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死了,白欣还活着。
老道士将冯栏揪出屋,就是让他应付闹着要走的白欣,也正是白欣那熟悉的脸蛋,让冯栏看到一丝希望,他强迫自己相信白欣没有死,依然在他眼前活蹦乱跳,可惜的是,白欣并不喜欢他,而除了长相,冯栏在她身上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气息。
白欣听老道士说了前因后果,她虽然不相信,可她的记忆停留在几年前,日历足以证明她经历了一场难以理解的事情,白欣很慌,要回家找爸妈。
冯栏带她回去,见到白欣父母后,将真相告之。
白欣父母很开明,以前也不反对上大学的女儿和冯栏谈恋爱,甚至拿他当未来女婿看待,可冷不丁得知,女儿是被妖精控制了身体才与冯栏在一起,他们几乎要崩溃了,而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是白欣和冯栏的关系,白欣的学业,已经这几年记忆缺失所造成的影响。
白欣父母想将错就错,让白欣和冯栏继续谈恋爱,冯栏也能在学校照应白欣。
冯栏打心底里不愿意再见到她,可这是他的责任,所以他没有拒绝,而白欣却很反感他,让冯栏赶紧滚出她家。
冯栏从谏如流,说个对不起就走了。
后来是白欣父亲约冯栏见面,说了自家的打算,想让白欣继续去学校念书,可冯栏还留在学校的话,会给白欣造成很大的心理负担,白欣父亲跟冯栏商量,能否用钱换冯栏退学!
冯栏没要钱,先回家跟父母商量后,去学校办退学手续,父母让冯栏振作,重新报考大学,冯栏却执意要去找老道士,父母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冯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老道士,但就是想找他,于是背着小包袱回到那小破道观,也不说话,收拾一间屋子就住下了,老道士倒是问几句他和白欣的情况,冯栏不搭理他,老道士便没有再说,俩人就在道观里生活,除了一日两餐叫冯栏吃饭,没有任何交流。
日子久了,冯栏把道观当成自己的家,老道士收拾卫生时,他也帮忙打扫,老道士清早在院里打拳时,他在一旁跟着学,山脚村里的人家有什么事,请老道士去处理,他也死皮赖脸的跟着,直到被村里人劝了好久,让他别记恨老道士,老道士从小一个人,修道修傻了,确实没有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
便在一天夜里,冯栏问他:“听说你从小在观里长大,就你一个人么?”
老道士呆头呆脑的说:“以前还有我师父和我三个师兄。”
“他们去哪了?”
“鬼子打倒山东,他们就下山打鬼子去了,临走前我大师兄说,他们去去就回,叫我看好家等他们回来,结果七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回来!”
冯栏诧异道:“你该不会一直等他们回来吧?”
老道士笑道:“应该死了,哪能等到!”
“那你为什么不到村里住呢?这里没水没电,我听说村里人给你腾过房子,是你不肯下去。”
“大师兄让我看好家,等他们回来。”
“可他们回不来了。”
“所以我更得把家看好。”
“你快八十了吧?你死后这道观怎么办?”
老道士对冯栏说:“不是还有你嘛?!”
冯栏没想到老道士如此不客气,而他当时也没有其他想法,便说:“那行吧,以后我替你看着...要不你把你的本事教给我吧,我也当道士算了!”
就这样,冯栏成了老道士的徒弟,在得知冯栏的生辰八字后,老道士发现他是童子命,并且是天生带着道缘的胎身童,老道士狐疑不已:“你该不会是我大师兄投得胎吧?知道我一直在看家,回来了?”
“那你还不给师兄磕个头?”
老道士没搭理他,自顾自的说:“这样说来,附体白欣的妖邪应该就是被你的道缘吸引了,哦哦哦,原来我帮你破了童子关呀!”
“哎卧草?你弄死我女朋友还有理了是吧?”
冯栏跟着他师父学了五年半,之所以后来离开道观,是冯栏父母不想让他一辈子窝在山沟里,这才跟老道士商量,而老道士本来就没想拴他一辈子,再加上冯栏吃了大青爷的肉身,法力高深,也适合去外面闯一闯,老道士便让他下山了。
说起那大青爷,最开始冯栏并没有把它和二青爷放在眼里,只以为是两条通人性,听指挥的爬行动物,还以为它俩连狐狸精女友都不如,毕竟狐狸精可是能附体在人身,它俩还是蛇形,所以冯栏住进道观后,不忍心杀人,却一直惦记着宰了它俩给狐狸精报仇,只是它俩不住道观,整天在山里乱蹿,冯栏找不到,也不好向老道士问。
直到有一回老道士下山办事,冯栏没饭吃,大青爷在山里叼俩果子给冯栏送来,冯栏阴笑着把大门闭上,抄起柴刀就要杀蛇,大青爷不跟他一般见识,蹿上墙跑了,后来冯栏拜师,一个劲撺掇老道士降妖除魔从自身做起,先把两条蛇弄死。
老道士说:“我不是大青的对手。”
冯栏这才知道大青爷是什么级别的妖精,差点吓尿裤子。
后来大青爷换身离开,是一天傍晚冯栏熬粥,点上火就不管了,等他再进厨房便闻到一股肉香味,掀起锅盖一看,大青爷的蛇身在锅里翻腾。
两年下来早就有感情了,冯栏眼泪腾地冒出来,哭喊道:“你他吗是不是傻呀,你咋能往锅里钻呢?师父你快来看,大青爷跳粥自杀了!”
老道士说,前夜大青爷跟他道别了,还说狐狸精的事,它也觉得亏欠冯栏,所以把肉身送给他。
那一夜冯栏一边抹眼泪一边啃蛇肉:“太他吗香了...不过我心里挺不是滋味...这妖精肉就是好吃啊,二青,要不要尝尝你哥的味道?哎对了,你啥时候得道啊?我也想尝尝你的味道!”
老道士是在冯栏下山一年后去世的,临走前将冯栏叫回观里,嘱咐他以后勤修炼,勿贪欢,多行善,少积恶,最后说:“师父走了,你看好家。”
冯栏点头答应,老道士脑袋一歪,没了。
冯栏拜师的事,就是这样。
听他说完,我问:“你钱包里那张照片是不是白欣的?”
冯栏说:“对,就是那天夜里她扶着树,我给她拍的。”
“后来你们见过面么?”
“我偷偷看过她几次,她没发现,她是太原人。”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为了她才来山西的,你也够痴情啊!怪不得上次我跟你说淑琳是童子命,你就变得神神叨叨,当时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