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从门外传来,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穿过门槛,又绕过屏风,出现在这比较大的待客厅之内,凤盛豪穿着一身贵气常服,眸光凌厉,扫向凤清歌的时候,好像凤清歌已经是个死人了。
凤盛豪提衣下跪,抱拳道:“孙儿在这里祝祖母松鹤长春,天乐永享。”
老太太蹙眉道:“豪儿,今日来了这么多人,你不在外面招呼男眷,跑进来唐突了这些贵夫人,你担待的起吗?”
沈如芳神色也有些慌乱,她脚步有些虚浮,不知是不是连日身体不好的缘故,走到凤盛豪生身旁道:“你进来做什么,这里的夫人小姐,都不是你可以随意见的。”
刘夫人和柳夫人两人互相对视,柳夫人笑道:“无妨,大理寺和刑部近日联审从南边押送来的两个犯人,而岑王正是主审官,我们燕驰王朝没有像安槐国那般,男女大防,女子受限,沈夫人不必多虑。”
刘夫人也起身笑道:“是呀,看凤公子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沈夫人好福气,不像是我的儿子,哎,烂泥扶不上墙。”
刘秀冲确实是被大家瞧不起,刘夫人也是实话实说,不过凤清歌怎么看这两位,都像是看笑话。
沈如芳见两个贵夫人开口,旁边不少夫人也都笑着附和,只好尴尬的抿了抿唇角,看向凤盛豪,“你还是出去招呼来客,你父亲一人在外头,只怕忙不过来。”
凤盛豪根本听不进去,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老太太,“祖母,孙儿知道今天是您的大寿,本不该扰乱您的心情,只是凤清歌实在是该死,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居然要下毒害祖母,孙儿看不过去,也等不到事情结束在找祖母,万一祖母被奸人所诱惑,用了那所谓的药包,孙儿一定会自责不已。”
老太太听后从椅子上起身,手指上的祖母绿都黯淡了许多,她用手指着凤盛豪的脑袋道:“我看你是胡言乱语,清歌对我如何,只有我自己清楚,你今日定是在外头吃了酒,所以有些昏聩了,儿媳,还不把豪儿带下去醒酒,在这里做什么。”
沈如芳双手在长袖中紧紧攥着,她神色有些疑惑,自己儿子从不参与后宅事务,而且近来和达官贵族也是走的很近,不应该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倘若儿子真的能把凤清歌彻底从府里踢出去,让她永无翻身之日,那自己又何必苦苦支撑,想想连日身体,沈如芳的大脑出现短暂的昏聩。
老太太见沈如芳站着不动,转头冲着刘妈妈道:“愣着干什么,豪儿喝多了,去找小程大夫来醒酒,一会还有贵客到访,豪儿还要待客呢。”
刘妈妈挥着胳膊叫小丫鬟,谁知凤盛豪掷地有声道:“祖母,我知道您喜欢凤清歌,可是这样的孙女,在您面前做出这等事情,您不应该为了这种孙女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孙儿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祖母被蒙蔽,今日就是祖母怪罪,孙儿也要揭发她的恶行。”
凤盛豪知道老太太喜欢凤清歌,但不曾想,居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无条件相信凤清歌,他越想越生气,一旁的凤云娴满脸都是希望,好像凤清歌今日一定能一败涂地。
凤盛豪起身,将刘妈妈给小丫鬟的药包拿过来,走到老太太面前,“祖母,这里面不是她说的那般,装了十种上好药材,里面还有一味药,是伤人根本,是要祖母的命。”
现场忽然安静下来,不少人都看着凤清歌,凤清歌没有一丝慌乱,她依然保持基本的微笑,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袭月白色的莲花裙格外引人注目,她声音平和,不似凤盛豪这般气势汹汹,“弟弟,你这般指责我,实在没有可信度,大家都清楚我的来历,我本不守母亲喜欢,好不容易得到祖母赏识,让我在府里太平过日子,祖母对我而言,不是简单的两个字,而是我的避风港,我一辈子都要尊敬保护的人,弟弟这般说辞,实在是让我无法相信,弟弟这是在胡说八道?”
凤盛豪厉声道:“不要在这里说你无辜,祖母待你不薄,你本应该孝顺当前,跪地感恩祖母恩情,结果你恩将仇报,想着把祖母拿捏在手里,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你真是恶毒。”
凤清歌不怒反笑,“我当家做主?且不说父亲精神状态极佳,母亲也是年轻有为,我一个待嫁的姑娘,如何在娘家当家做主?弟弟,你是不是被人挑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太太也发觉不对,语气软了几分,“豪儿,祖母知道你心善,不愿祖母受委屈,家里的事情私下说,祖母一定听你说完,好了,出去吧。”
沈如芳一直没有开口,听老太太要赶人,低语道:“我身体越来越差,母亲不喜,我也认了,只是这个家还轮不到大小姐做主。”
凤盛豪听母亲这般说,更加怒不可遏,“凤清歌,你敢说这里面的药材都是好的?我既然能做,自然有证据,你也不要和我废话,如果你相信自己清白,对得起祖母,那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药包拆开,否则你就是心虚。”
凤清歌正色道:“放肆,我给祖母的药包,那自然是挑选上乘药材,怎么可能糊弄,你口口声声说我药材有假,要害祖母,单凭你一人之言,就要把我钉在耻辱罪上。”
凤清歌扑通一下跪在老太太面前,“祖母,我知道我在这个家里是多余,母亲一向不喜欢我,我的生母又是商户之女,祖母之前也不甚喜爱,可是我终归留的是凤家的血,怎么能如此被人羞辱?而羞辱我的人,还是和我一样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药包好拆,但是拆了之后,我该如何面对大家?我难道就是这么的不值,被亲人伤害抛弃,被大家耻笑侮辱,我亲妹妹已经抢了我的未婚夫婿,我的亲弟弟,还要和我抢唯一爱护我的祖母,上天不公,我不认。”
凤清歌声音洪亮,掷地有声,她眸光平静,但是眸底却迸发出强烈的怒火,这个怒火虽然,没有渲染自己的双眼,可是神经紧绷,身体笔直,已经告诉现场所有人,她不认。
老太太眼眶也有些赤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凤清歌说的话伤心了,她猛然咳嗽起来,刘妈妈连忙上去拍着后背,“少爷,老夫人身体不好,您就不要在这里说了,还是出去招呼客人吧。”
凤盛豪僵持道:“为了祖母的身体,即便日后祖母怨恨孙儿,孙儿也认了,祖母,我是有证据的。”
他回头,只见春桃从门外进来,刚进来,直接跪在凤清歌面前,哭诉道:“小姐,奴婢不忍心看着老夫人被你蒙蔽,为着奴婢的忠心,也为了感恩老夫人给奴婢一口饭吃,奴婢这才铁了心要告发小姐,小姐千万不要怪罪我。”
凤清歌脸色平静,胸口内却升起了熊熊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