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我的衣服上喷了药水,你们就是要我长一身难看的痘痘变成丑八怪。可就是因为你们没有把握好药水的分量,目的没达到,反而造成了我的死亡。我不甘心,我要你们赔命!。”
孙小野说的都是真的,安生确实和王晨一起做了那些坏事。当时他们就是因为嫉妒孙小野长得帅气,加之孙小野经常在女同学面前给他和王晨难堪,他们就打算给他点儿教训。
他们原本以为孙小野请病假后回来是因为病好了,却不想回来的是孙小野的鬼魂。他和王晨已经把孙小野害死了。
“对不起,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安生低下了头,“但这件事跟方志鹏和楚歌无关啊。”
“方志鹏是个懦夫,你们经常嘲笑他、欺负他,他都不吭声。我跟他说联手处罚你们,他居然害怕地拒绝了。
他知道我的存在,这也是为什么那天他没有喝我的汤的原因。而且他是被你们胡乱猜疑杀死的,其实方志鹏看的只是一本美容书,害怕被你们嘲笑才不让你们知道。他祭拜多啦死梦的画像也是听信了祭拜多啦死梦可以祛痘的谣言。
楚歌是很无辜,但我没办法,我要惩罚你们就必须让他代替我。”孙小野说完,一步一步向安生走了过来。
安生坐在地上,慢慢地向床的那边摸索着。在孙小野说完最后一句话时,他终于接近了那张床。就在孙小野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安生将床下拿出来的东西一把抹在了孙小野的脸上。
“啊,啊,啊。”孙小野的惨叫声像是午夜的凶灵撕破了夜空。
“你逃不掉的,你喝了我的痘汤,你也要死,哈哈哈。”孙小野说完这句话就慢慢地消失了。
安生看着手里的祛痘霜,疲软地瘫倒在地。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体一阵奇痒,那是一种来自体内的痒。
冤魂索命,谁都逃不掉。
一个人患上了心理疾病,他可以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但是,如果一个心理医生患上抑郁症,那么,他应该找谁?
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D市军医学院,又以不可思议的好运被心理系录取。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所学校的招生要求实在太过苛刻了。
大学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只要通过实习,就能圆满完成学业了。
我实习的职务不是医院心理医生,而是一所中学的心理辅导员。我对学校的这个安排十分不满意。不过,不服从也没办法。
经过长达7小时的颠簸,我抵达了位于A县的汽车站,这里离我实习的地方还有近2小时的山路。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早早地就在那里等我了,这是中学派来接我的车。
“小林同志,一路辛苦了!”一位老年人热情地向我伸出了手,“我姓王,树人中学的校长。”
我真没想到还能享受校长亲自接驾的殊荣,一种虚荣感填补了旅途的疲累。
面包车在石渣小道上艰难地行驶着,车身因为路面颠簸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让我一度以为这是车的某个零件被抖掉了发出的声响。
“这路还真不好走!”我发出了一声感慨。
“今天还算好的,要是遇上下雨天,这路根本无法通车。”校长娴熟地握着方向盘。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暗渐渐侵袭了街道,车灯有气无力地探出不足5米的光线,面包车摇摇晃晃地驶向前方。
虽然王校长一再宽慰我不用担心,但我仍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不小心掉入沟洼或翻落悬崖。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2小时后,一栋建筑物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听校长说,那就是树人中学了。
树人中学静静地屹立在黑暗中。学校周围是一圈“瘦小”的围墙,但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是由什么东西建造的。教学楼约莫有四五层高,瓷砖雪白。随着视线的推进,我终于看清了环绕在学校周围那一圈“瘦小”的墙壁——居然是一圈3米左右高的铁网。铁网死死地将整个学校围拢起来。
我想到了监狱,监狱里关的是囚犯。
“这是为了防止学生上课期间外出的!”王校长向我解释道。
这个解释没能让我安心。不知怎么,这所中学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所教育用地,它更像是一所隐匿在郊区的实验基地。
不安
吃过饭后,我被特意安排到了一间单人宿舍。
校长说家里还有点儿事,明天一早再来和我谈工作上的事,于是就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尽管疲惫轮番轰炸,但我丝毫没有睡意。反正也睡不着,我索性披了件外套起了床,走到窗前。天已经完全黑了,操场上的健身器材在昏暗的灯火下显现出淡淡的轮廓。
再往远处看,就是那圈让人心慌的铁网了,它像是在对进来的人说:“谁也不准出去。”
我拍了拍脑袋,打断了这一系列恐怖的联想。
“呜呜呜。”
一阵哭声像是从操场那里传来。我穷其眼力也没能在那堆黑暗里搜出“发声体”。
“呜呜呜。”
声音还在继续,幽怨而清长,那是青春期女孩特有的腔调。我害怕了。
关了窗,我觉得口干舌燥,心乱如麻。
吱呀,吱呀。
铁门被推开了,一个老人的身子探进了宿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我从床上跳起,随时准备和这位不速之客拼命。
显然他也被我这个动作吓到了,他后退了半步,发出了“哟呵”一声叫喊。
人吓人,吓死人!
“你是新来的小林老师吧?”
“对,你是?”我问。
“我是这栋楼的管理人员,这会儿是查房时间。”老人的脸像一颗核桃,上面布满了老年斑。
“哦,刚才真的,进来坐。”我十分尴尬。
“我还要去查看其他房间,记得睡觉时把门锁好!”老人神秘地说。
我感到他话里有话,但是我也没有开口去问。
“这里的学生有点儿毛病。”老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临走时,老人挤出了一个微笑,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我细细揣摩着老人抛下的话,这里的学生脑子有毛病?莫非刚才我听到的哭声就是某个脑子有毛病的学生发出的?我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了窗外。操场上,只有那圈铁网在夜里冒着寒光。
这个学校给我的第一感觉像是某个秘密实验基地,现在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间精神病院。
戒备
在校长的介绍下,我同班上的学生见了面。大家对我的到来充满了好奇,他们不时用黑溜溜的眼珠打探我,这让我感觉自己有些像动物园里的猴子。
我的心理咨询室被安排在二楼。我将带来的心理学书籍整齐地放在书架上,然后捧着一本《基础心理学》坐在书桌前,一边温习功课一边等待前来咨询的孩子。
一连三天,我都是这样度过的。走廊里看热闹的孩子挺多,但是前来咨询的却一个都没有。看来他们对新事物还是抱有敬畏态度。既然他们太被动了,那么我就应该主动一点儿。
首先要做的是和他们打好关系。我用积攒下来的钱给他们买零食、和他们一起打篮球、给他们讲我上学时候的事。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我终于打入他们“内部”了。
一周后,陆陆续续有孩子给我讲他们的心事了。正值青春期的他们有太多困惑,而这种困惑在家人面前很难启齿,所以他们十分需要一个倾诉伙伴。
我一边聆听他们的心声,一边为他们做疏导工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前来咨询的孩子越来越多了。原来在这里,我一样能收获到那份属于成人世界的成就感,甚至更多。
时间长了,我发现这里的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害怕我泄露他们的心事。几乎每一个孩子在倾诉之前,都要在这个问题上花些时间。我完全可以理解。
班里有一个吸引我注意的孩子,他叫谢齐,属于差生行列。但是这个孩子同这个行列里其他的孩子又不一样,他沉默寡言,对人抱有敌意。我偷偷看过他的履历:父母在外打工。是爷爷把他拉扯大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段没有父母的呵护,人格十分容易“走火”。
这个孩子对我戒备很强,从他躲闪的眼神里我发现到了这一点。对待谢齐,我采用观望战术,我表面上装作不经意,内心却急切地期望他来对我说些什么。
一天夜里,下了晚自习,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孱弱的声音:“林老师。”
是谢齐,他站在走廊里,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弱不禁风。
“快,进来!”我按捺住情绪,用温和的口吻叫他。
我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面对着他,尽量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四目相交时,他慌忙躲闪。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连忙给他端来了一杯热水,让他坐下。
“老师,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他丝毫没有理会那杯热气腾腾的水。
我没有说话。根据我的职业判断,他还会有下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