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在墓碑的前面,仔细去看那照片里的男孩儿,有点冷酷的笑容,但却清秀的脸旁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带在胸前的那条水晶项链,一瞬间,泪如雨下。
然而作为亡魂,她无法和人类交流,所以这件事情她始终没有找到头绪。正值她陷入迷茫之际,小镇上碰巧来了一个姑娘,雨菲惊奇地发现这个姑娘的长相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年龄也刚好合适。
于是,她决定附身这名少女,混入人群中寻找真相。也就是说,当汐第一次出现在新的班级时,小镇亡魂就已经伴随着她一起出现了。只是那时,雨菲还无法控制她的言行,仅仅是作为一名旁观者存在着。
当小镇的人们都在熟睡的时候,子夜正独自一人,在漆黑静谧的病房中和这名幽灵少女有了第三次正面的对峙。
此刻,他心中的恐惧感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他对汐的担心。为了试探她的来意,子夜沉着冷静地对她说到,“你应该就是人们传说中的鬼魂吧,我不明白,当年对你见死不救的那三个男孩儿明明都已经死去,为什么你却还没有离开?”
整件事,要从C大的一栋老学生公寓说起。
那是今年开学发生的事,刚升大二,本以为可以从破旧的新生宿舍逃离出来是件幸事,可谁知却被分到了这幢独一无二的鸳鸯楼里,让人哭笑不得。
依小胖的说法是今年生源突增,为了给新生腾出住处,才给予这么好的福利,男女混住,便宜我们了。
鸳鸯楼是以前教职工老宿舍改造的,圆环式结构,每层十二间,外加两间杂物室,从中间分隔开,男女各六间,相邻处有一道铁门牢牢锁着。别说和妹子们拉拉小手,就算是相视而笑都和探监似的。
不过眼镜说,至少网络二十四小时畅通,别处比不上。如果二十四小时网络还附带每天限时供水供电,换了谁都宁愿去选学校门口每天10块的网吧,不会来这儿受罪吧?当然我是说除了眼镜。
更倒霉的是,也不知为何会独独单出了眼镜、苏柏和我,仨人被丢到了顶楼的杂物间里。“委屈你们了,虽然没有厕所,但比别的房间少200块也是不错的。”
我在绝望之中想,反正只住一年,何况一旁还有个公用洗漱间,将就将就吧。
老破旧的房子总会有些传言,古老破旧的学生公寓自然也是众人八卦的对象。
记得那日眼镜和我因为晚归差点儿误了宿舍关门的时间,南方的夏季结束得总要晚些,凉风习习,难免让人心生留恋。
此时鸳鸯楼内灯已熄,零星可见个别宿舍透出的星星点点,从玻璃窗里漏出来又消失在无尽漫长的回廊内,不禁让人浮想连连。
苏柏没有等我们,自顾自地开着宿舍大门,倒不怕进生人,窝在床上按着手机,不知又是哪个无知的妹子被他副学生会长的皮囊所蒙骗。
“拿着手电去吧,火火。”见我们回来,他顺势从高床上伸出手,“洗漱间的声控灯还没换新的,小心摔倒。”
我没有理他,倒是一旁的眼镜先开了口:“我说苏柏,虽说外联部需要与时俱进,但你也不用这样矫情做作地荼毒室友啊。”说着顺手接过苏柏的手电,笑呵呵地先出去了。
眼镜是我的小学同学,本以为儿时玩伴会就此淡出各自的人生,却不想在大学里撞上了。世界之小,有些人有些事注定要遇上,终究逃不掉。
正寻思着,却听见眼镜的脚步声不慢不紧地由远及近。
虽然只是洗个脸,但也太快了吧?
“你猜我见到了什么?”眼镜抑制着一腔兴奋与紧张,神秘地在门口压低着声音。苏柏明显不感兴趣,哼了一声,继续发着短信。
“眼见为实,说了你们也不信。”见我们都不以为然,他有些急了,拽我的胳膊往外走,我见眼镜一脸少有的兴奋与不可思议,也就拿上洗具同他去了。
洗漱间玻璃门开了一半,老远就听到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我以为是身旁这人见到“宝贝”时太过激动,忘记关水了,刚想吐槽几句,就发现远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那是一束不起眼的电筒光,光晕的大小再熟悉不过,透过台边的白墙,赤裸裸地投下个宽大的影子,毛绒绒的边缘,模糊又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僵硬的动作,像那种古老的民间皮影戏法,衬着深夜的水声更显诡谲。
我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本能的有些警觉,刚想问个究竟就被眼镜触不及防地拉着入了洗漱间。
不会吧?我定睛望去,就在眼镜电筒的一侧,我看得真切,影子内是过肩的长发以及纤细的胳膊,竟是一个女人。
看着那幽幽暗影,意外之余倒也松了口气,虽在意料之外,但终在承受范围之内。只是看那“姑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只好与眼镜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屏息看着。
那“姑娘”看见两个男生“闯”了进来,有过转瞬的侧目,之后便把“脸”微微地往下沉了沉,倒是看不出慌张以及敌意,只是继续洗着盆里的东西。
此刻我们真不知该说什么,主要是当时的场面也不知说什么。水声刺耳得让人不想开口,同时也挪不开视线。
浅色睡裙,凌乱,瘦。这是我从那“姑娘”身上获取的整体信息,这样的另类出挑也算别出心裁得让人过目不忘了。
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因为光线,又或者因为头发太多的缘故,整个脸都掩进了浓密的黑暗里,但总能感觉到有目光注视着什么。
我说的是“感觉得到”,因意识里本能的可以察觉,就好比有时候你背对着某个人,却能知道那个人在背地里看着你一样。
最后,我把目光移至她的双手。那是双惨白色的手,经长时间的浸泡已经有些肿胀,但依那形貌还是可想浸水之前定也是“瘦”得有些过分。
依旧是极大的水流,水花不断地向上翻腾,冒起一串串白色的泡沫。
我忍不住朝盆里看去,但看得不实,应是块类似毛巾的东西,十分小。“她”机械地来回洗着,将白花花的清水倒了又换上新的,其间无多余的表情或是动作,此场景实属诡异。
我皱了皱眉,最后也只是心疼起这白流的自来水来。
大约五六分钟后,水声戛然而止,那身影似乎回过神来,因为我明显感觉到半米外的肩膀或是说上身往竖直的方向提了提,还没等我们看清神色,“她”已端着盆消失在我们身后,就如同她的出现般毫无预兆。
我和眼镜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觉现在的“姑娘”真是难以捉摸。我们没有继续深究,在洗漱间里洗完了脸也离开了。
我知道此时应是刚刚十二点,因为我们的水管是在同一时间里没了水。
鸳鸯楼内有规定:11点熄灯,11:30关门,12点断水。
回去后,苏柏还是忍不住问了为何有那么大的水声。
“一女的。”我答。
“女的?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女的?”他明显觉得我们拿他开涮,原本躺得好好的,一听这话就立了起来。
这话倒是令我们二人瞬间发觉哪里不对了,站在宿舍门口,瞬间打了个寒战。
“是啊,铁门早关了,哪里来的姑娘啊!”
我知道眼镜接下来要说什么,就拿着手电朝不远处的铁门照去,黑暗里虽看不实,但可确定对面的过道无人,铜锁也锁得好好的,无半点不妥。
我和眼镜当时只顾打量那“姑娘”怪异的举止,新鲜之余倒忘了此时洗漱间里定不会有女生这样的事实。苏柏也说他一直醒着,未听见什么声响。
顿时,寂静离奇让人惴惴不安起来。
“那她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你也注意到,她水开那么大,简直比纯爷们还要豪放,却只是在搓一块毛巾,还有那盆,你见过有哪个姑娘用那么大的盆洗脸,别说脸了,估摸着头也可装进一两个。还有,你见到她的脸了吗?整一个头发遮得严实,哪像有脸的样子。”眼镜天生胆小,总爱想些有的没的,此刻的音调都可比那些夜间电台说故事的人了,充满了不安与紧张。
我皱了皱眉,利索地把宿舍门关上,下意识地又推了推,才爬上床去,“哪来那么多还有,别自己吓自己。”虽没注意什么脸盆的大小,但我不得不承认刚刚的那幕确实让人心里发毛,鸳鸯楼里每层男女相通处只有那道铁门,并且也就白天的时候开着,过了8点就准时关闭,况且男女之间各有各的楼梯,平日就很少有妹子在男生这半边溜达。
一切似乎成了个谜,就这么透着说不上的神秘。
“我说,你们确定是个女的,难道就不是哪个小哥戴了假发之类的搞恶作剧?”苏柏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