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不由得愣了一下,没想到太子居然会问的如此直白,毕竟这人可是未来的一国储君,也不知道此番行动到底寓意何为?
“太子说笑了,哪有什么事需要瞒着您呢?其实主要是我上一次过来调查已故燕王的事情时,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些流言蜚语,似乎是有人假借锦衣卫的名义,在此处横生事端,所以才想来调查一番。”
“啊……”
墨成济饶有深意地点了点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考。
“微臣确实是有些没有头绪,毕竟此人做事极其隐蔽,也不知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只知道是有人冒充锦衣卫的身份,对县令下了命令,县令也不认识锦衣卫的人,只认识绣春刀,飞鱼服,以为真的是我们的人,也就听了,后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我来以后那人就失踪了,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不知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点一下微臣?”
沈从文倒是丝毫不慌,面上看不出一点点勉强或者说谎的痕迹。
但其实,在这桌上坐着的两人都清楚,这话里半真半假。
太子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话如此露骨,居然有些要敲打敲打自己的意味,不由得心里闪过一丝不悦。
做奴才的要是分不清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那就真是这个主子当的不够称职了,看来得教教他怎么做人。
“你都说了做事很隐蔽,本殿又怎会知道,不过像他们这些做事的无非都是各为其主,做了什么想必也是受人指使,若单单就是一个人,恐怕也没必要冒充你锦衣卫吧?”
墨成济顺手从桌子上拿起茶杯,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仿佛十分闲适的模样。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其实也是在试探,尤其是那双犀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沈从文,就差直接把问号打在他脸上了。
“那是,自然不过冒充锦衣卫绝对不是小事,我们向来只听从皇上的命令为皇上做事,我们是天家的近臣,自然要忠心耿耿,其实微臣只是担心,若真是锦衣卫中出了叛徒,那皇城安危岌岌可危。”
沈从文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太子到底为什么想不开,眼下得用的皇子,本就没有几位,他又是皇子之首,身为太子,这江山早晚都是他的,为何还要着急拉拢自己这个锦衣卫?迫不及待的从中做个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出来,难不成他还担心死去的墨景玄会抢他的位置吗?
而且沈从文也慢慢咀嚼出了这太子的意思,明显就是在针对凤清歌,可凤清歌一个深居浅出的闺阁女子,最多也就是做点生意,从前也都没听说过,只是近几年才开始抛头露面,这么快就被他盯上了,理由是什么?总不至于是看上她了吧。
不过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只坚信一件事儿,那就是人间正道是沧桑,自己既然是皇上的人,那他一天没有成为皇帝,自己就不可能叛变。
“那是自然,毕竟整个皇族上下都靠锦衣卫做维持,沈爱卿的想法也确实没错,毕竟我也是受你们保护的人之一。”
墨成济听他说话实在是不喜,什么意思?
他不相信沈从文听不出自己的拉拢之意,可这人就是四六不上线,不管自己怎么说,他都是一副要死忠老皇帝的态度,要说人家锦衣卫这么说话绝对没问题,可面对自己的说辞,这么说就未免有些太缺心眼儿了。
“那是自然,太子殿下乃龙脉传承,未来也必是国之根本,锦衣卫自然是有职责,要照顾好太子殿下的安危的。”
沈从文微微颔首,话说的十分滴水不漏,毕竟他也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从小被义父带在身边,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话没听过?
“你知道就好,不过本殿一直有一些事情放心不下,其实说起来可能也是我太爱多想了,毕竟从小父皇就告诫我们,不要太过轻信任何人,越是自己相信之人就越容易惹出事情来,我身为太子自然是要耳提面命,言听计从,沈爱卿,你说对不对?”
墨成济就淡定的翘着自己的二郎腿,坐在原地,说两句话,喝一口茶,仿佛只是在闲聊一般。
“这是自然,不过我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对天家之事不敢妄言,太子殿下的决定定然是没错的。”
沈从文当然是听得明白,但他就是想不通这个太子是不是脑子里边有问题。
怪不得当初墨柏轩那么不堪重用,皇上还是愿意宠着,至少人家有个脑子,也懂得审时度势。
不像眼前这个,脑子里边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还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天家秘闻,总感觉这个太子在谋划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而且好像还挺严重。
于公,他是皇上的人,锦衣卫只听从皇帝的命令,这是铁律,于私,自己想保护凤清歌而眼前这个人却处处针对她。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上来讲,沈从文都绝对不可能去帮太子的。
“看来你对我父皇真是忠心,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你就好好查案吧,我就不打扰了,不过今日你我在此相遇,也算是见过了,总要比他人多几分情分,所以日后你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墨成济也实在是懒得再听,他在这儿胡说八道,跟自己浪费时间了,反正说到底这个人就是个死心眼,绝不可能效忠于自己,既然如此,他没有必要在此浪费口水浪费感情。
只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告诉他随时想要效忠自己,都可以跑来表忠心,就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
沈从文一直在原地没有走,静静的听着太子说完最后一句,然后默默用余光看着他出门,全程都是低着头,看似毕恭毕敬,实则确实其他人都看不见他的表情。
果然他猜的没有错,这个太子就是有别的心思,就是不知道这心思到底是什么了。
按说整天在御前伺候,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先知道的,也无非就是宫里的内官和他们这些锦衣卫。
可自己却半点风声都没听到,那这太子到底图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