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直到真的开始戒烟我才明白他说的不难是有多难。
我已经恢复正常生活,推掉了Ben所有的游玩邀请,将所有的烟酒都送给了Ben,每天准时上课准时放学回家,做一个好学生。
只是烟瘾来袭的时候痛苦不堪却无法抑制,只能靠意志力去忍耐。
明明还有五分钟就下课,可是烟瘾来袭,觉得手表中的指针都走慢了几十倍,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全身都觉得不舒服,很想仔细看清老师在写什么,听清他在说什么,可是脑子一团糟,精神完全无法集中,根本没有办法去注意任何东西。
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感觉身体里面在瘙痒难受,情绪越发焦躁,经常在房间里乱扔东西。
肠胃越来越差,吃不进东西,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我想是不是我不知不觉吸过毒,这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烟瘾。
格雷西经常来看我,看到我窝在被窝里难受的样子,他面无表情,什么也不说,帮我收拾我弄乱的房间。
有时候我脾气焦躁中,会又暴起将一切继续弄乱,看着他继续收拾,然后我又继续弄乱,他又继续收拾,僵持到我自己疲惫不堪。
有时候我会抱着他叫他给我一根烟,叫他看着我吸完一根烟便不再碰,他都会无声地抱着我,不作回应。
好几次我在学校里接过别人递来的烟,却都不敢点燃,内心就算再渴望,都害怕被格雷西发现,害怕被他知晓,害怕他对我失望。
要说如今我最想做的是什么,那就是戒烟,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对我充满希望的人眼中失望的目光,比如格雷西,比如老白。
过了半个月左右,我的烟瘾没有丝毫好转,但是却已经有些习惯这些折磨。
格雷西给我买了戒烟牙膏,为了让我分散注意力,带我出去来了个短途旅游。
他带我去了尼亚加拉大瀑布,我跟他乘电梯登塔,瞭望全景,巨大的水流以银河倾倒之势冲下断崖,声及数里之外,场面震人心魄,气势磅礴。
他又带我乘电梯深入地下隧道,钻到大瀑布之下,倾听瀑布落下时如雷鸣般的声响,震耳欲聋。
面对如此磅礴大气的瀑布,虽然天气还是有些初春的料峭,但我觉得心灵都被洗涤,一荡胸怀,漫天水气袭来,身上浊气都清减了不少,心思开明了许多,接连多日受到的烟瘾折磨都减轻了。
那日我格外有胃口,吃了许多美食,格雷西陪着我,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晚上我跟他定了旅馆,然后我以为可以休息了,他却拉着我进行最后一个项目——点亮灯塔,照亮尼亚加拉大瀑布。
灯塔里住着一位老人,从20多岁做这份工作直到80多岁,将一生奉献给了这份工作,每晚点亮灯塔,照亮瀑布。
墙上挂满了各种表格,密密麻麻贴着各种名片,都是以前的游客们留下的。老人摸着那些名片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谢谢他们来看我,我把每一张都留着。”
看着他脸上苍老却满足的笑容,我心里被触动,其实大家都是来看灯塔的,并非来看他,可老人明知事实,宁愿相信他们是来看他的。
他是个很孤单的老人,却也是一个很乐观的老人,只是我心底的酸楚更甚。
我拉着他的手,信誓旦旦,“我以后还来看您。”
老人问我用什么颜色,我毫不犹豫选择了红色。
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我只看到在细雨朦胧中两束红色的光点亮了尼亚加拉瀑布,点亮了我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