所有灾民,不必离开,就地安置。”
说着,已经有侍卫开始布置帐篷之类的东西,侍卫行动迅速,没一会,数百顶帐篷已经搭建好,墨景玄又道:“粮食原本是送到南边的,既然你们有异议,那边当场分发,锅碗瓢盆自己配置。”
墨柏轩瞧着自己带走的粮食被现场打开,厉声道:“住手,皇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景玄抬头和墨柏轩对视,两人眸光碰撞,火花四射,墨景玄道:“岑王,你奉旨将灾民安抚,这是你安抚的结果吗?”
灾民匍匐跪地,衣不蔽体,看上去灰头土脸,可怜至极。
墨柏轩看了一眼灾民,咬牙道:“皇叔,我已经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父皇,南边洪涝灾害已经过去了,现在只需要就地安抚灾民,让他们焚烧艾草艾叶,瘟疫只要没有引起,我们就可以恢复之前的生活,今日我带着他们离开,没有什么不妥。”
墨景玄道:“你是带着他们走,可刚才我看到的是假象吗?”
墨柏轩停顿片刻,抬起下巴,“要想做事,就必须用强硬手段,皇叔把这些灾民留下,南边洪涝褪去,本就该恢复日常生活。”
忽然有人喊道:“你胡说,我们昨天晚上就知道,洪涝是褪去了,可是有不少人在这几天都饿死了,还有的人得了瘟疫,直接被当官的给拉走活埋,如今南边的陵城和苏县已经是哭声一片,谁管过我们的死活?”
那人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没错,我的表哥就在苏县,说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县太爷说是什么要登记才能领取食物和银两,就让我们等,一直等一直等,他们的意思,就是把我们饿死,然后所有东西都落入到他们的手里。”
“还有,就因为官府要艾草艾叶,不少人都买不到这些东西,平日里这些东西不过十几文钱,现在都几两银子了,这是让我们死呀。”
灾民如此说着,不少人都哭了起来,一个老大娘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人,大人,救救我儿子,他们还在陵城困着,现在都出不来,老婆孩子都得了瘟疫,我儿子天天和他们在一起,县太爷说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苏县好歹是拉走了,可是陵城没有人管呀,什么都买不到。”
墨柏轩眉头紧蹙,“你们人在这里,怎么可能知道当地的情况?”
“怎么能不知道,这几天陵城隔壁的武城,一直都有人传递消息,还有不少人都是打通了关系出来的,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
不少人低头哭起来,蓝天白云之下,哭声四起,无限哀愁。
墨柏轩额头冒出层层细汗,他手里的佩剑似乎也拿不稳了,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说的是真的,因为这几日派出去的卧底都销声匿迹,偶尔有消息传来,和他们说的都是一样的,墨柏轩为了不让自己把事情搞砸,就想着最后一步,先把这些灾民带出去,然后在做打算。
谁知会在这里被墨景玄发现。
不少侍卫在打开粮食的麻袋时,发现里面不是粮食,而是杂草填充。
陈素荣看到杂草之后,和金域达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刻让亲信将装了杂草的麻袋收起来,不过已经晚了,有灾民已经看到,指着麻袋,“大家看呀,这不是粮食,这是杂草,这是假的。”
墨景玄也看过去,果然是杂草,他看了墨柏轩一眼,随后道:“把粮食都发给他们,其余的都带走。”
墨柏轩疾步来到墨景玄身边,“皇叔,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让我的人带走的。”
他说着,转身一巴掌抽在一个侍卫脸上,“混账东西,本王让你去办事,你办的什么差,来人,给本王抓起来,听候发落。”
侍卫的帽子被迅速打掉,好几个都被绑了起来,有侍卫大呼冤枉,有的则喊着饶命。
墨景玄没有和墨柏轩在这件事上计较,反正已经有了人证,他不需要再拿着杂草去面见皇上。
“岑王,和我一起去见皇上吧。”
墨景玄转身,不再说多余的话,墨柏轩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掌心冒出细细冷汗,在这个寒冷的深秋,墨柏轩只觉得自己如同夏日炎炎一般,体内燃烧着熊熊怒火,好像要把他烧干,让他无法翻身。
两人进宫之后,太子墨成济、二皇子墨林远已经在皇上面前,皇上脸色阴沉,龙袍的明黄色不再亮丽,反而多了几分黑暗。
见墨柏轩进来,皇上一把将手里的奏折砸到墨柏轩头上,怒斥道:“好你个救灾方法,你这是给朕添麻烦,还是给朕分忧?”
墨柏轩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父皇恕罪,儿臣也不知道是这样的。”
皇上大怒,“你说这是你的王妃给你出的主意,你这个王妃,还是安安静静在后宅院里待着,不要再丢人现眼,给朕丢脸。”
墨景玄道:“皇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压制都城流言才好,臣弟认为,流言四起,追根究底还是因为灾民得不到妥善安置,适才臣弟和两位将军把灾民都安排好了,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粮食和艾草艾叶的价格压下去。”
皇上一听,立刻道:“传朕旨意,全国上下,艾草艾叶恢复原价,谁敢坐地起价,无论是谁,只要上报朝廷,秋后问斩。”
“另外,谁在这个时候出售多余的粮食和艾草艾叶,无论是商户还是农民,只要出手相助,农民免半年税赋,商户的儿子可以考取功名,一视同仁。”
皇上下旨,速度很快,粮食和艾草艾叶全国各地开始征集,然后送往南边,当然了,这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陈素荣和金域达作为征集代表,沿途收取这些东西,银两自然是按照市场价给,皇上的第一个旨意,就是不允许抬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