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起来很普通的粗布衣裳,但看得出来这人应该身份不低,因为当时头上的发冠镶嵌的是和田玉,虽然品相不是特别好,但也绝不是穿粗布衣裳的人会带的东西,只是那人全程低着头,而且那时已经很晚了,我也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只记得他满脸都是泥污,看起来挺狼狈的。”
凤清歌听的不由皱眉,在都城这种地方,会有人典当佩剑,这事就已经很少见了,更何况还在四天之内来了个买主,高价把佩剑买走,自然更是奇怪。
要是这还察觉不出端倪,凤清歌就真是傻子了。
“来赎走东西的人,大概长什么样子你记得吗?”
“是个打扮挺华丽的人,身形挺拔魁梧,看上去应该是个练家子,而且穿着打扮也很不一般,哦,对了,那人的腰带就有跟这佩剑差不多花纹的装饰。”
这故事听起来就很像是哪个部下逃跑了,其他的手下负责把他追回来,追查行踪的时候,发现他把自己佩剑当掉换钱,为了掩人耳目,才又高价买回去的。
听着很有意思,在这时代生活了这么久,加上跟墨景玄走的又很近,现如今都城的势力分配,自己也大概清楚,首先能确定不会是墨景玄的人,剩下的比较有可能拥有这么强大势力,连手下的人都带得起和田玉的,多半就只剩下太子和墨柏轩了。
会是他么?
凤清歌暗暗思索,最近一段时间手下有异动的正是墨柏轩,而且正是那次跟尹风行交手的人。
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凤清歌合上手里的东西,再继续追问。
“来典当这东西的人还卖了什么别的吗?”
“还有个簪花,他想卖,但是我没要,因为那东西上面沾染了不知道什么污渍,估计后面想清理也很难,所以就没要。”
掌柜的仔细回忆了半天,终于给出答案。
“行,我知道了,去把张师傅叫来,顺便这个账本不要再用了,晚些时候我会叫人过来教你新的记账方法,从前的这些账,也会找人拿走,换个新的账本来用吧。”
凤清歌没有继续往下追问,而是把手里的账本递了回去,吩咐起来。
简单的跟师傅沟通了一下需求,凤清歌心里还惦念着那把佩剑的事儿,也提不起心思再往别处逛了,直接吩咐小兰让她待会去找隋一伟,派个人过来解决账本问题,便回了侯府。
刚进院子,屁股都还没坐热,凤长石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你个逆女到底要把侯府害成什么样才肯罢休?”
“父亲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安守本分,什么都没有做,难不成安静也是错了?”
凤清歌对这个父亲没有半分好感,自然也提不上什么尊重与否,语气开口多了几分强硬。
“安静,你要是能安安静静的,我真是烧了高香了!那燕王最近动不动就往府上跑,来了跟我说不上几句话,倒是很殷勤的来找你,你个未出阁的丫头,这样轻浮,成何体统?”
凤长石眉毛竖起,一只手指着她的鼻子,骂的很是难听。
俨然一副关心女儿名节的慈父形象,要不是清楚,记得他之前对自己做过什么事,有多么极端,凤清歌差点都要信了。
“燕王找不找我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人都来了,难不成我还要把他撵出去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主动勾引人家,人家会跑来找你?燕王什么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看得上你一个又丑又胖的蠢猪?”
“……您这样说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道心里不会觉得很别扭吗?”
凤清歌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不过作用并不大。
虽然对眼前这个老头没有什么感情,但她一想起原主的惨痛经历,再想想,假如这一切都是原主亲自听到,心里不由的就一抽一抽的疼。
于是眼睛瞪大,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没成想凤长石,猛的两步跨到她面前,弹手就要一耳光扇下来,那恨的牙根直痒痒的语气,更是像要直接把她吃了一样可怕。
“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敢这么跟你父亲说话?”
但凤清歌当时反应很快冷静的往后撤了一步,直接躲开了他的手。
“不知道父亲真正生气的原因,到底是怕女儿名声被影响,还是单纯害怕岑王殿下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怪罪呢?”
凤清歌再度冷笑,她无法理解,凤长石究竟是怎么做到如此自私,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如此绝情。
原本还以为拆穿了凤云娴的真实面目,一切会变得好一些,现在看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究竟是我胡说,还是父亲被人拆穿了,不愿意承认呢?”
凤清歌寸步不让,这个家她也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分分钟想要离开。
“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孝女儿!”
凤长石说着气呼呼的四下张望了一圈,随手就拎起了桌子上的茶壶,一点不留力气的朝着凤清歌砸了过去,那架势已经不简单的是教训而已,而是恨不得让她死。
将凤长石狠毒的眼光尽收眼底,凤清歌心底一片冷意,纵然再怎么失望,可真的面临到这个场景,还是会觉得心酸不已。
见她躲过茶壶,凤长石又气的拎起摆件,继续砸过去。
凤清歌提着裙摆,四下跑动努力闪躲着,也还是有几个碎片,打到了身上,锋利的瓷器碎片划到手背上,就是一道血痕。
“既然自己心里都有数,还不收敛行为,我看你就是想让侯府落个……”
“给我住手,你在干什么!”
凤长石一边拎着东西打,一边口中不停的咒骂着。
当他再次拎起旁边的凳子想要扔过去时,门外响起了一声苍老却十分威严的声音,是老夫人。
小兰脸色煞白的站在老夫人身侧,小心翼翼地垂着头,不敢看老爷的神情。
她刚才是跟着凤清歌一起进的屋子,本想着给小姐安顿好了,自己好去办差事,没成想进门就撞见了暴怒之下的老爷。
眼看着这是真的要把小姐打死,她想阻止又没办法做些什么,干脆直接偷跑,去找了老夫人来。
眼下在府中唯一能劝得住的,也就只有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