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沈从文是真没料到,这女人居然还有其他心思,心下觉得吃惊,同时又暗暗打量此人。
想想也觉得好笑,这张脸分明与清歌如出一辙。可偏偏清歌对自己不屑一顾,这女子却对自己暗生情愫,沈从文心中只觉得自嘲。
如果说按照他的私心来想,其实他真想将人留在身边,接受她的情感。
毕竟哪怕只是看着她那张脸,也能让自己心里好受许多。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做,一是对于她来说不公平,二是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卑劣,无论怎么说都有一种自己在携恩图报,甚至拿这件事威胁她的意味在,所以沈从文自问做不出这样的事儿了。
却不料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知玉却说出了他的想法。
“知玉希望能与沈大人结为夫妇,小女子自知之明这么做实在是有违礼数,恐怕沈大人也不愿意看到此类一幕,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
沈从文被这一句话惊到,直接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呆愣愣的站着,眼睛瞪得有些大,直直的看着那女人,她在说什么?要与自己……怎么样?
“此事对于沈大人来说也算是有利无害的,至少沈大人如今也不在朝中了,而我与沈大人的心上人,有着几乎完全一样的容貌,我不介意沈大人将我作为替身,只要能护我周全,哪怕一时,知玉心甘情愿。”
后半段的话,沈从文倒是回过神来,仔仔细细的听完了。
看着她面色平静的,居然将此事一字一句的说出,沈从文心里真不知该是个什么感觉。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因为他真的动摇了,他居然觉得这女子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我知道这么做对于沈大人来说的确很不公平,但还是请沈大人能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这些,知玉便转身要走,竟然是丝毫不做停留。
沈从文鬼使神差的在她路过自己身边时,一把拉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臂。
“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
“知玉心中自是清楚的,眼下除了破釜沉舟,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当然,沈大人若实在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这边两人面对面对视着,彼此心中都是带着些说不出的涟漪,那种看着对方的软弱和无奈。却无可奈何的惺惺相惜,让两人都有些说不出的悸动。
而另外一边,凤清歌的确已经跟墨景玄踏上了回尾失岛的路。
对于凤清歌来说,这一切都是第一次,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新鲜,虽然陌生但却莫名的熟悉,尤其是墨景玄在旁边给她一点点的讲述着跟从前有关的事情。
更是让她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奇妙的同时又让人难以自拔。
原本在家里闷了许久,加上心事过重的凤清歌,竟然渐渐的也就在这样的旅程之中慢慢放松了自己,又恢复了从前那个活泼快乐,简单明朗的小姑娘模样。
走到哪里蹦蹦跳跳的,一张精致的小脸,笑得毫无阴影,看着这样的清歌,墨景玄莫名感觉心里安稳。
真的很好,希望她可以永远如此。
两人一路经历了无数的坎坷与波折,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之时,竟然有那么一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面对所有人,他说的都是一样的话,太上皇的事与他无关,但真正是否有关,也就只有他与天门老头之间心里清楚。
为了凤清歌,他还是退了一步,没有亲自去手刃自己的仇人,但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他并没有后退,依旧让那人死在了自己手里。
就算这可能有些自欺欺人,但看着凤清歌此刻灿烂又明亮的笑脸,墨景玄也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用凤清歌的话说,人生在世潦潦草草的几十年,哪有那么多值得深究?
与其去纠结那些虚无缥缈的,倒不如学会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有用。
至于天门老头,他本是作为最后一梯队,也算是唯一能够救得了太上皇的希望,被众人推上前去的。
然而在众人眼中,还没等他真的伸手施针或者做些什么,那老头就直接嗝屁了,根本没给他动手的机会。
而事实上,他作为天门第一用毒高手,具体到底是怎样的场景,也就只有他心中才清楚。
不过那都不重要,事到如今又有谁会去在乎那点小事呢?
从宫中再次离开,口中说着的是自己要继续去努力,要继续精进医术,其实众人都明白,他也只是想躲出去了,不想再与这宫中的种种事端有任何牵扯,毕竟人家本来就是江湖上的医生,从来也不是会屈居于朝堂之上之人。
对于这些,墨成凯表示并不意外,直接放人离开了。
本就是从前的合作伙伴,若真留在都城这样风起云涌的世界里,恐怕他自己也放不下心来,他说他从此外出游历,不再回都城,反而是能让自己安心下来,也算是另外一种程度的承诺和保证了。
对于皇帝来说自然也是好消息。
天门老头在出都城的那段路程,是与墨景玄他们同行的。
但两人刚刚上了船,天门老头便自己自顾自的走了,无论凤清歌怎么挽留都没留住此人。
反正对方的说法便是,他本就是山林之间的自由人,绝不允许任何人将他的自由禁锢住。
反正凤清歌也无心修炼艺术,他便只将医术留给对方。
至于对方看不看,日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那就是交给缘分,交给天定之事了。
反正他是看不惯这小情侣的,他要自己走了。
三个月后,沈从文与知玉的亲是算是彻底定下来,在那之前有人告发了严姝之与宫中某位侍卫的不洁之事,皇帝一怒之下将其赐死,甚至连冷宫都没让她进,更不留任何活口。
等到她那大臣爹知道此事时,早就为时已晚。
而与此同时,定下来的自然还有当今皇后的人选,只差最后的册封大典,而那人也毋庸置疑的,只能是苏娇娇。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从此这世界便无人再知晓,那个突然从侯府离开的凤清歌,从前到底是何等身份,而又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遇见了墨景玄,与他相遇相知相爱的。
众人口中流传的,便只有尾失岛上有一对心肠很好的夫妇,妻子擅长医疗之术,每月初十便会到镇子上来义诊,不收分文诊金,只为替病重之人排忧解难,时不时的他们还会救助一些其他人,是远近闻名的善人。
传说这两人平日里无人可见,常年生活在那离群索居的岛上,那里到镇子中间只有一条水路,可走水路上却终年雾气氤氲,根本是常人无法企及,靠近之处。
更有些甚至将二人奉为神明,若不是凤清歌极力阻止又再三劝说,严令禁止,说是他们若真给立了庙,便从此再不义诊,远离世事,恐怕真有人要为他们立功德庙了。
而正因为两人如此出名,就算皇帝也知晓他们此刻身在何处,又是何等身份,却也没有办法轻易去动他们,更没有想过要对他们做什么,反而只是放任其自流,前尘往事,就此揭过。
又是一日傍晚,凤清歌与墨景玄吃过了晚饭,坐在院子的前厅里,看着皎洁的白月,相谈甚欢。
突然凤清歌敛了敛神色,抬眼郑重朝墨景玄看去,无比认真的开口。
“你说我若这辈子都无法记起从前的事,那该如何是好?”
“不记得又如何,反正你会一次次的爱上我,与我相依相守,不是吗?”
墨景玄对于她的话并不质疑,淡定的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肩膀,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才反问。
“就你会说!”
凤清歌羞红了脸,她承认,虽然脑子里对这男人的记忆几乎完全消失,但她还是没有逃过那熟悉的感觉,虽然从前不承认,如今却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然重新爱上他,不可自拔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