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到下雨天,在以前生长刷把菌的地方就开始重新长出一大片来。所以,要是谁无意发现了刷把菌的踪影,就等于是有了长期的一笔稳定收入。据说,要有很好运气的人才能碰到这种刷把菌的。
我一个小学同学的爸爸就遇到了这种好事。听他是有次在山上捡野蘑菇时,无意间碰到了一大片刷把菌。
据说当时把他高兴坏了,赶紧搜罗了一大背篓刷把菌,买了不少钱。但是他对谁都没有说他是在那个地方捡到这些刷把菌的,连同学和他妈都没有告诉。只是每每下雨之后,偷偷上山摘一背篓刷把菌下来。
周围的一些邻居看着很是眼红,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出那些刷把菌的生长地点,于是便乘他上山时偷偷的跟踪,不过都被他给发现了,在山林里面几转几转就甩掉了。
跟踪了好几次,没有任何结果,这些邻居也就作罢了。谁让别人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冰冷的孤儿院里,有一个长相丑陋的小女孩。她从不说话,也不和其他小朋友玩耍,总是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
她不受小朋友们的欢迎,也不被老师关注,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太渺小太卑做了。
不知什么时候,小女孩开始盯着小树枝发呆。
小树枝上蠕动着一只丑陋的大肥虫,小女孩觉得这只大肥虫和她一样,因为丑陋被孤立了。
她开始每天对着大肥虫说话,把自己不开心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她觉得大肥虫听得懂。
大肥虫只是缓慢地扭动着丑陋的躯体爬行着。
她仍然乐此不疲地对大肥虫说话。
可是慢慢的,大肥虫开始不动了。小女孩以为大肥虫死了,她哭了,哭得非常伤心。那不仅仅是条虫子,而是她所有的情感依托。
阳光明媚的上午,小女孩像平时一样守候在小树枝旁,祈祷着有一天大肥虫可以活过来。然后她看到大肥虫的后背慢慢裂开了一条缝,一只蝴蝶钻了出来,它舒展开美丽的翅膀,在小女孩的头顶盘旋着离开了。
小女孩仰望着飞走的蝴蝶,突然笑了,阳光下,那笑容天真烂漫。
夜里,小女孩用被子把自己使劲裹住,越裹越紧。里面太闷了,她难以呼吸,但她笑着说:“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也会变得和蝴蝶一样漂亮。”
黑暗中,一团荧光从被子里飘了出来,淡淡的荧光被黑暗衬托得很美。
为了苏秀才进京赶考,他的父亲变卖了所有家当凑足了他的盘缠。
这是他第三次进京。望着家徒四壁的房屋和年迈的老父老母,苏秀才转身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他发誓定要考取功名,衣锦还乡,让父母安享天伦。考试过程中,一切似乎太过于顺利,和前两次一样。考试结束后,苏秀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客栈等待着皇榜公布。日子一天天过去,依旧未见皇榜张贴出来。他等待着,等待着金榜题名,等待着衣锦还乡,皇榜却迟迟未被张贴出来。
他天天守候在张贴皇榜的地方。那个地方曾是他落第悲伤的地方,也是他渴望榜上有名的地方。
终于一天夜里,皇榜张贴了出来——顶头金光耀眼的大字提着状元的名字,那正是苏秀才的名字。
苏秀才疯了一般欢呼着,寂静的夜空回荡着他空洞的呼喊声。望着儿子兴奋的神情,黑暗中两个模糊的身影不禁潸然泪下。苏秀才进京后不久,父母便病逝了,噩耗传来后,苏秀才悲痛欲绝。
皇榜张贴出来,苏秀才又落第了,他站在皇榜前仰天长啸,突然昏死过去。醒来后,他依然每天都跑去张贴皇榜的地方等候,他认为皇榜还未公布,他要金榜提名衣锦还乡报答父母。
他无法释怀自己内心对父母的愧疚。他恍恍惚惚地守候着。是父母在天之灵了却了他的牵挂,解了他的心结。
他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已经秃得非常厉害,就像是一块光光的石头,再加上留在两边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以及长方形的脸庞,整个人都显得硬板板的。
当他放下梳子的时候,发现桌上有根黑色的羽毛。是不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他皱了皱眉,把羽毛取下,扔进垃圾桶。他在这个学校当了这么多年的生活辅导员,仍然得不到学生的尊重么?
这时,一个女学生敲门进来:“老师,小奇说不出话来了。”
他奔进教室,分开围观的学生,来到那个叫小奇的学生面前,关切地问:“小奇,不舒服么?”
小奇点点头。她张大了嘴巴,然后摇摇手,从她喉咙深处发出奇怪的咿呀声。周围的同学都睁大眼睛望着她。
辅导员皱皱眉。小奇只好在一张纸上写道:“老师,我的嗓子旧病复发了。”
辅导员把手伸向小奇的额头,小奇下意识地向后避了避。她一直很怕辅导员,有传闻说,辅导员的脾气很火爆,有时候还会打人。其实这是同学们在开玩笑,因为辅导员平时一直板着脸,所以同学们私下都喜欢把这当成笑料。但头脑单纯的小奇却很信这些。
“别动!”辅导员命令说。
小奇乖乖地不动了。辅导员摸摸她的额头,试了试她的体温,摇摇头说:“其他同学去上课,我带小奇去医务室。”
辅导员带小奇走出教室,穿过几重长廊,向学校的深处走去。
起先,脚下还是崭新的地板,但随着他们的前行,越来越破旧,渐渐变成了带裂纹的青色的方砖地。
小奇瞄了瞄四周,遇到的学生越来越少,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个人。辅导员在前面踏着方步,他的步子很大,声音却很轻,小奇想起了自己曾经养过的猫。猫捉老鼠前的步子就非常轻,比树叶落地的声音还轻。
东海学院历史悠久,先后扩建过多次,现在他们要去的,是学院最老的院子。四周围墙上油漆斑驳,有的地方还有“文革”时期的口号。墙头上是生锈的铁丝网。
医务室是这里最古老的建筑一一比小奇爷爷的年龄都大。门口有一棵古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已半枯,无力地挥着枝头屈指可数的黄叶。
树上落着三只乌鸦,见小奇他们走来,并不飞走,只是望着他们。小奇和它们对视了一眼就低下了头。乌鸦的眼光让她生厌,她觉得屠夫就是用这种目光打量待宰的羊羔的。
到了医务室,辅导员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人应声。他尝试着推了,一下,门摇晃了—下,开了。浓烈的消毒水味伴着尘土气息直扑鼻腔。
“医生在吗?”辅导员喊道。
没有人应声。
屋子里有一张旧办公桌,桌面上垫着块玻璃,已裂成了两半,用黄色胶带勉强固定着,胶带的边沿都磨损得卷了起来。紧挨着桌子的是褪色的衣帽架,架上挂着生锈的听诊器。整间屋子只有一扇窗户,窗玻璃实在太脏,所以虽然是晴天,房间里仍十分昏暗。
辅导员把小奇安顿在一张椅子上,说:“医生大概去上厕所了,过一会儿就回来。我先去给你开张假条,看样子你要休息一阵了。”
他出去的时候关上了门。
过了很久,医生仍然没回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奇觉得似乎已过了一个世纪。这古老的屋子里,每个角落都是阴气森森的。
椅子很不舒服。扶手上的油漆已暴起不少,让人想起蜕皮蜕了一半的蛇。小奇从扶手上抽回胳膊,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对面有个架子,上面摆着很多瓶子,有棕色的,有透明的,上面还贴着标签。
小奇的视线定在一件东西上,那是个一尺来高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液体,罐子底部有很多状似油脂的沉淀物,液体里浸泡着什么东西。
那是两只球状物体,上面布满红色丝络。小奇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她走了过去,窗外有扑翅的声音。
小奇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是卷报纸。看日期应该是今天的。报纸的头版上有一张男人的照片,下面写着“通缉令”。
小奇把报纸拿了起来,发现照片的旁边还附有小字,今日上午,一名八岁女童被发现横尸于市郊。尸体布满刀伤,惨不忍睹。双目也被挖去。挖掉了眼睛?小奇接着往下看。
凶手所使用的手法与十年前的一桩案件十分相似,当时的罪犯也是将受害人挖眼后杀害。该案至今未破。警方曾将该受害人的父亲列为头号嫌犯。题图为当年的通缉令。
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歪着脑袋打量着小奇。小奇盯住那张照片:浓浓的眉毛,瘦长的脸颊,头发有点秃。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一阵啄驳声传来,她转过身,只见乌鸦正在扑打着窗玻璃。它似乎想进来。小奇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照片上:究竟在哪儿见过这张脸呢?啄驳,啄驳,乌鸦用力地啄着窗玻璃。它翘着尾巴,十分卖力。
一个模糊的概念开始在小奇脑子里形成,那个人,应该就在自己身边。她的手脚一阵冰凉:想起来了,那男人和辅导员很像!她的脑袋里“嗡”了一下。