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弟马王太姥10

冯栏说,他提前做了一个黄鼠狼布偶,塞满稻草和老皮子的毛发指甲,并加持具有保护和藏匿作用的法咒,那天夜里将闲杂人等赶出去,家里只剩他和王太姥后,冯栏对着布偶黄皮子打诀念咒,催发法咒的力量,藉此给老皮子护法。

晚上十一点多,山里下起小雨。

冯栏正在闭眼念咒时,砰的一声响,随即听到王太姥的呵斥:“小要饭的,改天再来。”

冯栏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王太姥说刚才有只黑猫从门缝里钻进来,她怕黑猫影响冯栏,就拿香炉砸在门上,把黑猫赶跑了。

冯栏问,你没插门么?

王太姥说插了,但那只黑猫还有一只猴子一只鸟,都是老皮子在山里的跟班,隔三差五来她家吃东西,别说插门,就是上锁的箱子都能弄开,她男人去世时留下一个镶金嘴的烟袋锅子,她锁在自己的陪嫁箱子里,前两年有天早上,她看见那猴儿手里攥着烟袋锅子,蹲在院角学人抽,她回屋一看,陪嫁箱子完好无损,锁也没开,但烟袋锅子没了...

王太姥说了一连串,将院门插好,回来守着冯栏,山里寒气重,一下雨更是阴冷,王太姥犯了老寒腿的毛病,在一旁揉腿时不停唉声叹气。

冯栏被她搅的心烦意乱,让她回屋休息。

屋里只剩冯栏一个人后,他闭眼打坐,而他腿边有个三清铃,中间是空的,发声的金属珠子被老皮子叼走了,只要老皮子把珠子吐出来,不管它在哪里,冯栏这的铃都会响。

他们约好暗号,一旦响铃,说明老皮子得手或者遇到危险,冯栏要赶紧招它回来。

快十二点时,三清铃叮当当响了起来。

冯栏赶忙掐诀,念摄魂的咒语招老皮子。

正念着,就看王太姥披头散发,四肢着地,从外面爬进屋,冯栏吓个半死,还以为咒怨里的伽椰子来了,差点把三清铃砸出去,所幸的是王太姥进了屋便站起来,佝偻着背,在一旁揉腰,冯栏以为她又犯了腰疼的毛病,再加上自己正在紧要关头,就没有跟她说话,专心念咒。

而王太姥一边揉腰,一边满吞吞向冯栏靠近,到了冯栏面前,她像只猫儿似的蹲坐在地上,依次打量冯栏身边的法器后,将脸凑上去,对冯栏说:“我进来躲会雨,你们砸我干哈?”

一听她说话的腔调,冯栏就在心里骂娘。

八成是被那只黑猫拿法了!

情况紧急,冯栏顾不上考虑其他,正要捡一道符贴上去,王太姥已经动手抢他的三清铃。

冯栏只好跟她打,三不两下将屋里打了个乱七八糟,香炉法坛翻倒在地,冯栏一看,帮不上老皮子了,就鼓足力气收拾王太姥,好不容易将她按到,冯栏抓一把香灰塞进她嘴巴里。

王太姥被灌了屎汤似的满地打滚,口吐白沫,最后闷哼一声,不动弹了。

冯栏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十几秒后,他想看看王太姥有没有受伤。

刚站起来,听见身后一声怒喝:“孽障!”

随后就感觉一柄大锤砸在自己后脑勺上,冯栏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之后我就跟做梦似的,一会蹲在某条幽暗的巷子角落瑟瑟发抖,旁边还有两条野狗抢骨头,一会又在一片坟地里游荡,还有好多脸上泛青光的死鬼,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反正没头苍蝇似的去了好多地方,都是夜里,直到昨天晚上我在空无一人的街上闲逛,走着走着,一抬头:咦?这不是我家小区么?

我走到楼下,又看见五六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有抽烟的,有蹲在花池上唱歌的,还有倚着电线杆朗诵满江红的,我问他们是谁?抽烟的把烟头一扔,对我们说:弟兄们都到齐了,咱们回家吧。

然后我们排成一行走楼梯上楼,进了屋又一个个往床上躺,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被你打游戏的声音吵醒,我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躺在床上,我以为做梦,闭眼继续睡,突然想起王太姥家的事,这才慢慢恢复记忆。”

我问:“昨天晚上你咋不叫我?”

“都说了和做梦的感觉一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也需要时间消化脑子里的片段。”

“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忆,被打出幻觉还是精神分裂了?”

“都不是,是我的魂儿被打飞了...不止打飞,都给打散了,这道魂飘到这,那个魄飞去那,要不是你师叔的药起作用,我非变成孤魂野鬼不可,这帮王八蛋下手太狠了,我偷个药而已,还只是从犯,他们居然照着魂飞魄散打我,草他姥姥的。”

我不可思议道:“上清宫的道士这么牛逼?能隔空把人魂儿打没喽?”

“不一定是道士,这种当景点的道观里都是理论派,耍嘴皮子还行,动手都是水货,否则我哪敢帮老皮子偷东西,不过那么大的道观,肯定藏着几个老怪物,而且宫观庙宇里都有护法神,我给老皮子开了路,王老太一搅和,没能及时把它招回来,不知道是护法神顺路追来了,还是哪个老不死的顺手打我一法诀,是我大意了,我要不开这条路,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改天非要他们算账不可。”

我无语道:“你能打过老不死,还是能打过护法神?”

“下毒、放炸药、开车撞,非出了这口气不可!吗的,越说越气,换个话题,这几天你别乱跑,等我养好伤,我带你去东北会一会你的老相好!”

我哪有什么老相好,我连东北人都不认识几个。

只有一个东三省总瓢把子跟我有点关系。

我问:“你说总瓢把子?你找它干啥?躲都来不及!”

“不能躲了,它已经找来了,这次就是它偷袭我,我才搞成这副狗样子,王太姥和老皮子也是被它害死的,这个王八蛋还想把我的心掏出来,这个仇结大发了!”

我惊讶道:“跟它有啥关系?偷袭你的不是黑猫么...”

话说一半,突然想起冯栏说的那句:我进来躲会雨,你们砸我干哈!

东北腔!

我一蹦三尺高:“难道那只黑猫就是总瓢把子?它不是黄鼠狼吗?”

“它能借活人的身,同样可以借黑猫的身,而且普通的妖邪别说靠近我,想拿法王太姥都费劲,一定是总瓢把子这个王八蛋,我听见它说东北话了!还有,我回来布拜斗阵时,顺手把那把刀拿上了,它就是闻着味去的,老不死的臭皮子,我非扒了它的皮做内裤不可。”

打小听总瓢把子的故事,它可谓我最害怕的童年噩梦了,好不容易把它抛在脑后,它居然真的追来山西找我们报仇。

我就想不通了,又不是我们害了它儿子,它找我们干啥?

“你真要去找它报仇?可我连老猎户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就算找到瓢把子,你能对付它么?你的靠山都被它害了!”

“谁是我的靠山?”

“王太姥家的老皮子呀,你不是一直等它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